Chapter 141.夜晚

    季昭輾轉(zhuǎn)到家時已是深夜，宿醉難消的季凜此時剛剛從屋里晃出來，打算去樓下尋找點吃食。

    兩人在樓梯上相遇，對昨夜記憶模糊的季凜，第一反應(yīng)便是問她：你怎么回來了？

    這是我自己家，我不回這里還能去哪兒？季昭沒有停留，略過他繼續(xù)往房間走。

    你不是？季凜跟在她身后一起進(jìn)了房間，疑惑地欲言又止。

    季昭猜測到他沒出口的部分，淡淡說道：哦，我分手了。

    她古井無波的平淡反應(yīng)，令季凜當(dāng)即嚇出一身冷汗：江彥舟和她分手了，因為他從中作梗的緣故，季昭不會原諒他的，她一定會把他也踹了......

    季凜慌忙扯住季昭的胳膊：我和他道過歉了，我求過他了，對不起......對不起昭昭，你等著，我再去給他道歉，我再去求他......

    你......季昭大為震撼，眼看驚慌失措的季凜就要掉頭離開，她趕忙上前拉住他。

    當(dāng)日求他幫忙，是她在無助之下絕望地情緒發(fā)泄，季昭在事后甚至記不起這件事，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季凜會當(dāng)真。

    更何況，道歉？祈求？除了面對她，季昭無法想象這兩個詞出現(xiàn)在季凜身上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她抱住季凜的腰身將臉埋在他肩頭，哥，對不起，你不用做這些的，都是我的錯。

    她的哭腔明顯，手臂越收越緊，是我提的分手，從今往后，我就是你一個人的了。

    ......你說什么？季凜怔愣住，過很久才傻里傻氣地問了句為什么。

    季昭抬起頭，沖他輕輕一笑，不是你讓我選你的嗎？

    你......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季昭眼里還閃著淚花，因他結(jié)結(jié)巴巴的模樣嗤地一聲笑出來。

    季凜看著她笑眼彎彎的表情，終于從呆愣之中緩過神，陷入了巨大的狂喜。他猛地攔腰抱起她，原地轉(zhuǎn)了三圈后將她放到床上，深深吻了上去。

    季昭的笑聲伴著尖叫聲，縈繞在房間內(nèi)，一吻結(jié)束，季凜撐在她上方，拇指描摹著她的眉眼，我以后一定對你好。

    怎么個對我好法，說來聽聽。

    季凜語結(jié)，想了半天認(rèn)真同她講：以后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還有，我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

    我可不要你的破車。

    那我把它們賣了，把錢留給你，我所有的錢都是你的。

    季昭圈著他的脖子笑個不停，等笑累了，她縮在季凜頸窩里，額頭蹭著他的下巴，對不起......我以后會學(xué)著對你好的。

    不用。季凜一下一下?lián)嶂暮蟊常皖^吻吻她的發(fā)頂，你不需要去學(xué)怎樣對別人好，你是林思晴和季霆桀的小女兒，是我季凜的meimei，你只需要等著別人來對你好。

    聽完他寵溺的話語，季昭抿唇輕笑，困倦之中忽然明白了江彥舟未曾對她直言的道理。

    人人都想要無條件的包容放縱，可到頭來，這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

    她明白的太遲，直到體會過失去才稍稍窺見一二。

    可她只有十八歲不是嗎？一切好像才剛剛開始。

    她窩在季凜懷里，哥，我肚子疼。

    要吃藥嗎？

    不想吃。你抱抱我吧，我好冷。

    好......

    江彥舟回家時，唐曼玲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電視里笑聲嘈雜，可他依然生出一種冷清的感覺。

    見他一個人回來，唐曼玲擱下遙控器回頭問他：季昭呢？

    她回家去了。

    季昭以前偶爾也會因事回家去住，唐曼玲想著或許是因為過節(jié)的緣故，遂沒再多問。

    你吃飯了嗎？

    江彥舟沒理會，進(jìn)屋后疲倦地倒在床上，很快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是被唐曼玲晃醒的。

    渾身無力，雙眼刺痛。

    醒醒，你發(fā)燒了。

    江彥舟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把唐曼玲遞過來的體溫計夾在腋下，倚在床頭發(fā)起呆。

    唐曼玲擔(dān)心地不斷觸摸他的額頭，你多少年沒發(fā)燒了，我今晚不去店里了，留下來照顧你。

    不用，我都這么大了，吃點藥就好了。江彥舟的嗓音變得沙啞，一句話說完緊接著咳了兩聲。

    唐曼玲原本想妥協(xié)，可等體溫計拿出來一看，接近40度的高燒，立馬嚇得打消念頭，起來，我?guī)闳メt(yī)院。

    真不用。盡管眩暈不止，可江彥舟還是倔強(qiáng)地想讓她離開。此時此刻，他只想一個人待著。

    但最后，他還是沒能扭過她，母子倆打車去了附近的醫(yī)院。

    深夜的急診室依然人頭攢動，匆忙的腳步、緊蹙的眉頭，疲沓的身姿......混亂中保持秩序。

    母子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長椅上的位置，江彥舟掛著點滴，頭倚在墻上，呆滯地望著虛空。

    有好心人分給唐曼玲一個便攜式小馬扎，她坐在江彥舟腿邊，看他在高燒之下懨懨的神色，心疼至極。

    忽然，她想起早上季昭塞進(jìn)她衣袋里的情書，一掏，還在里面。

    唐曼玲拿出來，將信紙放到江彥舟沒被扎針的手心里。

    什么？

    季昭給你的情書。她意味深長地笑起來，后又補(bǔ)充道，我可沒偷看啊。

    江彥舟嗤一聲，沒再理睬她幼稚的話語。

    淡藍(lán)色的信紙疊成三折，因為在口袋里裝了一天，有些彎折的痕跡。他將信紙捏在手里，遲遲沒有打開。

    分手信？這么老套的嗎？

    他彎起唇笑笑，間隔很久，直到伏在他腿邊的唐曼玲都開始昏昏欲睡時，才將信紙開啟。

    良久之后，讀完信的江彥舟終于抵不過洶涌襲來的困意，頭倚墻面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