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晏隨
34 晏隨
江璟剛剛走出這一片別墅區,就碰到了著急趕來的醫生,夜里看不清楚,他多看了幾眼才敢確定自己沒看錯。 他看她的樣子基本也可以猜到遭遇了什么,好說歹說才把她請上了車,給她簡單處理了傷口,江璟舉著包著紗布的手。 麻煩你了,謝謝 醫生嘆了口氣,兜里的手機響了,他看江璟一眼,下車接完電話,坐回駕駛室:我只能把江小姐送到能打車的地方,晏家那邊催我趕緊去,情況不太好。 江璟看著前方,咬住嘴巴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淺淺點了點頭。 還是不問的好,以后再也沒有關系了,多嘴干什么呢。 江璟一身落魄樣子,回到江家,向父母坦白了一切,肩膀上的擔子驟然輕了,她攔住想去晏家理論的江爸,說一切都會好的,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 江璟睡下了,江家主臥的燈卻亮了一夜,二位老人一夜都沒合眼,后悔當時同意女兒嫁給晏叢德他們只是考慮,找個年紀大一些的更體諒人會疼她,江璟被他們自小嬌養,嫁出去也不能吃苦。 沒想到嫁進了龍潭虎xue了。 昨夜晏家亂作一團,當晏承光到了晏家的別墅,晏隨已經挨滿了二十鞭。他后背和前胸皮開rou綻,劇烈的疼痛從四面八方侵襲大腦,他低著頭,還保持著跪姿,脊背筆挺,雙拳緊握。 晏承光一進門晏叢德便讓開了位置,請老爺子上座。晏承光略過眾人擁護,走到晏隨面前,抬起拐杖狠狠敲在他的胯骨上。 呃 緊實的木棍敲在骨頭皮rou上,鐵人也難扛,晏隨的身體歪著,一只手拄在地毯上。 連你老子的女人也敢睡,該打!我說你怎么不喜歡趙傾妍,是不是早就對那個江璟動了歪心思! 晏隨艱難動了動喉嚨:是見趙傾妍以前,就睡過了 晏承光氣得胡子亂顫,抬手又給了他一拐杖,這次打在后腰上,晏隨趴下,雙臂撐著身體,腰間疼痛無比,喘息不停。 晏叢德走上前扶著自己的老父親,提醒道:晏隨說他,愛那個女人 愛!他懂什么是愛,再給我抽他五鞭子,不,把他抽醒為止! 一邊的管家拿著鞭子的手軟了,他替晏隨求情:少爺他的身體支撐不住了,再打該暈過去了。 不打他記不住教訓,我看他就是很久不挨打,才敢亂來,打,別把疤留到明顯的地方,他還要出去見人。 晏承光坐到他正前方,雙手拄著拐棍,怒視著這個不爭氣的繼承人。 晏隨一點一點撐起腰,看著晏承光,解著自己的扣子,衣服碎屑粘黏到了破開的皮rou里,他一把將殘布從身上撕扯下來的瞬間,俊朗的五官痛苦地擠在一起。 很疼。 有人說精神上的折磨更可怕,但晏隨從來不這么認為,那是有人沒嘗過晏家祖傳的rou體折磨。在這個書房里,無數在棍打鞭抽下,能將一個傲骨錚錚的青年打得像狗一樣趴在地上,跪地求饒,手指都抬不起來。 晏家上一個這么挨罰的人是他的小叔,腿都被打折了,和晏家斷絕了關系。晏隨在想他的下場又是什么,斷手還是斷腳,斷命不至于,他是年輕一輩里的佼佼者,晏家光榮的繼承人。 我想請爸跟江璟離婚我要娶她。 挨打總要有個好由頭,不然施暴者會忘了自己為何而打,那他的打也算白挨了。 你們看看,他到現在還在異想天開,想娶他爸娶過的女人!簡直不把晏家的尊嚴放在眼里,給我打! 管家咬緊牙關,走上前,閉上眼,照著晏隨的肩膀狠抽了實心的一鞭子。 啪 緊接著是第二鞭。 啪 第三鞭。 啪 第四鞭。 晏隨忍耐的痛呼夾雜著鞭子劈開空氣的爆裂聲,讓聞者心驚rou跳。 晏隨已經過了那個害怕每一鞭子落下的階段,疼痛雖然難以忍受,但是卻可以適應,他驚人的忍痛力自小就被培養。 只是人在陷入愛情之后,人的情緒會變得軟弱,他腦子里原本該什么也沒有,只存在真實而深刻的疼痛感,但是此刻他的血是熱的,他想到了江璟。 希望她今天回家能睡一個好覺。 他要娶她,聽她叫自己老公,陪著她懷寶寶,他們會離開這里,安一個新家。 明天他就想見她,不知道能不能 想象太過美好,襯托得此刻的處境更加艱難。晏隨這輩子第一次想求饒,他不想殘廢,他想要自己完整健康地擁有江璟。 所有人都能看出晏隨的臉色開始灰白,血氣方剛的年紀,唇上卻一點血色也沒有。 但是沒有人叫停,直到晏隨倒下,最后一鞭還毫不留情地落在他的側腰,那個地方被重復鞭打過,都是血痕。 他的臉貼著地毯的瞬間,他在心里罵自己懦夫,因為在心里,因為江璟,他已經求過饒了。 之后晏隨被挪回了房間,給他找衣褲的時候才有人發現,他衣柜里,有一半的空間都屬于女士的裙子和內衣。晏承光看著那半柜子裙子,轉頭再看看昏厥的晏隨,柱了柱拐杖。 等他醒了把他挪到我那去住,住在這種地方,像什么話。 晏叢德應聲,把老爺子送走,醫生才來,他一下車,就被管家慌忙拖著上了樓。 第二天早晨,晏隨醒過來第一句話是對晏叢德說的。 爸,你把離婚協議給江璟送過去了嗎 晏叢德居高臨下看著他:你只關心這個? 我不比您有志氣,關心的事情對您來說當然微不足道。晏隨說完虛弱地扯了扯嘴角,固執地盯著他,想要那個答案。 你為她挨了那么多打,這種女人也沒有必要繼續留。昨天已經通知了律師,現在她應該已經收到了。看出晏隨眼神中的喜悅,他警告他:不過你別妄想娶她,永遠都不可能。 晏隨快速皺了皺眉,他要辦到的事情,沒有辦不到的。 他掙扎著要下地,晏叢德叫來保鏢,架著他下樓,強制把他塞進車里。 有你爺爺看著你我更放心,你冷靜一段時間就來公司上班,也胡鬧夠了。 晏隨每掙扎一下都會牽動那些傷口,撕裂般的疼痛遍布周身。他就這樣被塞進了一間門窗緊閉的房間,除了送來一日三餐的傭人和換藥的醫生,他什么人也見不到,和外界徹底隔絕開了。 他數著日子,漸漸的,已經整整過去了五天,這五天里,他沒見過江璟,沒跟她說過一個字,沒有人跟他提起一點關于她的消息。 他想念她。 習慣了暴力的人,日夜靠回憶著江璟的溫柔過日子。 晏隨想再送她一次首飾,這次準備送一枚戒指,他要慢慢挑,要帶著她去看,選一枚她最喜歡的,親手給她戴上,一輩子也不準她摘下來 時間又過了兩天,晏叢德來看他,帶給他一條品質一般的鉆石項鏈。 那是他第一次送給江璟的那條,當時他說她戴不了貴的,所以隨便買了一條給她,敷衍著還逼著她喜歡,戴在江璟的手腕上,他和她zuoai,江璟抱著他的時候鉆石割傷了他們兩人。那以后晏隨再也沒見江璟戴過,如今項鏈回到了他的手上,他抓著項鏈緊緊攥在手心,顫巍巍問:什么意思。 晏叢德清了清嗓子,說:她把這個寄到晏家,署名了要還給你。 還給我干什么我又不需要。 晏叢德在一邊坐下來,昨天,江璟離開了中國。 晏隨抬起頭:什么? 她早就想走了,工作簽證不是一時半會就能下來的。 晏隨擺頭,瘋了一樣掀開被子,沖開門口保鏢的禁錮,跑到客廳里,用家庭電話一遍又一遍地撥打江璟的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晏隨砸爛了電話,傷口撕裂開來,鮮血很快浸濕了他的前胸后背,他發絲凌亂,雙目赤紅,光腳踩到碎渣片上,不痛不癢,大吼著他要出去。 我要出去,備車備車! 晏叢德走到他跟前,打了他一耳光,瞪著他,命令保鏢:給他備車,讓他死心。 是。 晏隨光著腳走出去,很久沒見過這么烈的陽光了,被陽光照射到臉頰的一瞬間,他感到炙熱和刺目。他坐進后座,偏頭,透過車窗看見晏承光和晏叢德在門口站著,就那么看著他離去,跟看戲一樣,他突然安靜了下來。 江璟走了,她真的走了 她說她恨他,全都是真的,晏隨終于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