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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在宛娘邊兒上坐了,低聲道:“挑了這些繡線,趕是給爺做個什么不成?”宛娘側頭瞧了他一眼道:“你的東西哪一樣不是最好的,哪會瞧的上宛娘做的。”梅鶴鳴呵呵笑了一聲道:“外頭的東西再好,哪如宛娘親手做的,有個情意在里頭呢,在爺的心里便是最最極好的。”宛娘纏磨不過他,便問他:“想要什么東西?”梅鶴鳴想了想道:“不拘什么?只宛娘做的都好。”又想起什么來,開口道:“前兒晚間瞧見你腰間那個新換的汗巾子繡的別致,就依著你那個樣兒,給爺繡一條來,也算一對。”宛娘真想翻白眼,想那汗巾子上她也不過繡了幾桿竹子罷了,算得什么別致,又怕他再來胡纏,便點頭應了。梅鶴鳴遂了心意,便讓人擺了早飯,剛吃了,吳婆子便進來傳話說前頭幾位大人都到了,梅鶴鳴搖搖頭站起來道:“也不知這伙人成日趕什么,倒像是來晚了就沒得酒吃了一般,一大早就過來打攪亂。”宛娘接了丫頭手里的滾邊狐貍毛里子的短斗篷給他披上,梅鶴鳴自己拿了一頂珠玉帽頂鶴絨的煙墩帽戴了,伸手握住宛娘系斗篷帶子的手道:“落了幾日雪,難得今兒倒放了晴,你若想出去逛逛也好,只記得穿扎實些,外頭可冷的緊呢,只別走去前頭,今兒那幾個在前頭吃酒,恐要狠鬧一日,亂糟糟人來人往,怕沖撞了你。”宛娘點點頭,知道這些人在前頭吃酒,必然不會只吃酒說話,不定尋了幾個外頭的粉,頭來唱曲兒取樂,她才不想過去看這些人的丑態。梅鶴鳴低頭端詳她半晌,又道:“昨兒個鬧了半宿肚子疼,今兒一早我讓隨喜兒去找了郎中來給你瞧瞧,若有什么病癥,趁著如今冬底下好生吃幾劑藥,調理調理身子,省得每月來時,總如此鬧騰,也不是長法兒。”撩了簾子出去,到了外頭又回頭吩咐吳婆子:“一會兒那郎中來了,莫讓亂走,只在明間放下帳子看診,瞧了脈,讓他去前頭稍候,等我問了再讓他去。”叮囑了一圈,才去了前頭。吳婆子心里暗暗忖度,爺這著緊給奶奶調理身子,難不成動了延續子嗣之念,想想也是,爺這都快三十了,膝下卻仍荒涼難繼,若奶奶真能懷了身子,日后說不得就是怎樣光景,如今瞧這勢頭,正經娶回家當個二房也都說不定了。一時郎中到了,吳婆子早讓人放下紗簾幔帳,讓郎中隔著帳簾瞧了脈,便出去前頭候著,隨喜兒忙去席上請了梅鶴鳴過來。那郎中乃是青州城里有名的大夫,脈息甚好,早聽說這王家巷里的宅子,是梅公子新置的一個外室,耳聞極為受寵,為了這一個倒把正經府里的妾侍都丟開了,今兒進來瞧見這陣仗,才知耳聞不假,真個寵的金貴,連個面兒都不讓露,哪敢怠慢,底細診了脈,在心里早早想好了怎樣說。見了梅鶴鳴趕上去先行了個禮兒,梅鶴鳴便問:“如何?”郎中道:“倒無甚大病,只奶奶恐是先天有些虛癥,后經些勞累又沾了寒涼,如今到成了個血虛的癥候,若小的所料不錯,想必奶奶每月的小日子多鬧腹痛,且手足僵冷難溫,日子前后也不甚準穩。”梅鶴鳴眉頭緊蹙道:“正是如此,爺才想著及早調理了,你且說,這可有甚妨礙?”郎中道:“旁的卻也無礙,只長此下去,恐子嗣上艱難些。”梅鶴鳴忙問:“你可有良方?”郎中捋須笑了笑道:“公子倒真問中了小人,若是旁的還難說,只這婦人病上,小的卻家傳了一個千金方,百試百靈的,只容小的放肆,這方兒乃祖上所傳,根兒上便立了規矩,不可傳將出去,只讓制成了藥丸子,調理個幾月便知妙處。”梅鶴鳴笑道:“偏你的故事兒多,取來試試,若果真有用,我這里自有銀子謝你,若無用處,回頭讓人拆了你的招牌,還要給你一頓好打。”郎中一疊聲道:“不敢誆騙公子……”讓藥童家去取了來,卻是個端正的木頭匣子,打開,里面用蠟紙封了兩排二十顆藥丸子,梅鶴鳴湊近嗅了嗅,倒是沒多少藥氣,仔細問了用法兒,喚了個婆子來叫送去后宅按法兒服用,這才讓隨喜兒領他去稱了銀子診費,送了郎中出去,自回席上吃酒,不在話下。只說宛娘,還真沒覺得痛經是個什么大病,為此吃些苦藥湯子卻不劃算,只梅鶴鳴巴巴的讓郎中來瞧了,不大會兒功夫又送了一個小匣子進來,她探頭一瞧是藥丸子,勉強還能接受,便不再糾結這些。在屋里坐了會兒針線活計,瞧了瞧窗紙上映進來的日影,便想著出去走走,吳婆子一聽,忙去拿了不怕雪的鹿皮軟靴換了她腳上的緞面繡花鞋,又裹嚴實了斗篷風帽,才讓出去了。宛娘不慣跟著一幫子人,不像散步倒像是打狼的,吳婆子深怕她一個人走動,回頭有個閃失可怎好擔待,便喚了身邊一個伶俐丫頭喚作云兒的,跟著宛娘去了。宛娘帶著云兒沿著廊子出了院子角門,這宅子打住進來,宛娘還沒怎樣逛過,倒是身后的云兒熟悉,一一指給她什么名兒,什么地兒。轉到西邊卻是個小花園,如今深冬,百花凋零,好在有幾株長青松柏,不顯那么光禿禿的難看,忽瞥見那邊廊外的粉墻上梅枝越墻而過,幾點紅梅傲雪而開,伴著雪光,似有隱隱暗香盈鼻。底細聽,還有些噪雜吵嚷聲從墻那邊傳過來,宛娘抬手指了指問:“墻那邊是什么地方?”云兒忙道:“哪邊兒原是盤了大灶,辟做大廚房的,以往都空閑著,今兒爺在前頭明廳宴客,喚了府里灶上使喚的人過來幫忙,故此多了十幾二十個婆子丫頭。”宛娘這才點點頭,既如此,便斷了過去溜達的心思,走了這一會兒,也有些累,見那邊墻下的廊凳上日頭正好,便走過去坐著一邊曬太陽,一邊瞧那墻上的梅花。小云心思伶俐,掂著宛娘的心思輕聲道:“奶奶若喜歡這梅花,待奴婢過去,折一枝帶回去插在瓶里,豈不時時能見。”宛娘點點頭:“那你就去吧!仔細別摔著。”小云脆生生答應一聲,從那邊月亮門過去了,宛娘一個人坐在這里,沒一會兒從前頭走過來兩個小丫頭。瞧著年紀不大,十四五的樣子,走的近些,瞧見眉眼兒,左邊一個倒算平常,只右側的丫頭卻生的極標致,額發齊眉,兩邊各梳了一個鬏,越發顯得眉眼盈盈,頗有幾分嫵媚風情。兩人走到宛娘不遠的亭子里坐下,那個模樣平常些的開口道:“小玉你實話跟我說來,前兒晚上你做什么去了,半夜里我起來凈手,見炕上鋪著你的被褥,卻哪還有你的人,巴巴的等到天都快亮了,才見你做賊一般的回來。”那叫小玉的丫頭含糊道:“哪里曾做什么,不過去了茅廁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