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
、信仰
那天之后,林小川覺得林言好像更黏人了。 不是身體上有什么其他接觸,而是眼神,原本只是像喜歡玩具般那樣單純的視線,突然間好像多了點什么。 林小川不確定是否有什么事情悄悄改變了,她唯一能確定的是,林言確實比之前更難纏了。 「姊姊姊姊,妳在做什么?」 林言腳下踩著林小川買給他的拖鞋,噠噠的小跑著過來了。 這雙據(jù)說是時下最受小朋友喜歡,因為對小孩子的時尚并不清楚而被半強迫推銷著買了的林小川特意給他換上的。 鞋子很難看,還有奇怪的燈光閃爍,但是林言恰好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因此林小川竟沒覺得那雙鞋有什么問題。 林小川轉(zhuǎn)過身,踩著吵死人的鞋子的林言頓時撲到她身上。 「不是說過很多次了,不要跑,要是跌倒了怎么辦?」林小川對此感到十分無奈,要說林言平時絕對算是很聽話的那種孩子了,但是偏偏在家里總是這樣橫沖直撞,讓她每天都提心吊膽著,深怕林言撞到了什么東西受傷。 「人家想快點看到姊姊嘛!明明都已經(jīng)拿到證據(jù)了,為什么姊姊還是這么忙?」林言對此也有話說,他原本以為隨身碟交給警察叔叔就可以了,可是姊姊又說要先調(diào)查什么資料,結(jié)果在那之后反而變得比剛開始更忙了。 嗚嗚嗚,他想跟姊姊一起睡覺覺,姊姊已經(jīng)好久沒有抱著他睡了! 「林言,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點半了,你還不睡是不是不想長高了?」林小川決定祭出殺手锏,對于一個男孩子來說,沒有什么比長不高更可怕的懲罰了。 「如果小言一直長不高,姊姊就不喜歡我了嗎?」林言反問道,神奇的思考方式饒是林小川有時候也很難猜到他的想法。 林小川頓時陷入思考,要是以前她肯定就順勢點頭了,反正無論林言長的多高,都只是成年前暫時住在這里的陌生人。 「不會。」林小川只用了幾秒就得出結(jié)論,「我們是家人,無論你未來是什么樣子,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個人,就算是血濃于水的親人,或者曾經(jīng)口口聲聲說著「我們是朋友」的友人,在觸及自身利益的時候都能被輕易舍棄。 那就更不用說本來就是因為法律和利益交織而成的合作關(guān)系了。 從前她以為那對夫妻所在的地方就是「家」,而他們也總是告訴自己,「家人」之間是不應(yīng)該計較太多的。 過去的她信了,然后被算計到幾乎體無完膚,最后她認(rèn)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世界上唯一值得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林言是新的「家人」,但和以前不一樣的是,這個「家人」是必須仰賴她的鼻息,如果沒有她就會活不下去的累贅。 林小川不喜歡麻煩,可若是這樣只能依附她而生的「累贅」,反而成了她現(xiàn)階段的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一環(huán)。 人類沒有信念是活不下去的,「無情」這兩個字聽上去很帥氣,但是對于想要活著這件事卻沒有執(zhí)念,這樣的人很快就會因為一點無聊的理由便輕易死去,所以她必須找到一個方法讓自己保持理智。 她不能倒下,她必須變得比任何人都強,否則這個孩子的世界會瞬間崩塌。 「真的嗎?姊姊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最最喜歡姊姊了!」林言聞言開心的不行,他對著林小川露出一個笑容,看上去有點傻氣。 「又開心了?」林小川將自己和林言的關(guān)系重新定義,自覺想通了的她對待林言的態(tài)度頓時真誠了許多,「快睡吧,我這邊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明天開始就可以陪你了。」 林言糾結(jié)了,在纏著林小川但有可能讓對方生氣和現(xiàn)在先睡覺但明天可以霸占林小川一整個晚上之間,經(jīng)過了一番掙扎后選擇了后者。 「那好吧,姊姊晚安。」林言不太甘心的說著,趁著林小川不注意,飛快的在對方臉上親了一下,然后才帶著得逞的笑容在林小川無奈的眼神中又噠噠的跑了回去。 對于林言總是喜歡找機會偷親自己這件事,她到現(xiàn)在還是不太能理解。 她只是覺得這件事沒有意義,但要是林言開口,她也不會和之前一樣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絕。 可能這就是小孩子表達(dá)喜歡的方式吧? 林小川想不明白,但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這件事還是改天找機會再問問林言吧。 林小川的視線重新回到電腦上,她確實沒有在工作,而是在調(diào)查林言父母那場車禍的肇事者。 雖然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另有隱情,但是謹(jǐn)慎慣了的林小川卻沒有如那位善心的柜臺小姐所想,直接將證據(jù)交給警方。 雖然明哲保身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是林小川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將事情往最壞打算。 要是肇事者是個危險分子呢?如果交出證據(jù),警察還是吃案了呢?就算成功讓警方重新調(diào)查,如果肇事者知道是她提供證據(jù),會不會轉(zhuǎn)頭來報復(fù)她呢? 更甚于,如果她拿到「證據(jù)」這件事本身就是個陰謀呢? 對于人性,林小川不敢有任何期待。 雖然目前來看,對方就是個非常普通的上班族,只是因為一時的惡念隱瞞了真相,但誰知道這是不是對方故意做出的表象呢? 畢竟對方奪走了兩條人命,卻一直心安理得的活到了現(xiàn)在不是嗎? 林小川眼神暗了暗,她盯著監(jiān)視器畫面上的那個人,長相普通,中等身材,背脊微彎,無論怎么看都是非常平凡的一個人。 要再觀察一陣子嗎?還是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直接交出去呢? 林小川嘖了一聲。 她能用的人還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