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
人間
蒼白的蒼穹,無限高邈。 酒店微光閃爍的頂端,映照著鉆石般的夜幕星河。 露天下的花園有一個小亭子。亭子四面八方通透。每個角落都修建有燈柱,光芒冶艷。 服務人員拖著鮮嫩紅潤的鱒魚rou從花園里走過,餐具精致奢華、閃閃發光。 四壁掛著東方式帷幔,有人在亭子里彈弄琴鍵,彈奏的是肖邦的,琴聲美得令人心醉。 往前推進是一個巨大的泳池。 各色眼睛和膚色的男女身處酒店的泳池里,裸露出強健的身體和婀娜的身姿。 夜色剛剛落下,夜晚剛剛開始。 兩兩成雙,隨處可見男女成雙成對,即使是現在單著的,也是正在狩獵今晚的美夢。 王姐把她拉到這里來,美曰其名是鍛煉身體,其實是來泡男人。 還給她準備了一套湖綠色的比基尼,本來她的皮膚就白,套上這件比基尼,皮膚更加白皙水嫩。 而王姐是一套黑色的,上衣包裹住豐滿,下身有黑色的交叉細帶,神秘又性感。她算不上胖,但是能稱得上豐腴。 雖然平時王姐王姐的喊,但其實她并不老,才二十七八的年紀。 正是一個女人嬌艷的時候。 陳新梅一直知道自己的經紀人身材很有料,但沒想到有料到這種地步! 人家胸前才叫兩團rou,她低頭看看自己,滿打滿算都不超過二兩。 別人走一步,就要顛一顛,噴薄欲出,她好幾次都想伸手去給經紀人抬住。 在國內,沒有人吃我這款,在這里哼,你瞧著吧,男人還不是我的掌中之物。 我知道我從來沒小瞧你,但是你這摸起來還不錯嘛! 皮膚也不錯誒,好光滑!哪做的皮膚管理? mama牌的。 恩?什么的? 媽生好皮!媽生好皮! 羨慕了! 陳新梅掐掐她的胳膊,摸摸她的后背,收手時臉上意猶未盡。 同時也犯了難。你說你去游泳了,誰來看著我,我是真不會游泳! 我以為那只是你不想下來而找的借口!都這么大了,竟然還有人不會游泳? 我拿這個騙你干嘛?她有些無奈地說。 不行,作為一個演員,不能逃了游泳課!回去就給你補上。 王益禾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泳池,笑話!衣服都已經換了,男人的小手都還沒摸到,上去是不可能上去的! 她咬咬牙,盯著陳新梅。 怎么了? 我給你拿個游泳圈,看你自己游不游!反正我是不可能現在回去的。 隨便你。陳新梅淡淡地說。 行動力大于一切,王益禾說到便做到,給她借來一個游泳圈。 她拿在手里捏了捏,是泡沫游泳圈。 王益禾已經溜進了泳池。 而她身邊繼續人來人往。 金發碧眼的美女身穿比基尼從旁邊走過,香氣妖嬈、風韻娉婷,別說是個男人,陳新梅她一個女的也受不了這樣的艷色。 她的目光太過熾熱,引起了美女的注意,禮尚往來地看了她兩眼。 hello~美女嫵媚動人。 噢她訝異。 美女紅唇一挑,飄然下水。 一開口便是親切之感,打了個照面更是能看出些細微的差別。 留下陳新梅在原地吃驚:美女竟然是個中國人。 美女的妝是防水的嗎? 抬手蹭了蹭自己的口紅,掉了點。 自己為了圖簡便只給嘴唇上點氣色,沒想到在這里顯得一點都不隆重。 自己要身材沒身材,平坦的胸比外國小哥的都還小,生生拉低了現場的平均值。 泳池里已經找不到經紀人的影子了,她像只小魚,快活得下了水。 陳新梅笑她著急的性子,平時工作上可一點都沒表現出來。 可能是這里的氛圍太過曖昧,荷爾蒙爆。 才讓王益禾放下了矜持。 她腰上盤著個游泳圈,赤腳踏在清涼的石階上,坐下來。 周圍不乏有人邀請,她搖頭拒絕,表示自己在等朋友。 他們都以為是男朋友,被拒絕后禮貌地離開。 實在無聊,她伸腿試了試水溫,不沁人,抬頭看了看周圍,站著一排救生員。 緊繃的弦松了一些。 水下快速游過一個影子,嘩啦濺起水花到她臉上。 陳新梅也不生氣,閉上眼抬手擦干自己的臉。結果緊接著又撲騰過一個身影,濺起水花到她身上。 又是嘩啦聲,從水里冒出來兩個人,緊緊相擁,是對情侶,剛才是他們在游戲。 他們發出一陣陣歡聲笑語,偶爾有人側目。 但是像他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并沒人過多在意。只是偶爾動靜大一點,大家投以了然的微笑。 不管什么人,笑起來都是哈哈哈哈哈,陳新梅深刻認識到什么是人類命運共同體。 她提起自己的游泳圈,終于下了水。 別人可以在水里自由穿梭,但是她不行。 既沒有那個勇氣,也沒有那個能力。 時不時看看救生員,確保他們沒有離開自己的視線。 她不敢往深一點的水區走,但是淺水區對她來說也不太友好,膝蓋蹭到光滑的地面,久了也會痛。 一個英俊的少年靈活地游過去,還特地轉過頭來看她一眼。 那眼神充滿了好奇、不解,又好像是嘲諷。 仿佛下一秒就要對她說:Why are you here?(你為什么出現在這里) 就這樣,陳新梅笨鴨子似的劃水。不,別侮辱了鴨子。 游泳圈一點都不符合人體學,不能舒適包裹她的手臂,給人一種禿嚕皮的感覺。 沒辦法,只好自己調整姿勢,想找個令自己舒適點的。 她的長腿實在是無處安放,又把游泳圈立起來,想穿過它讓身體可以浮起來,慢慢劃著走。 理想是如此,現實是: 撲通 等她栽進水里的第一個想法是:21世紀了,不允許沒有充氣的游泳圈。 天不是天,地不是地,天又是地,地又是天。 雙腳在浮力的作用下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踩,人一旦沒有了支點,那就再難以站起來。 陳新梅焦急地在水里撲通,想要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難得她把生死看得淡,還有心思去想為什么岸邊的救生員看不到我落水了,我不是在玩水,我是真溺水了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尸體浮起來才會有人發現 我可能會成為教科書一樣的溺水案例,印在書上廣為流傳 我死了誰會記得我呢 走馬觀花一樣掠過那么多場景和想象,身體還是有求生欲望的,瘋狂地在水里劃拉,想要找到平衡,因為水漫進嘴鼻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感覺到了! 是誰? 手不自覺停下了揮動,她見過很多新聞里因救人卻被纏住拖下水而死的。 她為了活,也為了來救她的人不被拖累,她選擇任由那根救命稻草拉住她。 手腕被人拽著一翻,整個人被帶出了水面,得以重新呼吸空氣。 久違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