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高三大概就是無盡試題和疲憊的象征，在這種情況下，體育課大概是一周中難得的休閑時刻。

    但即便是這樣的時間，依舊有很多人拿著沒做完的習題準備在外面去做，絲毫不顧外面呼嘯的寒風。

    向來是別人眼中乖乖女的衛隨安也不例外。

    她拿起沒做完的數學試卷，準備在自由活動時間做做樣子。

    可計劃永遠也趕不上變化。

    體育老師不過剛說可以自由活動了，黎越就興奮地湊了過來，拉著她的手就往一個地方跑。

    周圍的女生也是，一邊激動地嘰嘰喳喳吵鬧著，一邊往前跑，活像是看到什么帥哥一樣。

    衛隨安往后匆匆掃了一眼，發現班級里那個忙于學習到甚至連洗頭功夫都沒有的女生也跑了去去。

    見狀，心里的疑惑這才泛起。

    沒有人解答，但一到籃球場上她就知曉答案了她們是為了看衛則臨。

    少年人的力氣好像怎么也用不完，即便現在冷風呼嘯入境，人人都恨不得離把手縫在口袋里，依舊有人愿意打籃球，任由手和冷風接觸，冰冷刺骨。

    而在一眾的少年中，有一個人極為出挑：

    不像其他為了打球方便而脫下校服的人，他依舊穿著黑白相間的校服，動作間衣服被寒風勾起，刮起一個弧度，莫名顯出了幾分少年風氣。

    轉身、運球、蛇形跑籃球在他手中好像變得極為聽話，再難的動作都沒有脫離他的掌控。

    看到帥哥的黎越十分激動，原本虛虛攬著衛隨安的手不斷收緊，指尖也無意識陷進她的衣服中。

    就算冬天的衣服很厚，但痛意還是絲絲縷縷傳來。

    要是別人肯定就說了，但是衛隨安沒有。

    她沒有開口，沒有把手臂抽回，任由痛苦透著厚重的棉衣傳來，再傳遞到神經中樞。

    等到中途休息的時候，黎越拉著她的手就往衛則臨的方向跑，邊跑邊說：

    隨安，你前頭不是說你沒見過衛則臨嗎，今天趕緊近距離瞅瞅！嗚嗚嗚！衛則臨打籃球好帥！要不是他們班體育課時間換了，我說不定畢業都看不到他打球！還有還有

    衛隨安任由她拽著，把她拖到了離衛則臨不到五步的地方。

    她們到的時候，衛則臨正抬頭喝水。

    也許是太渴了，他喝的很急，水溢出很多。

    冰涼的礦泉水沿著下巴淌下，流經脖頸的那處凸起。

    脫離球場的衛則臨沒有剛才的意氣風發，反而整個人都像是一只狼，   身上滿是銳意，看一眼都會被刺傷，即便是天生含媚的狐貍眼也沒有將這種感覺消減些許。

    衛隨安也這才知道，家中那個奶里奶氣的弟弟，在外面竟然是現在這番模樣。

    這副模樣，真的是讓她想要

    正在腹誹，手臂那處突然加劇的疼痛將她的心神拉了回來。

    正在疑惑原因之際，就見自己身前突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衛隨安抬頭看去，撞進了一雙好看的狐貍眼中。

    jiejie！衛則臨歪頭看向她，輕聲喚著，全然不見剛才的孤冷與銳利。

    正感嘆于他的變化之快，衛隨安沒有及時開口，就聽見少年明顯帶著慌張的聲音響起：

    jiejie，你你昨天明明答應過我我讓你摸的話就做我jiejie的，我讓你摸了，你不會不認賬吧？

    衛隨安心中存了逗弄的心思，成心不開口。

    倒是衛則臨看到這個情況更慌了。

    像是受著什么極大的痛苦，他的瞳眸微顫，說話時嘴唇發抖，聲音甚至都帶上了哭腔，就連垂在身側的手都無意識握緊，像是這樣可以為自己添上一分底氣那般。

    jiejie，你不可以這樣啊，你明明，你明明，明明昨天答應了我啊

    眼見著自己再不開口這人真就要哭出來了，衛隨安輕嘆一口氣，向前邁一小步，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乖，jiejie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反悔的。

    真的？！話還沒有落音，一句滿含歡喜的話就闖進腦海中。

    她認真點頭：嗯，真的。

    這下那雙清澈的眼睛中總算是再度亮起了光。

    *

    回去的路上，黎越好半天沒有說話。

    等到快到班級的時候，她才開口，聲音中滿是消化未盡的震驚：不是，隨安，衛則臨是你弟弟？

    嗯。衛隨安點點頭。

    其他的無論黎越再怎么問，她也沒有開口。

    她的家事，沒有必要讓外人知曉。

    至于別人怎么想，那就更與她無關了。

    晚上回到家已經9點半了。

    衛隨安匆匆回房間洗了個澡，把一天的疲憊盡數洗下后，穿著一個睡裙，從桌子上拿起一沓東西就進了書房。

    高一放學早些，衛則臨回到家后就早早地等在書房里，哪里也不敢亂去，生怕jiejie回到家后因為找不到他所以不愿意給他補課了。

    見到jiejie進來，他的眼睛瞬間變亮。

    衛隨安看著，輕聲一笑，走到他身側的時候還用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我們開始吧。她說。

    學習向來是枯燥的，就算是自己再喜歡的人講課也難逃煩躁。

    看著從乖巧慢慢過渡到煩躁的衛則臨，衛隨安轉了幾下筆，停止了講授。

    你今天球打得不錯。

    靈魂正云游天際衛則臨恍然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下意識發出一個單音，卻惹得衛隨安一笑。

    你呀！她抬手揉著少年的碎發，眼睛也享受地合上。

    少年很愛干凈，即便是打了半天的球，頭發依舊蓬松柔軟，摸起來就像是在摸動物的皮毛那般，讓手心泛起淡淡的酥麻。

    也許是看出她的喜歡，少年的腦袋甚至還在她手下蹭了蹭。

    jiejie你喜歡什么東西啊？見jiejie心情不錯，衛則臨壯著膽子小聲詢問，我來的時候太匆忙，沒來得及給jiejie準備禮物，想要補上。

    放在碎發上的手向下滑去，到少年臉頰處一頓，兩指合攏，捏住了那處的軟rou。

    捏著軟rou的衛隨安心情大好，彎著眼睛隨口道：我喜歡狐貍。

    狐貍？

    嗯，她點頭，尾巴毛絨絨，有一雙異瞳的狐貍。

    衛則臨任由她捏著臉，小聲道：

    好啊，那狐貍就是你的了。

    聲音隨小，但衛隨安聽到了。

    她象征性地笑了笑，卻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

    冬日北方總是很冷，寒風過境地時候，樹都像是能被風刮下來一層皮。

    書房內，衛隨安搓了搓指尖，垂下眼睛，心中泛起一股難言的感覺。

    jiejie，你為什么喜歡狐貍啊？衛則臨湊了過來，身上淺淡的香味也隨之飄了過來。

    衛隨安將心中那點感覺拔除，抬起眼睛，卻稍稍拉開了點距離。

    我們繼續吧。用指尖敲了敲試卷，她淡聲道，語氣不明。

    衛則臨猜不出她是什么情緒，一時也不敢繼續問，只能乖巧點頭：好的，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