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聲3-1
回聲3-1
回聲3-1 周鳴視角 * 寧峰婚禮前夜,我和他在房間喝酒,只是一點紅的,畢竟明天是他的大日子。而除了傾聽我兄弟新婚之喜、以及轉變身份的些微顧慮、責任,我也做不了太多,畢竟我也沒經驗。 只不過寧峰走后,我站在酒店床前,俯瞰北城繁華卻徒生寂寥的夜景,一個彈鋼琴的身影卻翩然而至。 她名字挺好記。 叫做清河。 李商隱有首詩便取作清河,大約是地名,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唯獨末兩句印象深刻,覺得形容我自己極為合適。 想到這個名字的一刻,今晚驚鴻一面時萌生的感覺又再次從頭頂澆下,我實在是難以形容,但這其實是于我而言無比陌生的感覺。 北城我只來過幾次,每次來也是確定的航班、固定的天數和面孔相似的客戶、或者說是合作伙伴。 我也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確定的生活,建立每一個KPI,生成我的決策樹,再一步一步去完成它,沒什么不好的。 或許是沒有經歷過什么大起大落的不確定,所以在這樣的陌生感覺降臨后,我一時難以適應,但又或許更多來說,我因此而生出既往人生里從未體驗過的,歡喜?我說不好。 第二日,我起得很早,去看現場、也了解了一遍流程。主角早就到了化妝間,這其實是我第一次見寧峰的新娘江心。 她和寧峰算得上是閃婚,他們由朋友介紹認識,寧峰在與她見面后的第一晚給我來了一個久違的電話,開口便是老周,我好像遇到了我未來老婆了,當時夜晚我正開車回家,聽著他聲音的激動,我覺得我那像平線延展的無趣生活也因此泛起些漣漪,我笑問他那人家看上你了嗎? 現在看來是個好結果。 同樣已經坐在化妝間的還有沈清河,她大抵是困了,正閉著眼任由化妝師裝扮,像是睡著了。 而她和昨晚的樣子格外不同,不同于隨意挽起的長發,她的頭發被化妝師挽成了很精致的盤發,雖然她眼睛還沒睜開。 不過都是美的。 我視線收回去,想到說我也該去換個衣服,剛剛服裝師已經拿給我了。 從試衣間回來,寧爸寧媽已然到了,從過年到現在我們一直沒見過。還有寧奶奶,我是許久未見了。 他們臉上都熱切的喜悅。我亦然,雖沒有血緣相系,但他們確確實實是我在這世上唯一可以稱之為家人的存在。 沈清河也站在其中與長輩們招呼,她是在女生里面蠻高的身高,因此微微彎下身來和長輩們說話,她身上穿著水藍色禮服,眼睛爍爍發光。 組織長輩們去休息后,化妝師說要給我弄一下頭發。 沈清河與江心低語幾句便穿上件外套走了,我闔上眼任由發型師噴來噴去一些固定頭發用的化學試劑。我的行頭弄完一通倒是不費時,差不多就幾分鐘。 江心跟寧峰喊:壞了,沈清河沒把手機拿走,今天我沒伴娘了,她睡起覺來能自己醒才怪。 寧峰笑著說:怎么會,到時候讓酒店打房間電話也沒問題,實在不放心,待會讓媽去房間喊喊她,他們的房間都訂在一層的。 因為早上沒怎么吃東西我有點餓,寧峰說下面有家賣咖啡貝果的。 我走到電梯間,按了下行,等電梯從二十幾層下來。 叮一響,倏爾出來的人正是剛剛談話里會醒不來的人,沈清河。 我們差些撞上,我還沒開口前,她就低頭說了聲不好意思,而后又立刻折了回去。 我跟著進去,一層已然按了,她應該剛剛以為是到了一層。而這時她才又抬頭看了我一眼,應該覺得我面熟,是那個新郎的朋友,便對我笑了笑打了聲招呼。 幫她付款,又到咖啡做好沒幾分鐘,她原來是學醫的,有點像,卻又不太像。 她年齡與我相仿,但身上學生氣很重,和我這樣在社會中浸潤過的人十分不同。 她身上又有幾分矛盾感,她眼睛十分漂亮,同人講話時流轉慧黠,應當格外生動才是,可她又極靜,像是被什么框住,笑到也是笑,我只是總覺得那笑意未及深處。 她說坐會兒再走,我并沒什么理由停留,便推門離開。 又推翻了自己的無端琢磨,或許她只是因為和我不熟而已,對她而言對待陌生人可能不需要什么額外的笑意。 可再按上電梯,望向鏡子中的臉,我又不覺得自己是自作多情,她剛剛的眼睛分明停留了過久,超越禮節的注視,但又不是在看我,像是透過我在看別人,可哪有什么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