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偈 （44）祁杏貞 & 祁英翰

    晚上是祁敏下的廚，祁杏貞在旁邊幫忙。

    說是幫忙，其實(shí)祁杏貞什么也幫不上，只是掐著腰站在旁邊看，偶爾給祁敏遞個碗和勺什么的，看祁敏起鍋，油水炸爆的瞬間，她還躲到祁敏身后縮著。

    祁敏笑：要不你就回客廳陪爸爸聊會天吧。

    祁杏貞從后抱著祁敏，把頭擱在他后背：不嘛，他在打電話，都是談生意上的事，而我，只想陪你。

    祁敏轉(zhuǎn)過來，在她額頭上印了個吻：倒是很少見你這么乖。

    祁杏貞笑了：我也很少見你這么溫柔啊祁敏哥。

    祁敏回頭扒了一只紅蝦子，抬手喂她：張嘴，給你好吃的。

    祁杏貞張嘴接住，嚼著鮮香，臉上都是滿足：咱倆買的這蝦還挺不錯的。

    祁敏嗯了一聲，低頭又給她扒好一只，回頭意欲再次塞她的嘴

    祁杏貞乖乖張口要接，沒想祁敏手抽手而退，人湊過去，紅蝦rou沒進(jìn)嘴，祁敏的紅舌卻游進(jìn)了嘴，攪著她的舌一起嘗了個鮮，半天，他松口低吟：嗯味道是不錯。

    不知他指的是這個吻還是這個蝦。

    祁杏貞同他貼著額頭，臉也熱了，忽然想起今早的性愛，不禁渾身打了個顫，伸手捏他耳朵：祁敏哥，你都學(xué)壞了！

    二人親昵低笑，共叼著一只蝦吃，吃到最后唇又碰上。

    等到祁中南在客廳結(jié)束電話了，他們才分開不再玩鬧。

    晚飯的時候，祁中南被禁止喝酒，自然有點(diǎn)郁悶，時不時抱怨一下新聘的保姆，嫌那人笨手慢腳不爽利，他身體好點(diǎn)的時候就不要那人再來了。

    祁杏貞笑說：爸爸也是不習(xí)慣別人伺候的人，而且這么多年，里外的事情也都有老劉和老劉媳婦幫襯，冷不丁這人沒了，確實(shí)不適應(yīng)。

    祁中南臉色微變，旁邊的祁敏卻放下筷子接道：是啊，爸爸這幾天身體不好，不如我們搬來這邊和您一起住，昨天我還跟杏貞提議晚上我回來做飯的事，現(xiàn)在爸爸也瞧不上保姆，不如我過來一起照顧

    祁杏貞側(cè)頭看祁敏，他黑睛深幽，沉靜回望，她便也只好輕笑附和：對呀，我覺得也挺好，我們也正好盡盡孝道。

    祁中南笑了：難得你們這份心，不過你們要來住，我也樂意給你們下個廚，總不能拖累你們不幫你們分憂，我現(xiàn)在又不是要死了，這點(diǎn)小病不要緊。

    這么說著，父子二人還真提上行程去計(jì)劃搬家的事。

    從祁中南處出來，祁敏問祁杏貞：我這么提議你不會生氣吧？

    那時候，兩個人已經(jīng)坐在車?yán)锪耍钚迂懼黢{，祁敏坐副駕。

    祁杏貞一邊開車一邊笑：怎么會，你那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我也確實(shí)該表個態(tài)，否則這未來的繼承人實(shí)在不夠格。

    說到這里，祁杏貞挑眉去看祁敏：我繼承你爸股份的事，要是拿到外頭說去，少不了又要引發(fā)一場爭議。

    祁敏倒是很平靜：咱們還怕爭議嗎？

    祁杏貞專注開車，一直沒再說話，但隔了一會兒，她忽然又一問：那么你呢？心里就沒點(diǎn)不平衡？

    祁敏立刻回答：沒有。

    我不信。

    我想的是祁敏伸手枕臂，人往后靠，臉都埋進(jìn)車的陰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怎么才能討你歡心，不至于讓你把我踹了。

    祁杏貞笑起來，覺得他這話里假意多于真情，她得當(dāng)心她不能不當(dāng)心，現(xiàn)在只有她自己了。她目視前方，夜晚路燈明亮，鋪展在前頭無限延展的路上，一晃晃看不到頭她的路，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

    車子拐了個彎，進(jìn)到毗街公園的長道，這時候公園里的熱鬧都還沒散去，夏晚樹蔭草叢里到處都是嬉笑的人和亂跑的狗，不遠(yuǎn)處閃爍五彩燈光的游樂設(shè)施，祁杏貞放慢了速度，靠邊行駛，最后索性停下來，聽逐漸清晰的音樂，趴在方向盤上看樂園里的旋轉(zhuǎn)木馬。

    祁敏回頭看她，半晌問：想去玩嗎？

    祁杏貞懶懶笑：哎算了，我都多大了。

    走吧，我陪你去。

    他先下了車，祁杏貞也就只能拔了鑰匙跟著下去。

    也許旋轉(zhuǎn)木馬實(shí)在低幼，沒多少人玩，整個木馬臺子上就只有祁敏和祁杏貞兩個人。

    祁敏笑：你看看，這么多白馬、黑馬和王座，你都挑花了眼吧？

    祁杏貞不理他，只尋自己中意的，祁敏見她跳上一只白馬，自己便跳上她身邊的黑馬。

    音樂開始，整個圓臺旋轉(zhuǎn)，兩匹馬也高低起伏追逐，祁敏側(cè)頭看祁杏貞，她攤開手，披散頭發(fā)，笑盈盈做飛翔狀，他便一伸手，握住她柔軟冰涼的手尖，她在燈光斑斕里看他，他似笑非笑，目光一直追隨她，不遠(yuǎn)不近，正是他們兩個的距離。

    木馬一圈圈轉(zhuǎn)，轉(zhuǎn)到無人觀望的一面，祁敏忽然傾身，人偏向祁杏貞跟前，黑馬正上升的一瞬，他回頭，勾住她的脖子吻下去。

    那個吻，黏住了，遲遲不肯松嘴，熱唇纏綿，舌滑游動，以至于她覺得周圍一切都成了無關(guān)緊要的落盡煙花。

    再睜眼，祁敏還坐在黑馬上，而她似乎還在等個王子，眨眨迷蒙眼，直到看見底下圍了幾個看客正頗有點(diǎn)興致地觀賞，她這才敢肯定，剛才那不是夢。

    曲終馬停，二人牽著手又回到車?yán)锶ィ钚迂懸恢比滩蛔⌒Γ簺]想到你還是這么浪漫的人！

    祁敏也笑：我自己也沒想到，大概是真怕被你踹了吧。

    那可真是為難了你！

    二人笑起來，心照不宣。

    剛到家，祁杏貞的手機(jī)就在口袋里震了，其實(shí)剛才開車的時候就震了好幾下，祁杏貞掏出來看，全是祁英翰的信息和未接電話。

    打開一條條消息看，他寫

    【我在你家樓下了】19：30

    【在不在家？我在樓下等你，你下來。】20：10

    【不在家？還是不方便？】20：30

    【我看見你和祁敏回來了，我在你家東路拐角處，你來。】20：50

    【我要見你。】20：55

    祁杏貞揪著眉毛，并不急著換衣服，在玄關(guān)處磨蹭。

    祁敏走進(jìn)去了又走回來問：怎么了？

    祁杏貞忙把手機(jī)塞回兜里，轉(zhuǎn)頭說：我電腦包放車?yán)锪耍镱^有個文件我忘拿上來了，我下去一趟。

    祁敏不在意：哦，去吧。

    祁杏貞便重新穿上鞋，出門下樓。

    很快，她找到了祁英翰的車，心撲通撲通地跳，做賊心虛似的靠過去。

    車窗開著，煙早飄到鼻子跟前了，祁杏貞嫌惡地?fù)渖龋鼏枺耗阍趺催€真來了？

    祁英翰從車?yán)镱^看她，沒有光，他的臉整個都是黑的。

    上車。

    去哪？

    陪我兜兜風(fēng)。

    大晚上兜什么啊？

    讓你上車就上車，哪那么多話，前頭兜一圈就回來了。

    祁英翰啟動車子，祁杏貞抱著胳膊在底下站了一會兒，終于挪步，繞到另一側(cè)，上了車。

    祁英翰開車比較猛，一竄就竄出去老遠(yuǎn)，往東去的路是往臨海山橋的大道，沒多少車，速度就飆起來，祁英翰以前就玩過賽車，轉(zhuǎn)盤在手跟玩一樣，踩緊油門不撒腳，彎道處一個甩尾漂移，把非賽車開出了賽車的張狂和撒野。

    祁杏貞哪經(jīng)過這場面，嚇得整個人都叫起來，抱著腿使勁兒摳著車門：喪心病狂啊！放我下去！啊！

    祁英翰嘴角上揚(yáng)，降了車速，大約又行了幾百米，車子靠停，祁杏貞往外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已經(jīng)在臨海山橋的正中央。

    一側(cè)是黑脊重山，一側(cè)是海水滔滔，車子就在這半山腰的長橋上，前后不見車影人跡，只有燈塔余光的昏暗照明，暗夜里，看不見任何風(fēng)景，只有風(fēng)過山林混海浪的一蓬蓬嗚咽。

    祁杏貞轉(zhuǎn)頭看祁英翰，他沒有要開車門的意思，只是熄了火和前照燈，整個世界都黑下來，挺讓人心慌的。

    哎，你把我?guī)н@干嘛啊她剛要罵他，祁英翰就伸手?jǐn)堖^她，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摸黑找到她的唇，再重重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