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joy the Nigh
Enjoy the Night
畫展開幕的那一晚,天氣很好,空氣中有著夏夜特有的躁動微風,帶來清爽的草木氣息。 傅青淮和裴媛找不到停車位,到得晚了一些,門口已經沒有什么人了,只有一個穿著黑襯衣黑馬甲,戴著白手套的服務生還盡忠職守地站在那里。 傅青淮帶著那把大黑傘,在這注定奢侈華美的夜里顯得格外突兀,服務生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這傘是上回借陸助理的,不知道他今天在不在?她問,又遞過邀請函去。 陸斯年陸助理?在的,不過今天客人多,也許他在忙。服務生道,接了那傘放在柜臺里,又接過邀請函去,打開仔細看了看,傅青淮女士是嗎?我得看看您證件,真抱歉,請您別介意。 傅青淮沒想到還有這一出,打開手包遞了證件過去。 服務生驗明正身,恭敬地在前頭帶路,兩位請隨我進來吧。你們來得恰恰好,再過幾分鐘就正式開幕了。 大概因為招待的都不是一般人,整個展廳跟上回傅青淮來的時候大不一樣。 展廳外寬敞的大廳被布置成雞尾酒會的形式。碩大的香檳塔擺在正中的長方形餐臺上,在璀璨的水晶燈下發出奢靡的光華,另有好些布置得花團錦簇的方桌,擺滿了小食,甜品,三明治,全都做成一口大小,以保證用餐的賓客吃相優雅。 在場的賓客都屬于在永寧叫得上名號的人,衣香鬢影,言笑晏晏,小聲交談著。裴媛是搞這個專業出身的,看畫是其次,看這個展辦得怎么樣,才是重點。 她捧著一杯蜜桃Sangria,抿了一口,貼著傅青淮的耳朵說:不愧是顧遠書,你看看他手里的資源多厲害。法國總領事館文化處的人來了,還有德國新藝術基金會的也來了。喏,那邊那個襯衫領子不好好扣的,就是總跟當紅女明星傳緋聞的富二代,叫什么來著?趙什么西?我剛還看見搞收藏的秦老也在。老天爺,他可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認識。 除了整天上花邊新聞的富二代,這些人傅青淮一個都不認識,聽裴媛這樣說,也明白此時此刻謹慎低調些為好。所幸她們兩個也不算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一舉一動落落大方。 人群中掌聲漸起,顧遠書率先上臺致辭。 今天雖然dress code是smart casual,他作為策展人,還是穿了一身霧霾藍的三件套西裝,站在演講臺前,風度翩翩,意態瀟灑,仿佛隨時可以上時尚雜志的封面。緊接著是關山美術館的館長致辭,然后是中央美術學院的院長,還有法國文化參贊和本市一個主管文化方面的副市長。 致辭冗長而無趣,可是又必須站在那里聽,裴媛忙著學習人家的布展、公關和內容策劃,傅青淮卻端著香檳杯,想著怎么沒看見陸斯年?老板在這里招待賓客,助理不用出來幫忙的嗎? 她趁著掌聲悄悄問裴媛,裴媛便告訴她,做到顧遠書這個份兒上,助理肯定不止一個。很可能陸斯年做的是幕后的工作也說不定。余秋秋給她們邀請函的時候,不就是他出來接待的嗎?大概他就是負責后臺聯絡貴賓的。像現在這樣出風頭的時刻,肯定是顧遠書站在臺前,助理們都在后頭待命呢。 臺上的人總算依次講完了話,顧遠書拿著一杯香檳上去致謝,最后舉起酒杯遙敬了在場眾人,Enjoy the night. 裴媛猜的沒錯,大家四散進了展廳里看畫,陸斯年一直沒有出現。 傅青淮喝得微醺,捧著一杯香檳慢悠悠地看畫,簡直如墜云中,樂不思蜀。裴媛跟她重點不同,陪著她看了一會兒,實在不耐煩,我去后面看一會兒,你自己OK嗎? 去吧,我這么大個人了,還能被人賣了不成?你一會兒要是撞見顧遠書,別丟人就行。 去你的,說什么呢?你別回頭看見那個陸助理,犯慫了給我丟人。裴媛拿胳膊拱了她一下,一會兒我來找你? 也行,找不到的話咱們門口見。 兩個人都不是拖泥帶水的人,說定了就分頭行動。 傅青淮不疾不徐地走著,一副畫一副畫慢慢看過去。時松墨的畫她真的都愛,即使是眼前這些個冷門作品也不例外。 人群應該都擠著那里,她身邊人聲漸稀,慢慢只剩下她一個人站在燈影下。 展廳的燈光為了凸顯畫作,往往射燈都裝在畫作上方,燈光正好照在作品上,觀者們站的地方要昏暗些。 她正享受著難得與畫作獨處的時刻,身后忽然有一陣濃重的男士香水味道,大約是麝香調,摻雜著些微酒精味。 她皺了皺眉頭,準備離開,身后那人卻當先一步攔在她面前,你好呀,第一次來嗎?以前怎么沒有在圈子里見過你? 正是那個日日在娛樂新聞里流連的本城著名花花大少趙子西。 煩死了,傅青淮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你們這些圈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誰來了都要先報備一聲不成? (疫情再上新臺階,本地公立醫療系統眼看快要擊穿了,私立系統已經把所有非緊急擇期手術都暫停,等著支援公立系統。衛生部的首席科學家已經氣得不肯跟州長一起出來做日行簡報了,她天天據理力爭要lock down,政客們為了今年的選票就是不聽。你們可憐的作者又要一個人當兩個用了,盡量隔天晚上八點更新吧。寫作是我用來減壓的手段,沒想到還收獲了許多善意的支持,多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