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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時間(上)

    

趕時間(上)



    第九章   趕時間(上)

    廳中諸人見她突然說什么感謝相助,不禁面面相覷,各人臉上均現(xiàn)出不解之色。

    有人道:小道長,你二人方才較量,我們廳中一百多雙眼睛瞧著,一招一式看得清楚,哪里有什么人相助了?

    一個神色粗豪的大漢舉碗說道:小道長不必過謙,贏了便是贏了。把那討厭鬼趕走,在座的可都該敬你一杯酒啊,哈哈。說完便將酒碗舉到嘴邊,一口飲盡。

    群豪紛紛附和,各自舉杯的舉杯,倒酒的倒酒,氣氛又熱鬧起來。一輪喝過,倒都把敬酒的對象忘在了腦后。

    楚游心環(huán)顧眾人,見都是生面孔,再掃視地面,也沒見到飛鏢暗器,心下好生不解,暗道:方才那人刀身明明是受到外物震蕩之力,方才脫手。無論助我之人發(fā)射的是飛刀、鐵蒺藜,甚或是酒杯筷子,總不會憑空消失才對,怎么卻不見了?這滿廳人也一個都沒瞧見,當(dāng)真奇也怪哉。

    她蹙著眉,沒有頭緒,不禁自己也懷疑起來:難道那人先前便受過暗傷,比試途中,突然發(fā)作,他自己也沒料到,因此驚慌失措,落荒而逃?

    她無奈地?fù)u搖頭,對眾人一拱手:今日沖動,在各位前輩面前逞兇斗狠,實在有違師門清凈無為的教誨。慚愧無地,這便告退了。

    說完便反身回座位,提起行李,由一位小二引了出門去了。

    一直注視著楚游心的溫玉不由奇怪:咦,天這么晚了,她卻上哪兒去。

    那二人比試時,整座大廳便像被凍住了一般,幾個小二貼墻站著,哪敢動一下,生怕刀劍不長眼,被來上那么一下。后廚卻沒被影響到,熱火朝天地一道道出菜,半天沒人來端到前廳。因此這二人一走,小二們立時忙得不歇,像穿梭一般,在廳中和后廚來往不停。

    正巧這時先前那個跑堂的又來到溫玉桌旁上菜,聽她疑惑,便解釋道:姑娘不知,這兩天住客太多,我們這小客棧二樓實在安排不下。可是掌柜的又舍不得大好的入賬機(jī)會,便和周圍的農(nóng)家們商量,他們收拾出房子,我們店里統(tǒng)一領(lǐng)客人去住。那小道長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晚了,便住得稍微偏遠(yuǎn)些,從大門出去往西北方向走,要走三里多地。

    溫玉了然道:我們倒比她來得還晚些。多虧了你,給我們騰出一間房來。那跑堂的嘿嘿一笑,便即告退。

    見他去得遠(yuǎn)了,溫玉到底沒忍住,小聲對李浸月說道:你剛才那一手,可真厲害。要不是我親眼見到,也會以為是那小道士自己勝了。

    剛剛那二人比試時,雖然楚游心看起來屢占上風(fēng),溫玉卻瞧得清楚,楚游心勝在劍法精妙,可內(nèi)力不濟(jì),半點不敢與那漢子的刀身相接。眼看就要落敗的當(dāng)兒,就見一直端坐不動的李浸月右手微動,將中指扣在拇指之下,微微一彈。溫玉耳聽得極輕極短促的一聲輕響,接著便聽見廳中傳來哐當(dāng)一聲。再看去,原來是那漢子的刀落在了地上。

    她二人坐的位置,與那漢子的刀相距四五丈遠(yuǎn),要在這么遠(yuǎn)的距離,發(fā)射暗器彈開那漢子的刀尚屬不易,更何況李浸月竟是以內(nèi)力,隔空在這么遠(yuǎn)外將刀身震離持刀者。

    李浸月嘴角微動,竟是對溫玉露出個笑模樣,說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笑意轉(zhuǎn)瞬即逝:你吃好了嗎?上樓去。

    說完也不等溫玉答話,便帶起面具,起身出了酒樓。

    誒,你上哪溫玉嘆了口氣,沒滋沒味地叫來跑堂的領(lǐng)她上樓。

    那跑堂的近前一看,見一桌子菜幾乎都沒動過,訝然道:可是不合姑娘的口味?

    溫玉道:不是,只是奔波了一天,沒胃口。

    那跑堂的見溫玉神色甚是懨懨,便領(lǐng)著溫玉往二樓走,一邊道:那小的等會兒讓丫頭多送熱水上去,樓上房間洗漱什物齊備,姑娘早點兒歇息吧。

    那跑堂的將溫玉送到房門口,便下去了。溫玉獨個進(jìn)了房間,見果然寬敞干凈,一間房有兩扇屏風(fēng),一扇擋在床前,一扇的里面卻是一座大浴桶,其余用品也皆齊全。

    不一會兒便傳來敲門聲,幾個小丫頭提著水進(jìn)來,將那浴桶添滿水。

    等門被關(guān)上,溫玉便走到屏風(fēng)后,褪去衣物,打上胰子,沖洗干凈。接著坐進(jìn)浴桶,周身被熱水環(huán)繞,不由長舒了一口氣,自覺這是這幾天來最為舒心的一刻了。

    又想到:李浸月去哪兒了?她微一沉思,便即明白,她是出去探明她那師妹晚間住宿房舍方位的。那矮壯漢子心思狹隘,來路不明,楚游心雖然武功不弱,可到底不是那漢子的對手,再加上江湖閱歷不強(qiáng),心思又較為正直,萬一那人不依不饒,甚至叫上幫手,等到深夜動手,那楚游心就萬萬不是對手了。

    她心思突地一動:李浸月會不會在那邊守到深夜?那那這可是我脫身的好機(jī)會。

    正想著卻聽得房門輕輕一響。

    溫玉喝道:誰?

    竟是李浸月:是我。

    溫玉聽是她,先是安心,又一陣泄氣,問道:不去守著小道士嗎?我瞧著那使刀的人心思不正,未必不會挾仇報復(fù),使些陰毒手段。又道:還是你與她相認(rèn)了?已經(jīng)提醒她晚間小心,不要睡死?

    只聽腳步聲朝自己走來,接著竟轉(zhuǎn)過屏風(fēng),大剌剌站到自己面前,道:當(dāng)然沒有。只是那人就算動手,也必要到三更半夜。這之間卻還有好久時光,我在屋頂枯坐著,難熬得緊。所以先回來。

    溫玉沒想到她居然會轉(zhuǎn)過屏風(fēng),自己在浴桶里渾沒東西遮擋,窘迫無地。勉強(qiáng)抱臂遮擋自己,急道:我已好了,你且等一等。我穿好衣物讓人給你送上干凈水來。

    李浸月見此,也不說話,又轉(zhuǎn)身出去。

    溫玉暗啐一聲:莫名其妙。手下卻不敢遲延,忙急急將周身擦凈,套上衣物,長發(fā)還濕淋淋地披在背后,便跑去屏風(fēng)外。

    見房門卻半開著,李浸月正從門外拎水進(jìn)來,原來她已經(jīng)吩咐過店家送熱水上來。聽溫玉出來的動靜,也不看她,自顧自關(guān)好門,拎水去洗漱。

    溫玉松了口氣。她這幾天所經(jīng)波折頗多,今天又在馬背上顛簸了一天,早已累極。洗漱完畢自然最想的是趴在床上好好休息一番,可幾番猶豫,到底覺得不可,環(huán)顧四周,除了床,也只好坐到椅子上,不多時便覺眼皮沉重,耳邊又傳來規(guī)律的水聲,淅淅瀝瀝的,倒還有點好聽,不知不覺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睡夢中突覺自己身子一輕,她心下一驚,立刻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竟坐到了桌子上。就見李浸月站在自己身前。

    她下意識便問道:你做什么?說完便不由得咬緊嘴唇,自己也覺這幾天說的最多的話便是你做什么?聽起來無力又軟弱,完全是無法決定自身命運的弱者的言語,自己都說煩了,可誰被這么對待不會想問一句你干什么!

    李浸月淡淡道:自然是做些打發(fā)時光的事了。

    溫玉氣極反笑:同樣的伎倆你到底要用幾次!

    李浸月反而詫異道:我還沒說要做什么,你怎知道是同樣的伎倆。她自顧自去解溫玉中衣,繼續(xù)道:況且你沒進(jìn)過衙門嗎,看那些差役折磨犯人,今天打明天打,三百六十天,天天是同樣的花樣,可沒聽說過今天打過板子,明天就不許打的道理。

    衣衫被褪去,溫玉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氣的,微微發(fā)著抖,譏嘲道:你這師姐當(dāng)?shù)每烧媸欠Q職,師妹為了維護(hù)你的名譽,處于危險當(dāng)中,你你還有心思做這等勾當(dāng)!

    李浸月微微起身,冷笑道:我這個做師姐的,只不過是救護(hù)師妹過程中開個小差,便得你這般義憤了?可比不上某些人的師哥以師妹為壑。我那師妹,倒是心地純良,不因外人言論便厭棄師姐,算得上是個頂頂好的師妹了,可到底也比不上某些師妹,被師哥賣了還替人數(shù)錢!

    溫玉這兩天也不知聽她罵了多少句自己師哥,本來也不以為忤,只覺得自己和師哥二人確實害李浸月不淺,被罵罵也是應(yīng)該的。

    可聽她這番言論,分明言之鑿鑿說的是師哥坑害自己,一時倒忘了處境和羞恥,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李浸月牽起唇角,望進(jìn)溫玉眼里:真想知道?那你要拿出點誠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