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劇情)
(19) 小狗(劇情)
絨豫此后幾天都將自己關在南書房里,飯食都是差人送到房間里。這南書房從外邊看平平無奇,推門走入之后才能發現里邊別有洞天。絨豫初來時也是驚奇了一番。 入口處正擺著一張雕花案臺,桌上架著一排粗細不一的毛筆,硯臺紙鎮放在右手邊,一看就是經常有人使用,只是不知是宋藜安還是宋承常來。 雕花案臺后是一扇巨大的紙屏風,往常的屏風不過是一人半高,遮擋住視線即可,而這扇屏風則幾乎頂到了房梁。這屏風上的圖樣也是怪異,八折上并非繪的同一張圖,而是左右兩邊四折各繪了一張圖。 右側是幅山水圖,圖中無亭臺,也無人影,隨著山勢起起伏伏看過去能在一個山頭上瞧見一只大虎。這往常的虎圖無不是在描述老虎的威猛,因此大都是面目猙獰,吊眼怒視,而這只則不大一樣,它端坐山頭上,臉迎著月光,向著最高的一座山頭,面色平靜,若有所思的樣子。 左側的屏風一眼看去,首先能看到的是一個身著精美紅橙長袍,手拿權杖的巨大的人,此人不知是男是女,面上帶著吐著獠牙的猙獰面具,衣帶正在空中翻飛,似乎是正在起舞。而這大得不成比例的般若腳下還有密密麻麻許多人影,不仔細看是看不出這些小人其實或衣冠不整,或赤身裸體地交纏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欲仙欲死,已然踏入極樂世界。 兩幅畫之間完全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擺在一起甚至還產生了巨大的割裂感,十分怪異。 而繞到屏風后,則是一個巨大的空間,整整齊齊擺著百余的書架,規模能用書庫來形容,而書架之間只恰好能容下一人側身通行,若不是身材嬌小的人很難在里邊順利通行。 絨豫身形嬌小,倒是在這書房里如魚得水,來去自由。她仔細研究過了,這右半邊書架都是些歷史和行軍典籍或者是詩詞歌賦編,估摸著是宋藜安的收藏。而左側的都是晦澀難懂的醫術和巫術考,還有形形色色的藥草圖鑒,應該是宋承早些年看的書。 絨豫也沒被宋承海量的藏書嚇倒,拿了個小筐,從最左側的書架上取了幾本書,拿到了門前的案上,當即開始讀了起來。只是這書并非按照知識的精進程度擺放,絨豫讀著寸步難行,毫無頭緒,只得硬著頭皮生啃下去。 不出三天,絨豫便面容憔悴,神色惶惶,就連侍女和下人同她打起招呼,她都似聽未聽,似答未答的。 宋府里的人都覺得此事蹊蹺得很,夫人好好的放著錦衣玉食不享受,天天跑去書房里研究些啥。難道是老爺那兩封信里威脅夫人不許她好吃好喝,還逼她苦讀經典?下人們越說越覺得必然是這樣,夫人就是從接了信之后開始魂不守舍的。 怎的老爺堂堂一個將軍還這么欺負自個兒明媒正娶的夫人!哪有這種道理? 宋藜安遠在關外也沒處替自己解釋,這事確實和他八竿子打不著,只能吃了啞巴虧,風評被害。 宋府上上下下的人們當即決定,不能委屈了絨豫,她平時待人親近,從不厲聲使喚人,沒有人不喜歡這新進府的夫人。于是他們想方設法在一天當中變著花樣往書房那里送果盤點心,正餐時間的菜式也加了兩三樣,還不停有人去向她詢問,城里新開了花市鳥市,是否要去逛逛;周老爺的鋪子里又新進了高檔的蠶絲料子,要不要請裁縫再添些入夏后穿的薄裙;就連張叔都顫顫巍來請她去先前修的園子里再看看,要不要再栽些花草,鋪點石頭。 一來二去,絨豫每天都要被進進出出的人打斷個七八九十回,難得清凈地學上一會兒。她倒也不生氣,只是覺得有些盛情難卻,況且她自己瞎琢磨也琢磨不出個什么名堂來。 看來只得等她差青青去城里慶鹽酒肆訂的東西能趕緊送來,她好去任熒惑那兒請他指教。 青青打聽到任大夫私下里只愛喝一種蜜釀,但市面上少見,很難買到,只能在城里賣酒的商戶那兒挨個挨個地問有沒有弄到蜜釀的門道。這光是找到慶鹽酒肆這里就花了整三天,起初慶鹽的老板看是個小娘子來買這么稀罕的酒,還不大樂意接待,逼得青青只能表明身份。老板這才連聲答應,讓伙計從鄉下的倉庫里取幾壺來,不日送上將軍府,連訂金都省了。 次日一大早,一個小伙計風塵仆仆地上了將軍府,從頭矮小的騾子上卸下了一串用粗繩系起來的陶瓶,陶瓶都肚兒大嘴小,造型獨特。他向睡眼惺忪的雜役交代了自己的來意,還沒等通報多久,竟是將軍夫人親自出來拿了酒。 絨豫從房里趕來時身上還穿著白色桑蠶絲的睡裙,身上只批了件薄羊絨小毯,頭發松松地挽在了一側,有幾縷調皮的發絲散在外面,腳上踩著的是兔毛小屐。小伙計看遠處一團白色的云彩翩然飄來,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到了仙女下凡,一臉不可置信。 這些就是了?絨豫直接從他手里接過了酒,又差人從房里送來了酒錢和打賞用的銀兩。 小伙計大氣不敢出,低著頭,又時不時偷看著絨豫,好像要將趁機將她的樣子烙在自己眼底一般。小伙計接了錢,道了謝后就騎著騾子匆匆走了。 這之后整個鹽州城就傳開了,說原來原來周家千金是因為美貌絕代被雪藏,宋藜安好福氣,娶了個仙女在府里。當然,這些傳言絨豫是不能知道了。 拿到酒,簡單用了早飯,絨豫就拎著酒親自往任熒惑的宅子去了。任熒惑的宅子和宋府只隔了一條鬧市街道,走路去也不過半柱香功夫,絨豫便沒有張羅著用府上的轎子,自己一人走路前去了。 說來也巧,絨豫出發得早,正碰上街上的酒家飯館進當日的菜rou。等她路過其中一家時,被一陣凄厲的叫聲吸引了,她偏頭一看,竟是一個獵戶打扮的人單手拎著一只臟兮兮的小狗模樣的動物正在和酒館老板討價還價。 這小狗尖尖耳朵,嘴巴短短,身上的毛顯然還是動物幼崽的絨毛。它的前腿中的一只蜷在胸前哆嗦著,毛發被血污和泥水浸染得一綹一綹的,似乎是受了傷,又被獵戶在空中晃來晃去,因此吃痛得哀叫。 絨豫原本已經走過了,但身后傳來的奶聲奶氣的慘叫聲讓她于心不忍,于是她又倒了回來,走去向獵人開了口問:這小狗多少錢?老爺賣給我可好? *下一章不出意外應該有rou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