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勿視
59.勿視
江懷棠的面前豎著一面鏡子。 鏡子里清晰地映著江懷棠的模樣。 江懷棠的心中莫名地恐慌,像是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一樣。 咔嚓一聲,裂開的不是鏡子,而是映在鏡子里的江懷棠。 鏡子里,她的臉開裂出了一道縫隙。 這道裂縫漸漸變大,就像蛻殼一般,一個赤身裸體地少女淋著鮮血從江懷棠已經(jīng)萎縮了的皮囊里走了出來。 鏡子中的少女將手放在了鏡子上,透過鏡子,如新生孩童一般好奇地打量著江懷棠。 少女笑著,江懷棠看向她的臉,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非常熟悉的臉。 那是她自己的臉。 江懷棠睜眼,入目盡是漆黑。 江懷棠起身,用手敲了敲頭。她的后腦勺處疼得不行,可能是在她昏迷時,后腦勺撞到了什么東西,所以身體感受到了疼痛,才會做了個如此奇怪的夢境。 四周完全沒有光亮,江懷棠從皮膚上傳來的觸感,感覺到她現(xiàn)在所處的環(huán)境陰冷又潮濕,也從自己被輕輕吹動的頭發(fā)上,感受到了微弱的風。 有風,就說明她現(xiàn)在在的地方,不是完全封閉的空間。 當初在云落城時,她沒有找到有賣照明術(shù)、凈身術(shù)這種日常生活所需要的小法術(shù)的賣家。因此,不會照明術(shù)的她,將體內(nèi)的火靈力匯聚至自己的手指上,在指間上打了個拳頭大小的火苗,借此火光來查看自己現(xiàn)在所在何處。 在完全黑暗的空間里,江懷棠指尖上炙熱的火苗是那么的明亮,亮的連四周的黑色液體都反射出了澄色的火光。 只一眼,江懷棠便看清了她現(xiàn)在的處境,隨即她便將指尖上的火苗掐滅,并且抑制住了自己體內(nèi)靈力。 漆黑色的液體朝江懷棠的方向移動著,敏感地探尋著周圍的靈力。 它們因江懷棠的靈力而蘇醒,如獵手般隱秘地朝江懷棠行動著。 江懷棠只感覺手背一涼,那黑色的液體觸碰到了她的手背,順著她的手背緩緩地向上爬,想尋找去剛剛那一瞬即逝的靈力蹤影。 江懷棠抑制著自己體內(nèi)的靈力,在剛剛她被卷入那無盡黑色時,她就發(fā)現(xiàn)了這東西會吞噬修士的靈力。 這東西沒有神智,只是以靈力為食,所以才會主動攻擊別人。 一般來講,這種本身沒有神智,緊靠本能行動的生物特性就是只會隨著自己的本能行動。超出本能之外,它們便會安靜下來。 先前江懷棠在這里躺了不知有多久,但這些黑色液體也沒見攻擊她,甚至在她醒后的一段時間內(nèi),都安靜地呆在巖壁上,直到她使用靈力,才試探地向江懷棠移動而來。 黑色液體一碰到江懷棠的手背,它本體帶來的冰寒就直刺骨髓,冷的江懷棠整個左手都僵硬了起來。 這些黑色液體如藤蔓生長般攀爬,順著江懷棠的四肢爬到了軀干。 這些黑色液體左摸右探,見沒有發(fā)現(xiàn)有靈力的存在,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動都懶得動一下,直接就掛在了江懷棠身上。 這些液體一卸力,力量全壓在了江懷棠身上,倒是成了一個貼著她身子的牢籠。 江懷棠縮肩,尋找著這牢籠中的空隙,想要從中抽身而出。 這黑色的液體活動起來是帶有一定黏性的液體,可一旦停止活動進入休眠,就會瞬間硬化。江懷棠抑制著體內(nèi)的靈力,這些黑色液體察覺不到有靈力的存在,一直持續(xù)著休眠的狀態(tài),任由江懷棠隨意行動。 休眠中的黑色液體,依舊散發(fā)著過冷的寒氣,加上硬化后光滑的表面,通體像是一根根如藤蔓般扭曲的冰柱。 江懷棠從中脫離,她活動了一下肩頸。也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先前受了傷的右肩已經(jīng)完全恢復,無論怎么動都感受不到絲毫疼痛。 江懷棠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昏迷前的情形。當時那石室內(nèi)的地磚上下起伏,應該是寧不遇向下探的太深了,那些藏在地下深處的黑色液體察覺到寧不遇的靈力,在朝兩人移動時觸發(fā)了鏈接著密室的機關(guān)。 如今,她應當是在藏在遺跡下的密室里。 密室藏在遺跡下方近百米的位置,還設(shè)了多種隱匿和隔絕神識的陣法,想來這處遺跡的主人應當是不愿意外人找到此處。 四下無光,江懷棠又不能動用靈力進行照明,只能一路摸索著尋找著出路。 沒了靈力,修士也只是凡人而已。 黑暗模糊了時間的概念,或許過了兩三個時辰,或許也只是過了短短數(shù)息,靠著直覺、嗅覺、聽覺,和一雙摸來摸去的手,江懷棠終于走出來那片黑暗,迎來了暗淡的熒光。 散發(fā)著淡淡幽藍色的螢石稀稀疏疏地嵌在壁上,雖然它們散發(fā)的光芒太過于昏暗,還不足以照亮整個空間。但隨著江懷棠的深入,壁上的螢石越來越多,這份有些陰森的光芒也成為了她前進的燈盞。 那些黑色的液體依舊陰魂不散。它們?nèi)缰刖W(wǎng)一般,無論是墻壁上還是地面上,都有它們的身影。江懷棠不知道它們究竟本身就是這處遺跡中的一員,還是為了生存才闖進此處,她只是覺得這東西確實是有些麻煩,拜它所賜,江懷棠現(xiàn)在空有一身靈力卻無法使用。 幸好斬首還在,至少江懷棠遇到危險時,還能用體術(shù)和劍術(shù)拼上一拼。 可能是因為昏迷時撞到了后腦勺,走的久了,江懷棠忽然眼花了一下,視線內(nèi)的所有物體重影了一瞬。 但這種眼花一般的狀態(tài)轉(zhuǎn)瞬即逝,并沒有讓江懷棠太過于上心。 但當這個狀態(tài)出現(xiàn)了第二次,江懷棠就開始警備了起來。 她先是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狀態(tài),確認了自己并沒有任何身體上的不適或異常。 然后她環(huán)顧了四周。 螢石散發(fā)著暗淡的幽藍色光芒,這光芒既陰森又詭異,照的人十分壓抑。 又是一陣眼花,江懷棠眼中的世界開始重影,但這一次,這狀態(tài)持續(xù)了兩三秒。 待視線恢復,江懷棠又突然呼吸困難了起來,幾乎到了臨近窒息的程度。 江懷棠大口地呼吸著,但窒息感逐漸模糊了她的神智,使她的身體都變得遲緩起來。 一手向腰側(cè)伸去,待手觸碰到斬首那微涼的劍柄時,江懷棠便將其從劍鞘中抽出。一記猛劈,螢石被江懷棠劈的粉碎,壁上也出現(xiàn)了一道深深的裂口。 江懷棠這一劍將石壁劈出了一道極深的裂口,裂口深處所顯現(xiàn)而出的,卻不是土色的石頭,而是如鏡面一般反射著江懷棠容貌的礦物。 江懷棠看著那道裂縫,連眨眼的時間都不到,就像是被吸了進去一樣,江懷棠只覺得自己明明沒有移動,可她以及她四周的空間卻在剎那間就被拉進了那鏡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