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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浴火(NPH)在線閱讀 - 075 惡

075 惡

    

075 往事



    一輪下來,林以祺終于弄懂了他們在玩什么,其實就是結合了狼人殺、誰是臥底和真心話大冒險的另一種創新游戲,一半考驗玩家的說謊能力和演技,一半考驗玩家之間相互了解的程度。

    看著手里的牌,聽著眾人的催促聲,林以祺笑了笑:我曾經愛過一個人。

    誰啊誰啊?展顏好奇地湊近,眾人也跟著起哄,咱蕭姐夫?

    林以祺道:你犯規了。

    她拿到的是真話牌,上面的提示詞就兩個:愛,曾經。感覺都已經把句子組出來了,她也沒法說別的。

    進入投票環節,展顏率先表態:肯定是假的。

    好幾個人都跟著表態,認定她拿到的是謊言牌,只要所有人態度一致,她就會被直接票出局。

    眼看著舉手的人越來越多,陳慕之也緩緩抬起手,另一個女職員猶豫著將手伸到半空又放下:也不一定吧,有些人不就是受了情傷所以才

    后面的話她沒說下去,雖然相處久了所有人都知道林以祺并不介意別人提她的風流史,卻終究不好說出口。

    不過她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即便林以祺花名在外,也未必就像大家認為的那樣不會真心去愛一個人,或許她是因為被男人傷害過才變成了那樣。

    好好的游戲一下就變成了老板的情感經歷分析,幾個女職員仔細觀察了一下林以祺的反應,見她確實不在意,這才放下心來繼續玩,:想要張悔過牌,我投錯了。

    展顏也有點懵,轉頭一看林亦行還沒投票,立刻催促道:林總該你了,要是你排在我前面,我肯定跟你,虧了虧了。

    畢竟是林以祺的親哥哥,要論對她的了解,在場所有人都不如他。

    抬眸看了林以祺一眼,林亦行緩緩舉手:謊言牌。

    林以祺絲毫不覺得意外。畢竟當年她包養男人的時候,的確是開開心心毫無顧慮的,沒有半點受過情傷的跡象,林亦行還因此和她吵過好幾次,說她損害了林家的名聲,在他眼里,她不就是那種無情無愛的人么?

    有了林亦行給的定心丸,后面兩人都不用考慮了,直接跟著舉手,于是又像上一局的陳慕之一樣,林以祺被所有人票出局。

    不同的是,陳慕之說了真話,但拿的其實是謊言牌,那個秘密他也只敢借著謊言的由頭說出口,而游戲結束后林以祺出示的是真話牌。

    還真真說中了?展顏一臉不敢置信,隨即又氣憤得差點拍桌子,當初是哪個混蛋讓你受了傷,林總你跟我說,我去卸了他的腿!

    瞥了眼對面沉默的林亦行,林以祺不禁笑出聲:我說我愛一個人,你們為什么就要默認我是指愛情?我說的明明是我爸,不行嗎?

    你說的明明是曾經,愛過。

    對啊,我后來不愛他了,當然就是曾經了。

    有理有據,完全無法反駁。

    幾輪下來,林以祺的分數已經遙遙領先,有人覺得這個游戲太燒腦,也有人覺得太無聊,于是便又換了一種。

    這次林以祺沒再參與,只靜靜坐到一邊回著蕭自賓的微信。

    說好了今晚早點回去,她是在敷衍了事,他卻是真的早早就下了班。

    沒多久,又被淘汰了的陳慕之也坐到沙發這邊,卻不敢離她太近。

    看著斜對面欲言又止的人,林以祺率先開口:你那張牌上的提示詞是什么?怎么會讓你想出那種謊話?

    陳慕之自嘲地笑笑:可能因為最近看了懸疑片,不小心就把里面的臺詞也說了。頓了幾秒才回答她的問題,是張空牌,沒有提示詞。

    林以祺假意信了,不再搭理他,他卻還是靜靜看著她,良久又低聲道:林小姐,有件事可以問你嗎?

    你說。

    你開口都似乎很艱難,才吐出一個字就沒了下文。

    林以祺自是猜到他想問什么,可惜那種疑惑毫無邏輯,只怕他也不知道要如何組織語言。

    又輸了。旁邊的各種游戲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林亦行那邊顯然又是他輸了被罰酒,他喝得干脆,一下就仰頭灌下兩大杯。

    林以祺轉頭問陳慕之:你剛才被罰了幾杯?

    一杯。陳慕之心不在焉,抬起桌上的果汁喝了口,看到一旁還有灌裝的啤酒,便遞了一瓶給她,林小姐你喝嗎?

    太過明顯的試探。

    林以祺接過啤酒:謝了。

    然后左手握住易拉罐,右手扣上金屬環,用力一拉,打開蓋子。

    陳慕之緊緊盯著她的動作,眼中似乎有些失落。低頭沉默片刻,他也打開一罐,無聲地喝了起來。

    一瓶啤酒下肚,混著剛才喝的果汁,林以祺感覺胃里有些脹,起身去洗手間。

    出來時在洗漱臺洗手,看著水流下纖細的手指,她又突然想起當初那雙粗糙的、沾滿鮮血的手。

    其實,她也殺過人。當初那一磚頭下去,那個老男人還有氣,可最終,還是死了。

    最致命那一擊源于陳慕之。

    那時候的林以祺,雖然恨不得老男人立刻去死,但她確實還沒殺人的膽量。于是傷了人后,她的第一反應是報警。

    就算不敢完全相信那里的警察,卻只有正當防衛這個理由能讓她脫罪,畢竟他試圖強jian她是事實。

    就在那雙沾了鮮血的手拿起手機時,陳慕之趕到了。

    看到她被撕破的衣服,看到她臉上的紅腫,頸間被抓傷的痕跡,素來隱忍的他像是發了狂,抓起帶血的磚頭就要往那人頭上砸。

    林以祺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是想救那個畜生,而是不能讓他去坐牢。

    看著她緊張的樣子,他卻出奇地冷靜,緩緩扔了磚頭:姐,以后,他不會再有機會欺負你了。

    林以祺不解。她很清楚,不管警察怎么查,法院怎么判,從她被賣給那個男人開始,就已注定以后會有很多糾纏。

    陳慕之慢慢幫她拉好衣服,一字一句地道:他不會再活過來了。

    他的眼神很冷,冷得讓人陌生。那也是林以祺第一次發現,她從來都不了解這個弟弟。

    兩天后,老男人果然死了,死因是喝醉酒摔傷頭。

    當然,這不是法醫鑒定的,整件事就沒驚動警察,老男人的家人宣布他死了,他就真的死了,根本用不著警方調查。

    這一切,是陳慕之用兩萬塊錢換來的。老男人僅存的家人,只有他的嫂子和侄子,孤兒寡母一直受他欺負,村里甚至有傳言,說他睡到了自己的嫂子床上,是真是假無人知曉,林以祺更不可能了解,陳慕之卻清楚地知道,無論傳言如何,那對孤兒寡母的恨意是真的,貧窮也是真的。

    姐,你會覺得我很可怕嗎?那天晚上,聽著老男人家里傳來的禮樂聲,陳慕之曾這樣問過她。

    你說呢?

    那一晚,月明星稀,屋外到處都是蛐蛐的叫聲,歡快又刺耳。

    林以祺看著他,笑了笑:我只知道,你在保護我,會一直保護我。

    也就在那一晚,他們那個酒鬼老爹同樣因為喝醉酒摔傷頭,不治而亡。

    那或許該算陳慕之殺的第二個人。第一個人,他連碰都沒碰一下,只動了心機出了錢,而他的親生父親,是他推倒的。

    參加完葬禮回來,老酒鬼已經醉得話都說不清楚,以往這種時候,只要他心情不好,氣便會撒在陳艷身上。

    談好的買家死了,女兒沒賣出去,他自然心情不好,沖著陳艷就是一頓不堪入耳的辱罵,然后說會盡快給她找個婆家。

    陳慕之不肯,父子倆大吵起來互不相讓,林以祺也堅決表了態,老酒鬼氣得揚手就要打她。

    有了之前被打的經驗,她躲得很快,老酒鬼落了空,怒意上涌,抄起地上的凳子就要往她頭上砸。

    陳慕之伸手阻止,同一張凳子,一個往一邊推,老酒鬼力氣不足,一跤摔下去便失去知覺,還沒送到縣醫院就死了,原因是肝臟破裂。

    罰酒!罰酒!罰酒!廳里仍然鬧得不可開交,一群女孩玩到興頭上,嚷著要把啤酒換成白酒,一副不醉不歸的架勢。

    方薇嚇得趕緊阻止:喝點啤酒就行了,白酒傷身又容易醉,林總說了誰都不許喝。

    林以祺站在門口沒進去,視線隨意一瞥,剛才的位置已經沒了陳慕之的身影,掃遍整個大廳都看不到他。

    走廊一端是洗手間,一端通往露臺,林以祺上前幾步往露臺那邊仔細看了看,大型盆景后依稀能瞧見個人影。

    等她走近了才看清,的確是陳慕之一個人坐在藤椅上,仰頭看著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不跟大家一起玩,一個人跑這兒裝憂郁來了?

    陳慕之猛地回頭,起身跟她打招呼:林小姐。

    坐吧。林以祺自然地在他旁邊坐下,夜景還行。

    陳慕之慢慢坐回原位,同她一起看著遠處,不發一語。

    林以祺笑道:一個人坐在這兒,想什么呢?

    遠處的摩天輪慢悠悠地轉著,燈光閃爍,如夢似幻。

    陳慕之眼也不眨地瞧了好一會兒,低聲笑笑:我很小的時候,就坐過摩天輪了。

    林以祺沒說話,靜靜聽著他說。

    雖然家里窮,但我是個男孩,一出生就搶走了我姐的一切,在她連游樂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我就已經進過城,見識過很多新鮮的東西了。

    林以祺笑著點點頭:你比她幸運。

    他轉頭看著她:你剛才說,你后來就不愛你爸了,那你恨過他嗎?

    恨,當然恨,恨不得他趕緊死。林以祺朝他聳聳肩,其實他死了,我挺開心的。

    有時候,我也是。

    這六個字,聲如蚊蚋,林以祺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卻又清楚地知道他會說什么,想什么。

    他也是恨的,恨自己的父親。那個人強jian、囚禁、虐待他的母親,也同樣虐待他的jiejie,根本不配為人。

    可不管多恨,那個人對他終究是偏愛的,他們在血緣上還有脫不了的關系。他一直在為了jiejie與那個人抗爭,從小到大不知吵過多少次,又打過多少次,卻唯獨不敢去想那種大逆不道的方式,結果,最不可能的事成了真。

    陳慕之,你不是答應過你姐,要向前看的?林以祺伸出手,戳了戳他繃緊的眉,你姐不會想看到你這樣的。

    他定定看著她:那你呢?

    指尖頓了頓,林以祺笑著收回手:我當然和你姐一樣,希望你向前看,別總帶著對她的愧疚活著。

    右手還沒撤到自己這邊,就被他一把抓住。

    指尖微涼,掌心卻還溫熱,剛好將她的手指包裹住。他繼續看著她:你上次,去了村里,跟我說

    余光瞥到側前方,他又猛地一頓,迅速松了手,慢慢垂下頭。

    林以祺回頭,就見西裝革履的蕭自賓正站在那里,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