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愛與恨(上)
019 愛與恨(上)
陳舊的樓房沒有電梯,一層層爬到六樓,確認了門牌號,林以祺緩緩抬起手,指節(jié)快要碰到木門時,又突然頓住。 新年天意同人意,喜事今春同舊春。看著房門兩側已經開始褪色的春聯,盯著中央那個大大的福字,她漸漸覺得恍惚,不知為什么要來這里。 靜靜站了許久,聽到樓下有腳步聲傳來,她低低地嘆息一聲,轉身往回走。 下方的人抬起頭,與她視線交匯,兩人都微微愣怔,同時停下腳步。 沉默片刻,林亦行先開口:你來這 沒什么,走錯了。林以祺笑笑,你呢?事情沒解決好,還得勞煩林總出馬? 林亦行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她反悔了,現在正和林光啟鬧,不見人也不接電話,我來試試。 林以祺點點頭,從他身側經過,繼續(xù)往下走。 上方很快傳來林亦行的敲門聲,她下了一層又一層,到三樓都還能從安靜的樓道里聽到些響動。大概是人不在,或者根本不愿意開門。 走到二樓,透過窗戶看著對面樓里玩鬧的小孩,林以祺倏地停住。 愣了兩秒,她趕緊折身往回跑,一步兩個臺階地沖上六樓,林亦行果然還在門外。 怎么又回來了? 林以祺氣喘吁吁地看著他:你來之前,她是不是跟林光啟在電話里吵過? 嗯,吵得很厲害我才林亦行一愣,忽地轉身猛力拍門,高靜珊,高靜珊! 看著他握緊的手機,林以祺問:你剛才打電話什么情況? 能打通,沒人接。說完林亦行才反應過來,重新打開手機撥通電話,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著。 林以祺走近正要靠上去,就聽林亦行說了句:好像在里面。 還沒等她開口,他已經后退兩步,抬起腿重重踹上去。林以祺同樣抬腿,拼盡了力使勁往門上踹。 脫了漆的木門被踢得哐當作響,隔壁屋里應該沒人,樓下一個住戶卻被吸引上來,站在拐角處驚慌地看著他們:你們你們是什么人? 兄妹倆顧不得回應,林亦行推開林以祺,喘著粗氣又是狠狠一腳,這次破舊的木門終于發(fā)出聲嗚咽,露出條很小的縫隙。 他再接再厲,又連踹兩腳,房門終于哐一聲打開,撞到墻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剛踏進屋子,兩人就瞧見桌上的手機,客廳卻空無一人。 轉頭看到浴室所在,林以祺邁步就要沖進去,林亦行一把拉住她:我去。 浴室門同樣是緊閉的,但這次他一擰就打開了,林以祺跟在他身后準備進去,里面再次傳來他的聲音:別進來!叫救護車。 腦袋里好像又有什么東西噌一下閃過,林以祺眼前一片漆黑,呆呆地站了幾秒才緩過神來,趕緊掏出手機打電話。 浴室離她不遠,只要再往前幾步就能到門口。掛斷電話靜默片刻,她還是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聽到腳步聲,林亦行訊速轉了個方向,背對著她擋在浴缸前:出去! 浴缸很大,他也只能勉強遮住一部分,林以祺一眼就能看到里面通紅的水和水里一動不動的女人,而林亦行緊緊抓著的,是還在流血的手腕。 伸手解下腰間的系帶,她快步走上去繞著女人的手腕用力勒緊:沒割到動脈,水壓會影響血液流速,看這情況應該沒事。 林亦行依舊扣緊女人的手腕,轉頭怒目瞪著她:叫你別進來你沒聽到? 每次生起氣來都是這副模樣,看著兇巴巴的,其實威懾力比林知深差遠了。 林以祺定定看了他一會兒,輕嗤出聲:我早就不聽你的話了。 他頓了頓,收回目光不再言語。 林以祺繼續(xù)瞧著他的側臉,又一次陷入恍惚。 該攤牌的早已攤牌,都鬧成如今這種局面了,他沒必要再在她面前演,也不至于蠢到還想再騙她一次。 既然如此,他又何需這么大反應? 救護車來得很快,暫時聯系不到高靜珊的家人,林亦行這個上司便跟著上了車。 打電話讓大哥來接你。上車前他是這樣對她說的。 林以祺在原地愣愣地站了會兒,還是攔了輛車跟去醫(yī)院。 看到她,林亦行立刻又怒了:你來干嘛?讓你回去沒聽到? 我說了,我不會再聽你的話。林以祺自顧自在他身邊坐下,醫(yī)生怎么說? 不知道,還沒消息。 兩人就這么靜靜坐著,直到有醫(yī)生出來,告訴他們確切答案。 林以祺笑笑,喃喃自語:就知道沒那么容易死。 割腕這種自殺方式,要死也是很難的,當初的陳慕之不也沒成功么? 真要成功,那得像她的親生母親那樣,夠狠,夠用力,也夠專業(yè),一刀下去,動脈直接割斷,也不用泡在溫水里緩解血液凝固,鮮血很快就能噴完,神仙都救不了。 當年她放學回家,她母親在花灑下可是流了很多血的,就連浴室的天花板都噴濺上去,一滴又一滴,混著水蒸氣滴下,落到她校服上是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