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你不犯人,別人照樣找碴
你不犯人,別人照樣找碴
這天,本家一下子來了很多人,變得熱鬧非凡。 平日住在國外養(yǎng)老的景奶奶來了,在眾星拱月下現(xiàn)身廳堂,老人家十分健朗,能正常走路活動。 整個一樓都被蝗蟲一般的親戚們佔據(jù)。與鄰棟屋宅交界的廊道最為清靜,樹就在那待著,隔著一面玻璃就是對外庭院,外頭的綠色讓心情放鬆 許多。 不久,佳妙從廊道另一頭走來,從頭到腳精心打扮,手上拎了個小包兒,穿得較平時保守。看見樹她笑著揮手:「早安啊!」 什麼早安,都快吃午飯了!樹當然沒有這麼吐嘲她,「嗯,早啊!」 過年期間佳妙都住在這裡,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今天算早的了。 走到樹身旁的椅子上,她坐了下來,沒有到大廳去。活潑外向的她,此刻竟也避著眾親人躲在角落玩手機,可想而知,景家親友對待外人並不親切。 戶外花園忽然傳來一陣誇張大笑,樹朝聲源方向看去,園圃中不知何時多了一群青少年聚在一起笑鬧,全都以一個男孩為中心,他手裡摟著一個妹子,一腳踩在花臺上,身子傲慢搖擺,一副輕浮慣養(yǎng)的公子哥模樣。 「何少爺,夫人不喜歡庭院裡有菸味,請您讓您的朋友別在這兒抽了。」一名年輕僕女生怯上前勸阻。 正在抽菸的少年不滿的把菸頭扔進樹叢裡。 那女僕看了十分焦急:「何少爺庭院裡的花花草草請你們別碰壞欸!小心!」旁邊玩耍打鬧的男女一個踉蹌跌撞在含苞待放的枝椏上。 「像這樣嗎?」公子哥把飲料罐砸進花叢中,滿密盛開的花海瞬間多了個黑洞:「我又沒碰到它們!它自己就壞了!」 所有人哈哈大笑,讓他更加得意,「我身價多少妳去問問!能用一枝花草計較嗎?我舅舅、舅媽花錢請你們來是做什麼的?不就是撿垃圾嗎?」 啪、啪、啪,「毅哥說的真是太中肯了!」有人用力拍起手來。 接著,那公子竟叫了管僕人的來,數(shù)落不是,「她不逼我的話,我會這麼做?還不是她害的?!」 侍長也只能鞠躬陪不是:「是是,我們會收拾。」 看完這場鬧劇,佳妙繼續(xù)低頭滑手機,說:「那是景叔叔的外甥何帛毅。景叔叔的姊妹嫁給了姓何的,一連生了三個女兒,才得了這個寶貝兒子,從小對他百依百順,簡直寵得無法無天。他家有錢,什麼事拿錢就能擺平!」 樹聽了搖搖頭,這樣的人能閃多遠閃多遠。 好在他們逗留的時間不長,整個蝗蟲家族要轉往陣地。景奶奶每年必定要前往一處香火鼎盛的寺廟寶殿參奉,命所有人都必須同行,認為人氣旺、運勢自然旺,神明也就越能收到誠意。 屋外偌大的廣場停駐了好幾部車,陣容浩蕩,氣勢驚人。 「那個遲到的司機聯(lián)絡到了嗎?」 所有人正搭車,卻發(fā)生了點小問題 「他說臨時有事不能來!」 「那何家的車誰開啊!」 「我們這麼多人,不用擔心吧!那就帛毅吧!」 「我剛想說不用開車,喝了點酒而且我跟那些哥兒們說好了坐他們的車一起去!」何帛毅毫不慚愧道。 「你這孩子,大白天的算了算了」何女士唸了兒子一下,轉頭笑盈盈的對承風說:「承風,你開車載我們好了!與其讓帛毅駕駛,我還比較放心你!」 「噢,好啊!」 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本家生存指南被徵召了!隨著車子來去,原本鬧哄哄的人群快速消散,身邊只剩討人厭的耀遠,和幾個完全陌生的。 這時,行經的一輛車後座降下車窗,一名中年男子探頭對著他們的方向大喊:「耀遠!要跟好隊伍,別再跑去別的地方溜達,結果被熟人贓到了蛤!」然後大笑離去。 耀遠對車屁股吼道:「吵死了!別老一提再提那八百年前的事!」說完自己走向一輛等在旁邊的座車,佳妙也已經在那車裡。 眼看著車一臺臺駛離,廣場逐漸淨空,樹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完全沒人理她,也沒人可以問她慌了,難道要自己一個人待在本家? 這時,左前方一輛肌理渾厚的黑色休旅車駛近,朝著她閃了閃車頭燈看著那車,樹原地不動不確定是什麼意思。 駕駛座車門打開,走下的司機是在景家少見的衣衫不整,黑色西裝外套沒扣半顆扣子,裡頭黑色襯衫衣領大喇喇敞開,黝黑的脖子上掛著一條粗金條,理著小平頭,戴黑墨鏡,滿身黑社會兄弟不好惹的氣息,讓人有點怕。他朝後座車門方向甩了下頭示意,叫樹上車。 樹心中一陣欣喜,忙小跑步向車。受到司機滿身的江湖味影響,她開門時格外輕、格外小心翼翼,正想看看裡頭的人是誰、跟他道謝,隨即嚇了一跳「大哥」 就廣顥一人坐在車最裡邊,支著左臉頰,翹著腿,石雕一樣盯著平板,無動於衷。 「謝謝大哥!」她提振精神道謝。 雖然對方毫無回應,但樹心裡很感激,一點也不在意。小平頭司機看起來很有殺氣,開起車來卻意外平穩(wěn),和阿綸不相上下,不過,這位司機的節(jié)奏更快速果決,而且流暢 從廣顥和小平頭司機寥寥可數(shù)的對話中,樹知道他叫小黑。對,他膚色曬得很深,個兒不高,但動作、反應都很敏捷。 路途有點遠,跟阿綸一樣,小黑也不怎麼說話,樹漸漸明白兩位司機開車為什麼話少又這麼穩(wěn),跟他的主人有關,廣顥會在車裡辦公,需要安靜平穩(wěn)。相較之下,大東都就很愛聊天,跟承風的性格也有關。 終於到了目的地,車子停妥,樹從大哥車上下來,就碰上了耀遠。他故意湊過來調侃她:「幹嘛?山芋!這回換纏我大哥了?跟二哥玩膩了?」 樹不理會,當他空氣。要不是他是志高叔叔的兒子,一定揍得他不敢再靠近自己。 「耀遠!陪我去許願泉!」好在佳妙把他人拉走。 「不要!我這人不許願的!」 「哎唷!就陪我去嘛!」 那寶殿蓋在山區(qū)裡,腹地很大,除了祭拜場所,還有許多觀光景點,設立攤販小吃。 逢年過節(jié),人潮有點多,為了怕走丟,和錯過乘車的時間回不去,樹保持一段距離跟在廣顥身後。只是廣顥沒去祭祀,來到一處位於池潭邊的涼亭就杵著不動,不拍照、不遊覽也不購物;樹自然也閒閒沒事,在販賣機買了條飼料,趴在欄桿上餵魚。 一段時間之後,拜拜的、遊逛的都陸續(xù)聚集在這座亭子,變得很熱鬧。何家三個姊妹也來了 「大姊,等等要去哪裡啊?我逛得腳好痠喔!」看起來年紀最小,約二十出頭的女孩猛敲小腿,「三舅出錢讓妳規(guī)劃住的地方,啊妳到底訂了哪啊!」 三人之中年紀最長的女孩別了個公主髮髻,穿著長裙,看起來很淑女,「附近有座知名別墅會館!我把它整個包下來,就在那住幾天!有泳池、SPA,晚上預訂了豪華烤rou」突然壓低聲音,表情帶了絲欣喜:「還可以辦派對哦!」 「哇!這個好這個好!不愧是璐溫,想得真周到!」兩個meimei都開心拍手叫好。 「璐蓉,妳怎麼買了一堆東西啊?」璐溫看著小妹鼓鼓的袋子裡,皺起眉頭。 「璐美買的才誇張!」小妹璐蓉趕緊轉移大姊的注意力。 「這真的很好買啊璐溫妳怎麼可以錯過!」 「我去大殿上香祈福,順便抽了支籤。借我看看那什麼!」 兩個姊姊拆起包裝,討論著剛才買的按摩、驅蚊小物,最小的璐蓉插不上話,有些無聊的四處張望,目光穿過人縫,突然定住在樹和廣顥的方向。他倆坐在一條長長石凳上,隔著一點距離,廣顥滑手機,樹朝著池塘投餵飼料。 璐蓉直直走來,一屁股坐在樹旁邊,硬是擠了擠:「欸欸,妳過去那裡。」 另一邊明明空位很大,儘管滿頭問號,樹還是往廣顥的方向稍稍挪動,讓出更多空間。 「不是!是到那裡去!」璐蓉終於抬起尊手指向對邊的椅子,有意把樹趕走。 「為什麼她要去那裡?」很意外的,看似與世隔絕的廣顥突然抬起頭,發(fā)出詢問。 璐蓉立即一臉委屈狀,嗲聲嗲氣:「人家想坐廣哥哥你旁邊嘛」再很快轉移焦點:「哥,你在看什麼啊?」 湊巧,手機響起,廣顥直接起身走開接電話。 長椅子上只剩下璐蓉和樹,兩人大眼瞪小眼。 「妳黏踢踢的一直跟著我表哥屁股後面幹嘛?童養(yǎng)媳妄想攀龍附鳳不要臉。」沒頭沒腦的,這一連串可罵得真溜。 樹瞪大眼睛,差點一拳頭貓在她臉上,對方是何家大小姐,忍住。打下去問題可大了! 「瞪什麼瞪!眼睛大喔?!癩蛤蟆!」罵完人,她惡狠狠撂話:「想當我嫂嫂,作夢!我不會讓妳得逞!」 「妳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樹不敢置信,怎麼會有人跑來跟自己說鬼話,可笑。「連續(xù)劇少看一點,腦袋才不會被帶歪。」 「妳才不要臉!」丟下最後一句話,璐蓉跑回姊姊身邊;不知她說了什麼,何家姊妹都往樹這邊望過來。 那種感覺,糟透了沒了好心情,樹把剩餘的飼料全撒入池中。 「樹!」承風進到亭子喊她,手裡還拿了個鮮花貝殼花環(huán),戴在她頭上,「哈哈,果然很可愛!來來,我?guī)蛫吪恼眨瑒e動!」 突然來這麼一招,跟壞情緒撞在一塊兒,樹一時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 「承風搞當眾求婚啊!」兩人互動實在太可愛了,幾個長輩也跟小輩開起玩笑;連廣顥的目光都離開了手機,看向女孩。 這在以前是當?shù)厝饲蠡橛玫幕ōh(huán),會戴在心儀女子頭上,現(xiàn)在就是觀光紀念品,卻讓旁人有了其他解讀,尤其承風還特地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