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Chapter   03

    梁開在酒店又抽了兩小時的煙。

    天色漸亮，黃浦江上再次活絡起來。船只來往，在一層水汽里從他眼底下行過，撥開迷霧，乘風破浪。他心里也有把尖刀，挑了一道口子，使他三十年來從不去觸碰的地方有些觸動。

    他從來不是矯情的人，怎么想的就怎么做，總之不會虧待自己。

    這么弄明白了，心也就不煩了。

    看了眼手機，有人在他發的那條朋友圈底下留言。

    【我說水哥啊，不對啊，這個點怎么還沒睡呢？干爽了還是沒盡興啊？怎么變文藝路線了？

    】

    是他的合伙人，這個點竟然同樣沒睡。

    梁開喝完手里最后一口酒，噼里啪啦在手機上打字：

    【和你那朋友絕交吧。】

    很快，對方又回了一條：

    【怎么了？不滿意？那給你再換幾個！】

    梁開瞇了瞇眼。

    【幾個？你太看得起我了。哥哥我嫌多，一個就夠。不用你再張羅，我自己來。】

    發完這條，把手機往床上一扔。

    回頭再看窗外，天色已在不知不覺中由灰青轉白，城市像被喚醒，開始嶄新且難以預知的一天，可雖然難以預知，卻充滿挑戰，正好撞在梁開的興致上。

    從酒店離開前梁開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又在西餐廳吃了早餐，才叫了臺車離開。

    他沒去林競堯那，也沒回自己之前住的酒店，而是去了個小區。

    昨天吃飯的時候，池茜茜有說自己正準備搬家，現在的房子有點小了，她想換套大的。梁開正好也有在上海置業的打算，是個不錯的機會。

    池茜茜的公寓雖然面積不大，但地段不錯，離童佳家也不遠。梁開到的時候還早，他在門口蛋糕店給池茜茜買了只新鮮出爐的藍莓蛋糕，又拿了酸奶和米漿，才想起來自己沒有她家的門牌號。

    這個點童佳和林競堯已經起了，梁開也就沒顧忌，直接電話過去。

    那頭是林競堯接得電話，梁開和他打了聲招呼，讓他把電話給童佳，開口就問：嫂子，阿喜家住哪啊？

    童佳正和林競堯一起送童彤上幼兒園，聽他問了沒多想直接報了一串地址出來。等地址報完，才想起來補一句：你找阿喜什么事？

    梁開扯了個謊：昨天吃飯的時候有東西落她那了，正好在她家附近，就順道過去拿。

    童佳不愛八卦別人的事，沒細問，和梁開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早上十點，梁開提著蛋糕來敲童佳家的門。

    路上他把米漿和酸奶全喝了，為了降火。

    童佳給他開門，接過他手里的蛋糕有點驚奇：昨天才吃過童彤的生日蛋糕，你今天怎么又買了？

    昨天忘了去拿，今天一早店里給我電話，說給我補一個，我要了個藍莓的，女生吃比較好。

    撒謊都不用打草稿，張口就來，就是沒主動交代自己因為在池茜茜家門口拍了二十分鐘的門，又等了一小時都沒見到人的糗事。

    我哥呢？他故意轉開話題。

    送完童彤就去學校了。

    就那警校？

    童佳點頭。

    當教官也不錯，感覺他又活回來了。

    童佳盯著他看了幾秒，覺得梁開今天有點怪怪的，先是提了只蛋糕上門，明明知道林競堯去學校當教官都已經半年時間了，還無緣無故感慨一番，絕對有問題。

    東西拿到了嗎？童佳把蛋糕放去冰箱，折回來的時候想起一早梁開給自己打電話那一茬。

    沒呢，那丫頭沒在家。

    你沒給她打電話？

    我沒她電話號碼啊，誰特么知道她那么早就出門了。

    梁開說得隨意，童佳看了他一眼，他正坐在沙發里吃阿姨洗的水果。

    童佳走去書房，不一會兒又折了回來。

    阿喜昨晚上沒回家。

    嗯？

    我幫你問了，她說她那里沒你的東西。童佳故意顯了顯自己握著的手機，提示梁開剛才自己打了電話。

    沒么？我記得放她那了呀。

    梁開抬頭和童佳對視，臉不紅心不跳。

    童佳看不出什么，低頭在手機上一頓cao作，不一會兒梁開那里收到她發出的一串電話號碼。

    我把她的電話號給你了，你自己再問問。

    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頓了幾秒后童佳又補了一句：以后，重要的東西自己一定要保管好，丟了就找不回來了。

    以為梁開聽不懂，沒想到梁開笑了，還和以前一樣，痞里痞氣的，不過眼神很堅定，對著童佳說了聲謝謝。

    童佳嘴角一勾，沒繼續這個話題，反倒和他說其他事：梁開，你不是經營一家網紅機構嗎？我最近要拍個紀錄片，題材和網紅有關，大概是見證一名網紅的誕生，可能需要你幫忙。

    梁開正塞了粒黑提入嘴，邊嚼邊回話：要采訪？

    童佳點點頭：采訪是肯定少不了的，還要拍他們一天的工作情況。

    行啊，你看你什么時候想來，來之前和我說一聲，我讓公司的策劃直接和你對接。

    晚上七點，池茜茜從電梯里出來，一眼看見在她家門口等著的梁開。

    她有點怕他，人往后半步，被他叫住：回來了？

    池茜茜點點頭，不敢看他，走過去開密碼鎖的時候，輕輕問了句：你怎么上來的？

    她記得她所在的小區安保很嚴，   從大門到樓道大廳有兩道防護，如果沒有門禁卡或者聯系不上戶主的話，訪客是上不來的。不過，梁開不是普通人，他想做的事就沒有辦不到的。

    就這么上來的。梁開說，沒告訴池茜茜，自己花了四包軟中華。

    池茜茜沒動，站在門口，不開門。

    想了一下，說：你，有事嗎？

    說話還是和以前一樣軟軟糯糯的，很好聽，就是以前她會偷偷看自己，然后臉蛋紅得和火燒一樣，這兩天就沒拿正眼瞧過自己。怎么？翅膀硬了還是怎么的？梁開腹誹，不過嘴上說：怎么哥哥都不叫了？還有，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

    見池茜茜一直垂著頭，梁開干脆又說：快開門，我站太久了，腿酸。

    池茜茜性子軟，被他一吼就照著做了，在密碼鎖上滴滴滴按了一串密碼。

    梁開人長得高，即使沒靠太近，就他那眼神，全記住了。

    門一開，池茜茜開始不情不愿地往里挪，梁開在她身后，見她慢吞吞的，兩手往她腰上一攬，往上一提，直接把人抱進玄關。

    啊~池茜茜嚇得大叫一聲。

    梁開把她放下，卻箍著她沒松手，胸膛貼著她的背，鼻尖湊在她臉側。

    她身上沒有香水味，只有原本自帶的味道，甜甜的很好聞。

    梁開舍不得離開，埋在那里嗅了半天，手臂那卻傳來陣陣酸痛。他垂眸一看，笑出了聲。

    原來是池茜茜兩手指掐著他的rou，擰著，旋了半圈了。

    下手可真重啊。

    梁開故意呼出一口熱氣。唇有意無意含了下她的耳垂，這才松開手。

    池茜茜得了自由，鞋都沒穿，嗖一下躥開了。

    不一會兒，里屋衛生間傳來陣陣流水的聲音，梁開關了門，自己給自己找了雙拖鞋，這才開燈走了進去。

    屋里布置的很溫馨，一眼就看出是池茜茜的風格，梁開在客廳立了會兒，又往臥室方向走，才把上門鎖，門就開了，池茜茜站在門內，臉上的水珠都沒擦干，對著梁開說：我一會兒要出去，你要待多久？

    梁開杵著沒動，人和座小山一樣罩在池茜茜跟前。池茜茜眼神盯著他胸膛的地方，表情刻意保持穩重。

    梁開和她對了一會兒，想起童佳和自己說的，沉著嗓子說道：厲害了呀，現在會夜不歸宿了？昨晚上去哪了？

    和家長似的。

    池茜茜原本就怕他，他這么嚴肅，她再怎么繃都繃不住了，只得弱弱說：去了同學家。

    什么同學？男的女的？

    女同學，一起上設計班的，最近要畢業了，有小組作業要交，昨晚搞太晚了，所以沒回家。

    看上去不像撒謊，不過，池茜茜也不善于撒謊。不是和男同學在一起，梁開就舒坦了，輕輕應了一聲。

    池茜茜偷偷看他一眼，你坐沙發那吧，我要去陽臺收衣服。

    他故意又堵了三秒，然后往后幾步，把路讓出來。

    池茜茜飛似的跑去陽臺，收了浴巾和內衣，又快速跑回臥室，犀利索羅鎖了門。

    梁開回頭對臥室門笑了笑，自顧自走去廚房給自己倒水。

    池茜茜在臥室的衛生間快速洗了個澡，又吹干了頭發，這才換了身牛仔褲和T恤走出來。

    梁開還在，正抬著兩條大長腿坐在客廳的沙發里。

    她在臥室門口朝他看了眼，對著嚷：梁開哥哥，幫忙燒點熱水好嗎？

    梁開以前別說燒熱水，讓他多動一下都懶得動，沒人差的動他，除了林競堯，池茜茜只不過想試試，沒想到他還真坐直了，起身，走去了廚房。

    池茜茜提著包小跑出來，趁他還在里面，躡手躡腳跑去玄關那里換了鞋，開門直接溜了出去。

    梁開追出來的時候，電梯門都合上了，再回頭看，房門砰的一聲也關上了。

    他跑去樓道通風口往下看，就見池茜茜那丫頭一陣風似的跑出大樓，奔向小區門口。門口停了輛車，看著不算豪，池茜茜彎腰開門，連看都不看身后一眼，直接鉆了進去。

    梁開想起剛才池茜茜按的那串密碼，在門鎖上滴滴滴試了試，幸好門開了。

    他進屋，廚房的水壺發出鳴叫聲，水正好燒開，不過要喝水的人卻溜走了。

    梁開心氣來了，去客廳拿自己的手機，按著童佳給的號碼打過去，那頭一秒就掛斷了，再打再掛，這樣來了四五次，他索性發消息過去，問池茜茜跑去哪？

    等了三分鐘，那頭消息才回來，一連串字，看得梁開兩眼冒火。

    他跑去陽臺，對著外頭大罵一聲cao！

    屋里沙發上，孤零零躺著的手機上亮著一句話：

    【梁開哥哥，你自己隨意，我和男朋友去約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