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扮豬吃虎

    第二天，朱砂睡到中午十點多才起床，洗漱后剛好是午飯時間。

    難得顧城回來，顧家家主退役陸軍上將的顧武更是一早入席，不在戰場，但威嚴還在，板著臉翻著報紙，旁邊坐著的夫人是前朝貴族的后人羅綺，一位尊榮，一位顯貴，傭人們都在小心謹慎侍候，不敢有半點差池，無聲有序地上菜。

    顧武有兩子，長子顧有德，生下兩子一女，長孫顧城，二孫女顧若楠自殺留下獨女顧瑤，三孫顧池，一家三口死于非命。二子顧有文，為國捐軀，未婚無子。

    顧家祖上幾代立下軍績無數，在當地赫赫有名，因為職業的危險性質，一直以來早婚早育，如果不是犯殺劫，想要嫁入顧家的名門貴女恐怕是能擠破頭。

    雖然說是軍政世家，但一代比一代更要趨炎附勢，極其講究門第，其中門第就以顧池的妻子云城法院院長之獨生女在讀法學博士葉麗香為巔峰。

    而從小表現出眾的長孫顧城更是被寄于厚望，兩代家長從顧城十四歲開始便在全國精挑細選年紀相若的名門貴女作為后備新娘人選，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一直拒婚，又突然私下跟一個平民女領了證。

    朱砂，長相狐媚，一五八的小個子，本科學歷，看門的父親，在路邊賣水果的母親，沒有任何一樣拿得出手。

    帶回家時，羅綺當即就氣出病來，還找了相熟的風水先生批命，想借機拆散兩人，奈何風水先生不約而同都批出兩人是鴛鴦蝴蝶命，拆不得。

    但羅綺不甘心，畢竟顧城已經唯一的男孫，還要是嫡長孫，怎么也得娶個能上得了臺面的媳婦，生一個矜貴的金孫。

    她曾不信邪，設局陷害朱砂出軌一個下人，結果第二天顧城回來，人就摔了，雖無大礙，但三個子孫已橫死了兩個，剩下的一個不容有半點損傷，她不得不相信了風水先生的話，這事只能不了了之。

    好在顧城還年輕，新鮮過后，休妻再娶也容易，羅綺只好等他膩了后，再想辦法破了這命格。

    菜肴全部上齊，顧武正要下筷，羅綺推了推嵌著玉石的老花鏡，眼尖地看到白灼菜心上的葉子尖角裂開了幾毫米，她眉頭一皺，招了招手，這菜是御品閣的廚子做的嗎？

    她身后從小陪嫁過來的傭人吳玉英向前恭敬地道，是的，是御品閣的張師傅。

    換一個。

    好的，太太。吳玉英上前親手撤下這道有問題的白灼菜心。

    羅綺夾了一塊白切雞，淺嘗了一口又放下，林師傅的手還沒好嗎？

    吳玉英搖了搖頭，醫師說是長期積患，醫治也只是減少疼痛，靈活性不能恢復到以前那樣。

    那再找找，薪資方面可以再提高點。

    好的，太太。

    你再問問醫生，在找到新的廚子前讓他想辦法盡量讓林師傅給我做幾個小菜。

    好的，太太。

    顧有德開口，要是本地找不著，就出省，全國找，只要媽喜歡，不但薪資可以談，房子，孩子工作讀書都可以解決。

    自從林師傅手傷后，顧家已經試了四五十個有三十年以上廚齡的名廚，無論是米林林三星，還是國宴御廚，無不鎩羽而歸。

    當然并不是這些名廚廚藝不精，而只是他們沒掌握到精髓。

    羅綺嘗了五個菜，每個菜只勉強地吃了一口，飯也只吃了兩口，就停了筷子。

    媽，這菜再不合胃口，您也得吃一點。顧有德的夫人許清蓉勸道，給她夾了兩塊rou，這么下來，您身體會吃不消的。

    為了身體著想，羅綺勉強其難地硬咽了下去。

    朱砂看到也將自己那份椰汁燉鴿子湯端給顧城，老公，你也要好好補補身子，這湯你喝。

    你怎么能將自己喝剩的湯給自己老公。羅綺見狀急急訓斥她。

    朱砂眨了眨眼睛，這湯我沒喝過。

    沒喝過也不行，你喝你的，他喝他的，換來換去的成何體統。

    為什么呀？

    這是家規，女人不可以讓男人吃剩菜，讓外人知道還以為我們顧家連湯都喝不起，要讓來讓去。

    餓到快要死也不能吃嗎？

    餓死也不能吃，別鬧了，趕緊趁熱把湯給喝了。

    哦。朱砂拿起勺子，用舌尖輕輕碰了一下湯面，又放下來。

    又怎么了，喝個湯還磨磨蹭蹭。羅綺不耐煩地催促。

    這湯味道好怪。

    你這碰一下就嘗到味道了？

    嗯，真的好怪。朱砂又將湯端給顧城，不信你嘗嘗，你跟奶奶一樣都有黃金舌頭。

    顧城將信將疑，接過湯準備嘗一口。

    不想喝就不要喝了，別找一堆借口，萬一小城喝壞肚子怎么辦。羅綺不顧儀態地阻止道。

    朱砂繼續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奶奶，您這邏輯不對，如果我是不想喝找借口，那湯就不會喝壞人，如果喝壞人了，那我就沒找借口，您說對不？

    好了，我嘗一口。

    可能是湯都涼了味道有點變，我給你熱一下。吳玉英搶過顧城手上的湯，迅速端走。

    顧城敏感地看出了問題，但沒有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