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第五回
次日,葛思妍起的有些晚了。睜開眼時沈容正在屋里整理衣裳,看見葛思妍起來了,笑著道:小懶貓終于肯起床了啊。 葛思妍有些不好意思,下床走到他背后抱住他道:昨天太累了嘛。沈容俊臉一紅,打趣道:阿妍真羞。葛思妍吐了吐舌,一溜煙跑去自己打了水來洗臉。 我找了縣里的王媒婆上門找我爹娘說親事。她已經去了,我也都交代好了。約莫下午去拜見一下我爹娘就是,擇個黃道吉日,咱倆成婚。 葛思妍差點一口洗臉水嗆到:這...這么快? 沈容點了點頭:是啊,想把阿妍娶回家,一刻都不想和你分開。 葛思妍想到昨日那黑衣人說的話,心中酸楚,強顏歡笑道:說什么傻話,沈呆鵝。我好好兒的,離開你干嘛?沈容不語,上前從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道:若是來日尋得你的爹娘,阿妍若是京城高門繡戶,或者什么武林高手的女兒怎么辦?沈呆鵝可還配得上阿妍?葛思妍咯咯笑道:當然配得上。白云縣氣候宜人,生活簡單。我也愿意在這兒陪著你。沈容只是笑笑:那就好。 不知為何,葛思妍總覺得心里不甚踏實。 很快,約定好的時間到了。田姨裁縫鋪子那邊的衣服也先出來了一件。這是一件水藍色寬袖長裙,外罩煙青色小褂。腳上一雙乳白小鞋,頭上一朵金珠花。臉上略施粉黛,眉宇間便多了七分恭順柔情。 古人有詩為證: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沈容看著眼前的人兒,若是初次見面,恐怕真的會以為她是京城來的大小姐吧。少了俠女的英氣,眼底盡是溫柔。沈容笑道:這樣穿很好看。葛思妍故意噘著嘴道:是不是平常的打扮不好看?沈容道:平常也好看,平常是個小精靈,現在是個嫦娥仙子。葛思妍笑著挽過他的手:嘿嘿,那你是不是豬八戒?沈容辯不過她:阿妍說我是,我便是。 縣令的小宅離衙門不遠,二人決定走著去。 街上還是一樣的熱鬧,葛思妍這兒看看,那摸摸。沈容想給她買,她卻搖頭說不喜歡。沈容知道她懂事,心下感動卻不曾說破。二人邊走邊看,也別有一番趣味。不過葛思妍似乎完全不緊張的樣子,倒是讓沈容有些疑惑。沈容暗想:爹娘是保守慣了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接受這樣活潑的阿妍。不過哪怕他們不喜歡,我也得娶她。能對她好一輩子,比什么都叫我舒心。 忽然,葛思妍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警覺起來。沒等沈容開口問,電光火石,只見葛思妍袖子一揮一顆鋼珠被掃落在地。見其形狀十分規整,定是批量生產的。從遠處射來,若不是阿妍一擋,估計在自己身上最輕也是半殘毀容。沈容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葛思妍安慰道:大概是哪家小孩兒貪玩,不小心射過來的吧。我們還是快些趕路為好、不由分說地把沈容推著往前走,幸好沒什么人注意到這邊的異樣。葛思妍回頭朝不遠處的建筑上看去,一抹黑色的身影飄過,葛思妍恨恨地捏緊了拳頭。 還好后面的路一帆風順,沒有遇見什么其他的怪事兒。順利到了府上。 縣里府邸不大,青磚白襪小院墻,內有十來個伺候的小廝、丫鬟、老媽子,宅子收拾得規規整整,很是讓人舒服。 一個胖胖的小丫鬟引著二人到了主屋。主屋的裝潢也很家常,有著nongnong的生活煙火氣。 屋中正坐一個穿著棗紅色長褂,玄色對襟長裙的老太太,花白的頭發挽起來成一個髻子。上面還插著一根木簪子。旁邊一個老漢,身著寶藍色長袍,留著山羊胡,正歪在榻上吸旱煙。見有人來了,連忙站起來迎接。 老太太正是沈母,老漢則是沈父了。沈母笑著拉二人坐下,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的美人。難怪王媒婆今早來說兒子已經說了,說什么也要娶她,果然是個萬里挑一的美人兒。 看其桃腮飽滿,面似圓月,身材豐腴,氣質嫻靜,是個旺夫的模樣。再看其打扮清秀低調,不是那些殘花敗柳的人物兒。看向那腳卻是一雙天足。沈母并沒有放在心上,看這模樣大概也是富庶人家的女兒,不纏足的多了去了。 沈母笑道:好個美人兒,難怪我家容兒對那媒婆說,這輩子非姑娘不娶。不知姑娘生辰八字? 一邊的沈父用煙桿兒戳了戳沈母,沈母不好意思道:啊,我年紀大了,搞忘了。對不起呀葛姑娘。葛思妍溫婉一笑,大方道:伯母不必掛懷。多虧容兒搭救,否則我這樣一個失憶的人,還不知道要被拐賣到哪里去...說著,還嚶嚶啜泣起來,看得兩位老人我見猶憐,心疼不已。二老一輩子就這么一個兒子,也沒女兒,看見這樣標志清秀的人物愿意嫁給自己這樣平平的家里,又這么楚楚可憐,當然心生憐憫,態度也更加親近了。沈容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偷笑,怪不得阿妍根本不緊張,原來早就計劃好的。 哭著哭著,葛思妍掏出一條帕子拭淚。只見那帕子上繡著好一朵別致精細的蘭花兒。白云縣的女子可能根本無人繡工能出其右吧。沈母問道:好孩子,別哭了。看你這帕子別致...葛思妍接話道:是小奴家自己繡的。說著,好看的小圓臉兒還很合時宜地紅了。如此巧的手藝,如此羞澀美貌的兒媳,二老心里更是熨帖。 沈容推波助瀾道:阿妍不僅做繡工手巧,做飯也很厲害。昨晚她給我開了小灶,兒子說句不孝順的比阿娘做的香。沈母笑著把葛思妍攬進懷里,葛思妍也被他這一番話逗得破涕而笑。沈母道:該是娶了媳婦兒忘了娘的時候了。我們小門小戶,沒那么多規矩,今日見過,我和你爹都很滿意。我們尋摸尋摸黃道吉日,就把婚事給辦了吧。說著招了招手,剛剛那個胖胖的小丫頭再次進屋,沈母道:春燕,沏一碗茶來。春燕應聲下去了。 茶來。葛思妍恭恭敬敬地福身道:謝公公婆婆賞茶。 不知是那茶太燙,還是春燕本就毛手毛腳,那茶盞居然一個不穩掉了下來。葛思妍眼疾手快,一下抓過茶盞,再看那茶杯上沒有一滴水珠,地上也沒有一滴水漬。莫母有些吃驚地看著葛思妍,葛思妍心下暗道不好,連忙飲了茶,算是略過這一流程。 茶盞被收走后,沈母借故要同沈容交代結婚事宜,把葛思妍支了出去。 沈容知道自己的老娘要說什么,未等沈母開口便道:阿妍是個好姑娘。沈母板著臉:這姑娘來路不凡,居然反應這么快。容兒,恐怕你都不是很了解這位葛姑娘吧?沈容沉吟片刻,堅定地看著榻上的二老,眼里滿是堅韌:是。但阿妍確實很好。她只是會武功而已。一邊沉默的沈父抽了一口旱煙道:身懷武藝,身份不明。這樣的女子你也敢往家里帶? 沈容道:阿妍有自己的秘密不假。但我不想讓她在我面前就必須得毫無保留地把所有秘密告訴我。我只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主子。她與我而言是一生摯愛,不是我的私人物品。兒子可以保證,阿妍是個正直善良,講禮數的好女子。 見父母不言語,沈容又道:此生若要娶別人,也得等阿妍先嫁給別人,我才會死心。這一生,只會想著阿妍一人。望父母成全。 二人相顧無言,只得先點頭應承下來。只有這一個兒子,他又那樣寶愛那身份未知的女子,二老又有什么辦法呢? 沈容出門,正看見葛思妍倚在廊下,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故想逗她開心,伸手捂住她的眼道:猜猜我是誰? 葛思妍嗔道:別鬧了,人家心里亂著呢。 沈容松了手笑道:亂什么?剛我娘留我下來,特意跟我說,說著,故意翻身到走廊扶手上學著沈母坐著的模樣,拿腔拿調道,葛小姐是個好姑娘,聰明靈秀,長得又美。你日后不可納妾,不可朝三暮四,枉顧她對你一片真心。葛思妍噗嗤一笑,若不是自己在門口偷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大概自己也會真的相信吧。葛思妍故意說:那你怎么說啊?沈容翻身下扶手,一臉謙恭地作揖道:兒子本沒有納妾、朝三暮四之意。此一生,只想對阿妍一個人好。 葛思妍心里早就化成了一灘水,一雙杏眼里飽含淚珠兒,一笑便滑下兩行清淚。沈容捧起她的臉蛋親了又親:我想逗阿妍笑,怎么阿妍還更不開心?葛思妍搖了搖頭:呆鵝,我這是開心的眼淚。 二人在沈家吃了一餐便飯,席間沈家二老并沒有再表現出不滿,而是對葛思妍照樣關心有加,讓葛思妍心里的大石頭也逐漸落下。席間閑談,不再詳說。 吃過飯,二人照常走路回去。葛思妍卻嚷嚷著腳疼,沈容一看,果真磨破了。心疼道:阿妍怎么不早說?忍到現在才說呢。葛思妍噘著嘴道:之前不覺得疼,現在才疼了起來。說罷把鞋一脫,沖沈容撒嬌道:容兒背我。 沈容自然不會拒絕。把人兒往背上一背,rourou的奶兒頂著自己的背,也不是太重,沈容紅著臉慢慢走在回衙門的路上。 讓你背我,怎么不拒絕?可累了?葛思妍懂事地替他擦了擦汗。沈容搖了搖頭:不累。我背著阿妍,怎能喊累?葛思妍笑道:你再這樣寵我,恐怕要把我寵的無法無天了。沈容認真道:以后還要比現在更疼阿妍一百倍,一千倍。葛思妍聽聞呵呵地笑了起來:夠了,夠了,再對我好啊,恐怕我這脾氣真被你養成了河東獅。 天黑之前,二人總算到了衙門。剛把葛思妍放下,葛思妍就一蹦一跳起來。沈容還沒有反應過來,葛思妍就做著鬼臉道:略,被騙咯~沈呆鵝被騙咯~沈容恍然大悟,笑著道:好你個阿妍,居然騙我,看我不親爛你的小臉。二人笑著鬧著進了屋,不再話下。 沈容不知道的是,一路上走來都有人在暗處用毒弩箭瞄準著自己。 頭兒,怎么辦?那小子體力太差了吧,背著那小娘們兒還差點背不穩。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哼...那娘們兒對我們還有用。暫且取消行動吧。別誤傷了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