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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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尤蜜要把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問清楚，穆安峰會綁走我，你知不知情？

    不知。陳亦杭眉目半斂，泄露最真實的情緒，他很怕尤蜜出事，我寧愿他沖我來。

    尤蜜想驗證趙聿說的話，你是不是給我下藥了？   讓她不受控制地愛上他，讓她只想和他zuoai。

    陳亦杭像是聽到了荒謬無比的笑話一般，抬眸用一雙嘲弄的眼神睨她，是啊。你一周不和我zuoai就會死，你之所以會點頭嫁給我，會不受控制地愛上我，全是因為我對你下了藥！我無所不能，你和我的婚姻全是我在cao縱，你對我的感情全是我下藥所致。你清清白白，如果沒有我的藥你永遠不會愛上我這樣的人！全是因為我卑鄙、我無恥地對你下藥。這樣行了嗎？你滿意了嗎？他有時真想掐尤蜜，在這場婚姻里她還有什么沒否定的？因為想要徹底否定，所以連對他的愛，連rou體間的吸引她都要否定！

    尤蜜沉默了一會，再開口時嗓音有點啞，穆安琪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陳亦杭回答得很干脆，是。他直視她，你是不是要盡忠職守地抓我？

    尤蜜心頭一顫，疲憊地搖頭，我不抓你，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她的悲哀像潮水一樣涌來，我們離婚吧，這一次我是真心的，陳亦杭。

    不離！陳亦杭徘徊在暴怒的邊緣，尤蜜，你是熊貓嗎，非黑即白？穆安琪的事我從來沒有后悔過！只要是你想抓我，隨時都可以！只要你抓我，我一定會認下！但是我不和你離婚！永遠都不離婚！

    坐在病床上的尤蜜靜靜地掉淚。

    陳亦杭伸手給尤蜜擦淚卻被她偏頭躲開，他心灰意冷，別人傷你一次又一次，你好了繼續嬉皮笑臉貼上去。我傷了你一次，你記得清清楚楚。

    尤蜜用手背擦淚，身邊一空，傳來病房門板一開一關的聲音，陳亦杭走了。

    自從陳亦杭走后，尤蜜在病房里吃好睡好，一日三餐是陳蘭照顧她的。漸漸的，陳蘭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你什么時候回家啊？夫妻不要動不動就吵架。辛苦她一個外人。

    這時候的尤蜜都會討好賣乖，先說兩人大學和工作的革命情誼，又做出許多保證，出院后請她吃飯呀，包了陳蘭下月的綜治任務呀。

    陳蘭嘆息，我不是跟你討要好處。只是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尤蜜懶洋洋的，無暇想以后，再說吧。

    陳蘭捏她的臉，逃避可恥而且沒用。

    這天下午，外頭夏日炙烈，室內空調吐出涼風，窗邊擺放的綠植輕擺，尤蜜百無聊賴地玩手機，今天南市的頭條是市郊廢棄工廠發生激烈槍戰，疑似黑幫內斗同歸于盡！

    標題看得尤蜜心內一驚，點進去細看，果然是說穆安峰的事，但新聞里沒有提到尤蜜、陳亦杭及手下。據新聞界字越少，事越大這規律來看，這條報道很精簡，寫黑幫團伙在市郊一廢棄工廠內疑似發生爭執，進而幫派內斗，發生激烈槍戰，在場全部黑幫成員同歸于盡，但在警察清點人員情況時，里面有一位歸國刑偵人員趙某，雙腿中槍，慘死在惡徒槍下，但他在現場的原因暫時不明。記者會繼續跟進這一案件的調查情況。

    手機屏幕因為久久沒有cao作變暗，尤蜜悵然若失，究竟陳亦杭這人有多復雜？他有多少面目是她不知道的？在南市有一雙翻云覆雨的手，不動聲色地弄死穆安峰的團伙和趙聿后，還能用幫派內斗這種cao作，全身而退，干凈純良。

    吃飽飯玩手機，人就容易犯困，尤蜜午睡睡不到半小時，被手機震動吵醒，昏昏沉沉地接聽，那邊人聲喧囂，她瞇著眼，你好，請問是誰？

    女兒，是我。尤可興聽到尤蜜受傷入院的消息，他暫時顧不上臥底了嗎，跟打工的飯店老板請辭，唯一的寶貝女兒命重要，他第一時間擠上火車回南市。

    尤蜜苦惱，爸，是誰告訴我受傷的？我沒事，身體很健康。她不過是挨了幾巴掌，被人捂住口鼻后在地上拖行時的多處擦傷。

    尤蜜沒想到，陳亦杭會把這事告訴自己爸爸。

    尤可興買不到火車硬座，只好站著回南市，尤蜜，你怎么這么說話？你們所長也是為你好。他即使在擁擠的火車上無座也難掩振奮，馬上就能見到女兒女婿了。

    誤會陳亦杭的尤蜜哦了一聲，爸，我去火車站接你。

    不用，亦杭說會派司機接我。

    尤蜜嘆出一口蘑菇氣，你先聯系他再聯系我？誰才是你最親的人啊？

    尤可興不高興了，夫妻之間分這么清楚做什么？到了南市，我就去醫院探望你，你不要吃那些垃圾食品，不利傷口恢復，我給你熬湯補身體，不然太虛了。

    尤蜜正想說話，尤可興那邊過隧道信號不好，通話到此為止。

    掛斷電話前，尤蜜聽見爸爸說，我很滿意亦杭啊。你們夫妻不要吵架，好好過日子。

    尤蜜心里不忿，個個都喜歡他沒人喜歡她，陳蘭是這樣，爸爸也是這樣！

    怕尤可興到了醫院探望她，見不到陳亦杭進而猜測他們婚姻生變，尤蜜只能打給他，我爸要來。

    電話那頭的陳亦杭語氣平靜，我知道，我派司機接他，你放心。

    尤蜜只能拉下臉，放軟語氣，那你什么時候來醫院？我爸要是見不到你，他會不開心。

    在家的陳亦杭望向廚房方向，阿姨正在里面有條不紊地為住院的尤蜜燉湯、做營養餐，他輕揉眉心，尤蜜，面對你爸就實話實說，你想離婚。

    我要是敢實話實說，還打你電話做什么？尤蜜無奈，你過來醫院吧。

    陳亦杭醞釀著措辭，尤蜜，我這今天想了很多，就算沒有趙聿存在，我和你婚姻也會有錢聿、孫聿、李聿的出現。我們的婚姻本來就危機四伏，你不愛我，是我一直以來的一廂情愿。尤蜜，我不該在，要了你的人之后，還要求你的笑，要求你的笑后，再要求你的愛。

    尤蜜頭疼到了極點，亦杭，你能不能先幫我應付我爸？她還想說些什么，這時電話里傳來單調的嘟嘟聲，陳亦杭掛斷了。

    阿姨從廚房提著湯煲和餐盒出來，陳亦杭交代她去送餐，我不去醫院了，你送去醫院，順便打掃一下她的病房。他說完又頓了頓，她嬌氣，怕異味，你到那里把湯的油花撈盡，再把病房的水壺里的水重新換過。

    阿姨應下，心想明明在意老婆為什么要鬧到今日這樣？

    日夜兼程的尤可興抵達南市，下火車就看到陳亦杭派的司機接他到尤蜜所在的醫院。

    病房里尤蜜一個人，還有一位看護的阿姨，尤可興看了一圈都沒見到女婿，亦杭呢？

    尤蜜有點想哭，悶悶以對，不知道。

    尤可興年歲漸大，心境衰老不少，出口就是說教，你們有什么事情好好溝通，不要動不動就鬧他念念叨叨，大把經驗之談，坐在床上尤蜜沉默地聽著，垂頭喪氣。

    口口聲聲說不來的陳亦杭，還是口嫌體正直地來了醫院。進到病房的他見到這樣的場景，不免覺得好笑，向來只有尤蜜紅潤的小嘴嗶嗶賴賴、無理也要辯三分的時候，沒想到今天還有這一出。

    陳亦杭恭恭敬敬地叫丈人，尤可興一看他來，眉目舒展，說在重慶時他這個女婿又是寄被子寄衣物，又是幫他解決住宿和醫療的問題，只要他有麻煩，打通電話給他就能搞定，女婿比親女兒都貼心。

    被數落好一會兒的尤蜜見陳亦杭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他一坐到床邊，她抱住他的腰，往他寬厚的脊背上埋，很緊不松手。

    兩人這么親昵，尤可興默默移開眼睛，爸爸去上廁所。

    病房里剩下兩人，陳亦杭讓尤蜜松手，死死巴著他的尤蜜不為所動，你別走。

    尤可興回來，尤蜜還是抱著陳亦杭不撒手，他要陳亦杭和他出去說話，說是要討論一下尤蜜的病情和辦理出院的事。

    尤蜜不情不愿地松開手，對陳亦杭小小聲的，你一定要回來。

    送走兩人，尤蜜在病床上干坐了一會兒，這時溫稷來了，禮數周到地提著鮮花果籃，弟妹，好點了嗎？亦杭呢？他探頭往隔壁病房張望，以為陳亦杭住隔壁。

    尤蜜打趣他，傷的是我，你找他干嘛？

    溫稷在一陣沉默后說出真相，陳亦杭比你傷得重。幸好你那天早上你上班開的是他車庫里的車，車上裝了定位，所以你一被綁架，陳亦杭立刻知道穆安峰的人是在哪里把你帶走的。之后找人查路面監控又是聯系線人發送倉庫平面圖，他像發瘋一樣地找你，你看他的身上，受的傷不比你少，他都忍著，因為他不能倒下。我知道你們夫妻之間有點問題。但沖這件事，給亦杭這個傻男人一個笑臉不難吧？

    尤蜜一聽，臉頰頓時火辣辣，她像是別人兜頭一盆冷水。

    當天的晚餐在南市人民醫院附近的粵菜館解決的，她剛傷愈，宜吃清淡的飲食湯品。

    夫妻倆在尤可興面前裝作沒矛盾的樣子，一家三口難得聚餐，氛圍其樂融融。

    尤可興嗜酒，非開一瓶茅臺，要和女婿對酌。

    不等陳亦杭開口，尤蜜攔住了，爸，不了，亦杭待會要開車。他受了傷，說什么都不能喝酒的。

    尤可興見到女兒女婿難得高興一次，亦杭不是有司機嗎？讓司機開！

    不行！尤蜜很堅決，你要喝自己喝。

    父女倆倔起來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一手握著兩個酒杯，你不要說話！讓陳亦杭說！

    尤蜜掃了陳亦杭一眼，他老神在在地看她發揮，她生怕尤可興再勸，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爸，你想不想抱孫子了？動不動勸亦杭飲酒，這樣怎么備孕！

    這話一出，尤可興收手了，也對，他這把年紀了是要抱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