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短命溫柔

    阿澤，你喜歡我。

    儀狄忽然轉(zhuǎn)過頭來，平日里瀲滟的眼此時安靜純和，直直盯著他。殷澤被盯得一顆心顫了顫，然后直直墜下去，脊骨攀上細(xì)密的慌亂。

    他們什么都做過了。欲念初燃的愛撫、情動至極時的原始與魯莽、事后一個微涼的吻；他們顫著身子索求，yin浪地交媾，恥毛被愛液精水一遍遍洗過。而喜歡這事兒，是他們絕不提的。喜歡的深意是不平等的付出與得到，可他們之間卻必須平等。他和儀狄，得像等于號旁側(cè)兩個精巧的算式，錯一點(diǎn)兒就會被打上一個血紅的叉。

    沒有的事。

    所以他矢口否認(rèn)，收回了握著儀狄的手。

    儀狄是何等清透的人兒，男人的緊張和慌亂全落在她眼里。他說慣壞了可沒人要你，咽下的暗語卻在眉眼間冒泡；被她盯住時眼神飄忽喉間微動，手心的汗和發(fā)紅的耳尖別別扭扭拼出一個是。

    沒有就好。

    儀狄收回目光，什么都發(fā)生似的讓他開車。

    高峰期還沒過，阻塞的路況和二人間心照不宣的沉默像一雙手，將時間這根皮筋拉得很長很長。先松手的是儀狄，她靠在椅背上，聲調(diào)如披落的長發(fā)那樣懶散。

    喜歡啊溫柔啊這種東西，都是很短命的。

    有些人吃得起糖，就可以嗜甜；而另外一些吃不起的人，就連別人賒的也不敢吃，因?yàn)槌粤宋甘懿蛔。筮€總得惦記。

    她低垂著烏黑睫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夜色已經(jīng)濃了起來，窗外天幕為襯，愈顯她一張小臉皎若明珠。

    我mama說她天下第一愛我，可后來只打了個電話就把我扔給別人；第一個領(lǐng)養(yǎng)我的阿姨答應(yīng)會好好照顧我，不出半年就進(jìn)了監(jiān)獄；后來領(lǐng)養(yǎng)我的叔叔阿姨很疼我，也就疼了一年，小弟弟一出生就把我送去了寄宿學(xué)校。

    殷澤聽著，覺得心里那幾根血管也像塞車似的被塞住了。

    喜歡能有多喜歡？今天說最喜歡，明天就會有最最喜歡。喜歡也不長久，一旦露出來，就像暑天下的冰糕似的，一刻鐘就化完了。

    阿澤，你肯定覺得我們之間很臟，但我總覺得這樣的才能長長久久，而喜歡、唯一這種字眼，才是點(diǎn)著結(jié)束的火星子。

    殷澤臉色蒼白，唇角抿成一條僵硬的線。

    我說了，不喜歡你，沒有的事兒。

    他一字一頓，說得清晰緩慢，仿似再真不過。

    沒有就好。

    儀狄仍是這樣答他。

    殷澤今天值班，搬了東西飯也沒來得及吃，就匆匆往隊(duì)里趕。儀狄想說，不用這么趕的，搬家哪天搬都行，難道還怕她反悔嗎？她到底沒說出口，只覺得今日他已無法再承受更多難堪。

    入夜，殷澤透過值班室的窗子去看天上籠在云里的月亮。儀狄今天說的話，叫他好難受。她怕什么、躲什么？說真的，他對她那星點(diǎn)的在意，根本還沒到要開口說喜歡和唯一的程度。

    她自作多情。

    纏絡(luò)的思緒被敲門聲撕開。這么晚了，殷澤以為是隊(duì)里同事回來加班，便開了門。

    門外卻站著那個自作多情的人。

    連反應(yīng)的機(jī)會也沒給他，一個濕軟的吻就纏了上來。滑軟的舌攪得殷澤一顆心怦怦亂跳，鋪天蓋地的冷甜的香令鼻息微顫。

    月黑風(fēng)高夜，不速之客為索命而來。

    殷澤狠狠推開她，指節(jié)蹭了下唇角幾絲津液，眼神陰鷙。

    你看看這是哪兒。瘋子。

    刑警隊(duì)嘛。

    她軟著身子半倚在門框，腰臀凹出柔媚的線條來。殷澤這才注意到，她穿了一件烈紅的薄風(fēng)衣，衣擺晃在大腿根，兩條腿卻是裸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冷還是熱。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她不是冷也不是熱，是sao。儀狄勾了兩下系帶解開風(fēng)衣，露出里面一絲不掛的rou體，兩團(tuán)乳隨動作顫動，再向下，是平坦得插進(jìn)去能看見凸起的細(xì)腰，還有雙腿間兩瓣微鼓的軟rou。

    她穿成這樣來找他。

    喜歡是不能長久的，恨卻可以。殷澤恨儀狄，恨她毀了他的家，恨她下藥，恨她勾引誰不好，偏偏要勾引自己的親弟弟。

    你很怕短命的溫柔、無疾而終的愛意嗎？別怕，jiejie，我和你長長久久地。

    殷澤掐著儀狄一截玉似的頸，撕咬般吻上。

    還有沒有人陪我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