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茲之死
魯茲之死
嘿尼德霍格,你這兩天怎么了?為什么分化了還失魂落魄的,昨天晚上來了批好貨都沒見到你人。 尼德霍格思緒仍舊停留在那夜銀發女人突然離去的場景,那夜替女人koujiao后沒多久,就看她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了門。臨走時只說不過一夜情一場,支付了接下來分化期的房費,便消失在了門外。 思緒被小卡特打斷,尼德霍格斂眉嗯了聲:你說什么? 你看。卡特omega擔憂道,明明分化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怎么你還似乎悶悶不樂的樣子。 沒有。尼德霍格站起身,分化后的少女在三日內蛻變了許多,身量較原先高了一大截,暗紅瞳仁如今血紅一片,面容愈發清冷出塵,眸光幽幽,令小卡特尾根一酥。 今天放假,我就先回去了。 欸... 離開卡特視野,尼德霍格方低下了頭,分化令她作為第一性別的胸臀發育了許多,可第二性別突兀生長出的腺體,依舊在這幾日帶給了她不小的困擾。腿不自在的微微岔開,若是從后仔細注意,便能發現她有些怪異的步伐,尼德霍格咬唇,尾巴不自然地甩了甩。 微泛奶香的木質信息素圍繞著她,如今分化成alpha,她已不適合繼續住在原先的beta寢室內,校醫按慣例做了相應基礎生理檢查,測定尼德霍格的信息素等級為B,但顯然在種族界定選項上犯了難。 尼德霍格既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化形,等級又不值得做基因檢測,出于嫌麻煩的考量,校醫照舊在種族一欄給她填的里澤德,也就是蜥蜴。與此同時,他們發現哪怕初步分化已經完成,尼德霍格卻有二次分化的傾向,也就是說等級有進一步提升的可能,為此,轄區與學校破例給尼德霍格提高了學生公寓的檔次,安排她去了一區alpha寢室樓的雙人間。 一區大部分學生非富即貴,走讀生不少,哪怕有寢室位依舊在外面住的人也多,尼德霍格新室友便是其中一個。少女打開房門,皺著眉坐到了椅子上,新分化的alpha腺體普遍都有些小問題,為了帝國人才的健康,校醫們都會替這些小alpha進行手術處理。 哪怕現在醫學先進,即使術時無痛,術后或多或少都會帶來不便,尼德霍格腺體發疼,忍著不適將雜物收拾干凈。 她今晚要回貧民窟,校區或許已經派人前去商量搬家安置的事宜,但為了保險起見,尼德霍格還是得回去一趟。 C級以上的alpha在分化后每月會獲得帝國的撫養金,尼德霍格將這份錢分別儲存在了兩張卡上。分化后的少女身形高挑,眼瞳深邃,加上沒再刻意隱藏容貌,顯得愈發澄凈孤傲,尼德霍格投幣上車,發現車尾的omega朝自己眨了眨眼。 她抿著唇,戴上口罩坐在了窗邊。 分化后的世界不再單一由景物構成,那是一個更加繁雜多變的氣味天地,充斥鼻腔的是五味雜陳的信息素,或嗆人熏鼻,或恬靜溫香。 尼德霍格將頭顱靠在窗上,汲取著新鮮的氧氣。 沒分化的男性女性,只要對方愿意,依舊能被強迫發生性關系,為了生存與安全,幼時的尼德霍格只能污泥敷面,將存在感拉到最低。但現在與以往不同,分化后的alpha具備最簡單的信息素壓制,身體素質得到二次發育,不可同日而語,因此干凈清爽地踏進貧民窟,對尼德霍格來說倒是一種新奇體驗。 短短幾天,她的身高上竄了二十多公分,模樣亦精致許多。潮濕發臭的巷道內,吃素母女仍在挑揀著舊衣裳,尼德霍格腳步微頓,將兜里棒棒糖遞了過去:桃樂絲,給。 你是誰? 長著羊角的婦女警惕地將女兒抱到懷中,片刻打量后,方試探道,尼德霍格? 嗯。尼德霍格點頭,這是之前一個卡特族同學給的,你讓桃樂絲拿著吧。 桃樂絲這才發現面前發絲漆黑柔亮,面容精致絕美的少女是往昔一直照顧自己的尼德霍格。 尼德霍格!她愣了一下,笑著撲到了少女腿上,你可算回來了!是mama說的分化嗎,你為什么長了這么高? 是的,我分化了。 桃樂絲抱著她,語氣稚嫩:之前就有人來這邊,說你分化了,要給魯茲一筆錢讓你們搬出去,我還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 眉目愁苦的西普族婦女疊好衣裳,聞言嘆了口氣接著道:桃樂絲不太清楚,事實上轄區來了兩個工作人員,拿著你的分化鑒定書找到了魯茲,說給魯茲一筆錢,同時在居民區替你們分配了套房子,讓你們搬走。魯茲很高興,我在這邊都能聽到他的笑聲,當天夜里就拿著錢出去了,嘴里還說什么都贏回來,結果到現在還沒看到他。 畢竟做了幾年鄰居,西普族婦女自然知道魯茲稟性:他應該是拿錢去東區賭博了。 確實,魯茲拿到錢后定然會全部花在嫖賭上,尼德霍格掀開那扇半掩的門走到了屋內。得益于分化后異常靈敏的五感,她聞到了過往未曾注意過的糜爛氣味,漆黑墻壁上凝固著許多暗黃精斑,再往里走,蝸居了十幾年的小木屋顯然再容納不下她,尼德霍格刨開角落泥土,從地下掏出了個不大美觀的鐵盒。 魯茲是在一個雪夜里撿到她的,獸人是這么說道。彼時薩斯帝國西部接壤的希爾帝國正處在政變中,東部大胤王朝同樣政局動蕩,為穩定國內秩序,薩斯帝國當即進行了全國宵禁處理,但只要有心,宵禁亦不過形同虛設。 十八年前的冬夜里,滿目皆白,尚且有個人樣的魯茲走在街道里,本想著手里有了點小錢找個酒店喝喝酒,就從幽深的小巷中聽到了陣陣微弱的啼哭聲。哭聲虛弱嘶啞,在黑夜中顯得滲人可怕,他本想一走了之,但轉念一想自己也是棄嬰,被無法生育的夫婦抱養回家才得以存活,心底僅存的善意便顯露了出來。 獸人打開手電,警惕地走到了小巷中。最深處的角落里坐著一個人,黑袍覆體頭顱低垂,四面皆是凝固的暗紅血跡,顯然已去世許久。在黑袍人懷中,藏著一個保護妥帖的嬰兒,哭聲凄厲。 顯然,這黑袍人來歷不小,哪怕死后尸體上依舊留存著駭人的信息素,魯茲渾身發抖,卻被旁側那柄刃如秋霜,透著淡淡寒光的長劍吸引去了一切注意。 這年頭鮮少有人再使用冷兵器,但不妨礙魯茲一眼看出劍的價值,他本想拿了劍一走了之,又看到黑袍下隱隱翻出了銀色亮光。 多虧是beta,他沒在駭人的信息素前被嚇得屁滾尿流,胸口擂擂地掀開了尸體上的衣袍,不出所料,尸體穿著套輕薄堅韌的銀色鎧甲,魯茲牙齒發抖,被即將暴富的猜測蠱惑了心智,發瘋地扒拉著一切。 那個雪夜他從一具尸體上獲得了難以估量的價值,恐懼與僅存的微弱良知讓他在臨走前的最后一秒將嬰兒從雪里抱了起來。縱使之后黑市商人以近乎廉價的金錢從獸人手中得到了這些寶貝,對魯茲而言,依舊是難以想象的財富。 至于那個嬰兒,也就是尼德霍格,在漫長的童年中,僅僅只獲得了一塊漆黑的銘牌,被藏在了木屋的塵土里。 尼德霍格,你可算是回來了!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夾雜著犬吠。 加登在木板屋外敲了敲,有些激動:魯茲昨天被發現死在了東區,我正想著怎么跟你聯系,路過這兒就看見了你,尼德霍格,你要去給魯茲收尸嗎? 說實話,尼德霍格與魯茲間毫無感情,在魯茲眼中不過是個隨叫隨到任勞任怨的奴隸,拳腳相加實屬家常便飯,若不是魯茲對年幼的蜥蜴毫無性欲,尼德霍格想,她或許被強迫做其他事情。 去。從他人口中聽到魯茲去世的消息,尼德霍格情緒并無波動,少女神色依舊,同加登一同到了東區。 說真的。加登有些高興,尼德霍格,你分化了我們都替你高興。以前你撿完垃圾最愛做的事情就在看外面,現在不用看,終于可以走進去了! 少女點頭:加登,謝謝你們。 汪!說什么謝啦,我們能學會撿垃圾賺錢,還是多虧了你帶。 她垂眸看著一旁蹦蹦跳跳的多戈男生,莫名有些難過:可我只能自己一個人出去,帶不了你們其他人。 這有什么,我爸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你不可能一輩子都帶著我們,各自過好各自的生活就行了。一向懦弱的小多戈在這方面倒看得很開,他笑嘻嘻的,以后發達了想得起我們就好。 小蜥蜴鄭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