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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魯薩利諾的眼睛里從來都沒有芙蕾雅這個人。 打一開始,他看見的就是身上打著雷利的女人標簽的漂亮女人,一個性感尤物,至于這個女人到底叫什么、有什么背景、從何而來、喜歡什么、討厭什么,根本無關緊要。她是一個漂亮的擺件,一條點綴生活的花邊,不管一個花邊有多美、多招人喜歡,要是因此惹上冥王雷利未免得不償失。 波魯薩利諾也承認,在所有他見過的女人中,芙蕾雅確實也是最具有魅力,最讓人看見就忍不住微笑,yuhuo焚身的哪一個。 她站在閃爍著微光的沙灘上,毫無羞恥地裸露著蜜色肌膚,姜紅發絲披散在身后,臉上的笑容既童真又魅惑,像由男人欲望凝結而構成,每一個部位都吸引著波魯薩利諾的注意。 女人,一個女人,所有女人中最好的那個,但也就是這樣了。 波魯薩利諾眼中沒有芙蕾雅這個人,只有一個漂亮的合口味女人。 可芙蕾雅狠狠地給他一鞭子,鞭子直接抽打在他臉上,火辣辣得疼,疼過后又產生了強烈的瘙癢,鉆骨噬心,攀咬著他的心。 他坐在浴缸里,仔細地回憶和芙蕾雅相識的每一個細節,香波地的賣花女,遞給他花束時顫抖的手指,聊起無聊漫畫時閃閃發光的眼睛,陽光下閃爍著粉藍色微光的晶瑩身體,越是回憶越是不明白。 芙蕾雅從沒有偽裝過,她確實是個輕佻傲慢的妖媚蕩婦,同時,她也是個能狠狠抽他一鞭子,看清他的拙劣想法,嘲笑他的自大,讓他栽跟頭的人。 但凡她身上有一點偽裝的痕跡,波魯薩利諾都不會有這么困惑。 芙蕾雅是個超脫出他理解范圍的女人。 庫贊說他小看女人,波魯薩利諾心中并不同意,他對鶴中將和海軍里的女士們毫無慢待,他尊敬各位女海軍,就像尊敬空和卡普、戰國一樣。但像芙蕾雅這種女子,這樣的妖嬈女人,喜歡和男人的玩的蕩婦,那是另一回事。 他喜歡這樣的女人,方便,懂事,花樣多,技巧豐富,知道什么時候該纏上來,什么時候該默默離開。但這也不妨礙波魯薩利諾看不起她們。每一個都一樣,一樣的寡廉鮮恥,一樣的柔軟身體,一樣的眉眼,一樣的嬌媚,一樣的叫聲,一樣的眼淚,一樣的花錢流水,一樣的淺薄,一樣的好cao控。她們像是被在同一個工廠里只做出來,同樣的配件,同樣的性質,只有配色、型號上有細微的差別。 無論他怎么回憶,怎么想從一些細微之處看見芙蕾雅和過去那些女人的差別,可看不出來,就是看不出來。 毫無疑問,庫贊是能看見的,他能從那個叫芙蕾雅的女子身上看到某種波魯薩利諾看不見的閃光之處,波魯薩利諾看不見的瘋狂魅力,以至于讓庫贊和雷利都沉淪其中。 一鞭子,一道海樓石手銬,一個口塞。波魯薩利諾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芙蕾雅這個人,不認識過去那些妖嬈女人。不認識,他一個都沒認識過,她們之中或許還藏著誰,嘲弄地看著自己自認為高高在上,其實她們才是手握著皮鞭的奴隸主,高跟鞋下踩著他柔軟的肚子,隨時都能給他來一腳。或許她們每一個都是,心照不宣,把他當成是繞在小腿邊的貓兒戲耍,那貓兒還以為是自己馴化了人類,沾沾自喜。尤其是芙蕾雅,嬌媚的芙蕾雅,浪蕩的芙蕾雅,給了他一巴掌的芙蕾雅,把他鎖在浴室里的芙蕾雅。 他之前想要雷利和庫贊的女人,想要一個性感尤物,現在他是真的想要芙蕾雅了。 她是誰?她來自何處?她為什么會和雷利搞在一起?她和庫贊是怎么認識的?她喜歡什么?她討厭什么?她為什么想要貌貌果實?她想要逃離雷利嗎?她的名字是誰給她取的?是真名嗎?她有幾個男人?她的美是被誰發掘的?她的愛,她的恨,她的情,她的仇,她的脾氣,她的夢,她的盛氣凌人。 他沒想到芙蕾雅會在浴室里對他突然發難,也沒想到在拍賣行里芙蕾雅會一拳打過來,氣勢洶洶,怒氣沖天,目光灼灼,波魯薩利諾詫異卻又覺得:對!就應該是這樣!名叫芙蕾雅名字的女人就應該是這樣!肆無忌憚、桀驁鋒利、不理會所有的規則和邏輯,只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尋常人,這樣任性不羈,早就死在了大海上。 但芙蕾雅夠強。 波魯薩利諾一和她交手就稍感驚訝。他以往見過的女性戰斗員,大多都是依靠果實能力,把惡魔果實玩出花的法師或者輔助,但芙蕾雅一上來就是砂鍋大的武裝色拳頭,那種滔天氣勢和拳拳到rou的路子,直接讓他想起卡普和澤法。 作為被澤法最不喜歡的弟子,波魯薩利諾最討厭的交手的類型就是這種純粹依靠rou體、體術和霸道霸氣在海上生存的戰士。 波魯薩利諾笑了。 三次了,她已經讓他驚訝三次了。未來還會有更多更多次的驚喜,只要他能抓住她,別讓她逃離自己的視野范圍。 不過,芙蕾雅的霸氣雖然強橫,但明顯缺少經驗。 她被雷利保護得太好了,幾乎從沒跟自己旗鼓相當,或者超過自己的對手怎么打過。 跟雷利和庫贊對打,最后又總會莫名其妙地搞在一起。 幾乎是波魯薩利諾一開始反擊,芙蕾雅就開始感到棘手。她的身體素質、力量和戰斗意識并不比波魯薩利諾差,但經驗上的差距一目了然。波魯薩利諾一年幾乎三百六十天都在大海上,雖然表面吊兒郎當,被譽為摸魚放水之王,但實際上任務數量,完成度和抓到過的海賊賞金一點都不比兢兢業業的薩卡斯基差。 芙蕾雅咬著牙,目光灼燒,再次沖向波魯薩利諾。她不懂如何婉轉,唯有前進!前進!打破所有限制的阻礙! 戰! 拳頭揮不起來就用腳,腳斷了還有嘴。直至沒一塊rou都被錘爛,每一滴血沁入泥土。 戰! 呼吸灼熱,酣暢淋漓,大汗淋漓;全身都被調動,每一塊肌rou都在戰栗;腎上腺激素飄升,心跳加快,心律失常。興奮,極度的興奮,血如蜜,讓人上癮,喚醒整具身體,如同不間斷的高潮,腦中再無其他想法。瞳孔放大,倒影著對方的身影,金色與紅色,交錯纏繞,綠眼睛與黑色瞳仁相視,酸性藍布上的星星與蝴蝶裹著芙蕾雅極速飛舞,落在黃白條紋西服上,沾上血灰。 戰! 目光之中除去對手再無二心。此時此刻,ta就是唯一!殺掉!吃掉!毀掉!別無其他選擇! 戰! 身體越來越跟上節奏,然后快!更快!學習,從對方將要殺死自己的手法中學習,在被破皮拆肚時拜那只插進自己身體的手為師。 然后存活。 活下去,直至殺死或是被殺死! 越是纏斗越是分不出彼此,芙蕾雅在戰斗中學習,在戰斗中極速成長,波魯薩利諾越戰越覺得棘手,越戰越是認真。 金色的光和紅色的武裝色幾乎融為一體。波魯薩利諾幾乎快要忘記上次這樣酣暢的戰斗是在什么時候了。他太強也太聰明,從未遇到過旗鼓相當的對手,自然忘記了戰爭中暴戾的血腥快感。 波魯薩利諾一把抓住芙蕾雅飄飛的長發,光劍從后往芙蕾雅背上戳。芙蕾雅毫不猶豫,轉了一圈,頭發在波魯薩利諾手中轉為一股。化拳為掌,扭身豎劈頭皮微微一痛,一頭長發從掌邊為界斷開來,紅絲飄飛蕩在空中。手掌還未停,直直向下砍。金紅相遇,清脆一響,振波激蕩,掀起颶風,整個劇院都在猛烈搖晃,狂風中衣衫兜著身體猛晃,紅色的發絲和木屑、碎布、假草、泡沫山石一起被掀飛,打旋、飄蕩。 風暴中心,芙蕾雅盯著波魯薩利諾,波魯薩利諾盯著芙蕾雅。 兩個人的手臂都顫抖起來,猛地,波魯薩利諾后撤一步,芙蕾雅順勢沖過去。波魯薩利諾身體后仰,腳尖一轉,芙蕾雅擦著他斜飛過去,波魯薩利諾另一只腳踹上芙蕾雅的腰。 比光還快的一瞬間,身體比意識還要更先行動,芙蕾雅抱住了波魯薩利諾的腿,她拽著波魯薩利諾飛劇院,摔進隔壁的妓院。 墻被摔出一個大洞,他倆滾進去,激起一片尖叫和咒罵。 芙蕾雅匆匆站起來,隨手從一旁目瞪口呆的女人手里搶過長馬鞭,附上武裝色再次沖向波魯薩利諾。波魯薩利諾也站起來迎擊。 芙蕾雅是第一次揮舞馬鞭,但卻好像已經揮舞過千百萬次般熟練。鞭子在空中劃過,發出破空的風聲,芙蕾雅的眼睛在其后如烈火般燃燒。 妓院一片尖叫狼嚎,曖昧的薄紗被劃爛扯掉踩在腳下,枕頭里的羽毛紛飛,樂器摔倒、碰撞叮鈴咚嚨亂響,舞娘的飾品被摔爛,男人的衣服被扯碎,助興的香薰、粉料撒了一地,空中瞬間彌漫出一股讓人頭疼的粉色媚俗香氣。 波魯薩利諾身上挨了幾鞭子,出于特使用途而被特意制作的鞭子抽打在身上炙熱地疼,他不像是被鞭子打了,更像是被芙蕾雅的眼睛給抽了。他吸了好幾口香粉,硬得厲害。 芙蕾雅身上不少被光劃出來的傷口,吐著血珠還在粉堆里滾了一圈,陡然覺得熱起來,難以忍受的瘙癢爬下小腹。 他倆同時一頓,波魯薩利諾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曖昧笑容。 想都別想。芙蕾雅冷冷地說。 耶~我可什么都沒說。 越來越癢了,藥物強行催發的生理性欲幾乎難以忍耐,變成一種感官上的痛苦。 芙蕾雅煩躁地揮了兩下馬鞭,怎么都驅散不了這股痛癢。 她同時還在警惕波魯薩利諾,波魯薩利諾舉手投降,笑意盎然地瞅著她。 嘛~先解決這個問題怎么樣? 芙蕾雅上下打量他,冷笑:別想我會和一個惹怒我的人睡進一個被窩。 波魯薩利諾故作無奈地聳肩,嘛嘛~關于這個,我可以賠禮道歉~ 他舉了舉手指,我們惹了這么大的麻煩,恐怕無論如何芙蕾雅小姐都得跟我走一趟呢~你也不想被當成海賊通緝吧? 芙蕾雅也笑,問:你就沒想過,我就是海賊? 在有通緝令之前,就不是。波魯薩利諾看著她的眼睛,幽幽笑道,庫贊也是這樣想的吧? 芙蕾雅頓了一下,隨即瞇起眼,濃密的睫毛里散發出危險的怒光。 你覺得我會因為庫贊就改變自己的想法?芙蕾雅的聲音越輕,越顯得風雨欲來,極其可怖,你還是不懂,波魯薩利諾。 波魯薩利諾只笑,你剛才在考慮了,不是嗎? 惱怒的長鞭倏地揮來,金色的光攔住黑色馬鞭,馬鞭纏繞其上。 他們又打起來。 波魯薩利諾的副官帶著其他海軍姍姍來遲。 芙蕾雅感知到持槍而來的海軍們嘖了一聲。光在波魯薩利諾雙掌中匯聚,他問:耶~要狼狽逃跑了么,親愛的夫人。 芙蕾雅側身躲過金光,順勢后跳,跳到斷壁大洞旁。 我可不會上這么簡單的激將法。女人嫣紅的手指叩著墻壁,在大海上唯有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她咧開嘴角,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我們還會再見的,親愛的波魯,下次你可要再小心一點了。 芙蕾雅向后一跳,消失在斷壁之后。 下一秒,海軍們沖進來。 中將!副官著急地大喊。 耶~來的真不是時候啊。波魯薩利諾撓著后腦勺,沮喪地嘆氣,我的夫人都被你們嚇跑了。 哈?! 芙蕾雅怒形于色,握著馬鞭氣沖沖地闖回民宿。民宿的主人正在屋里收拾東西,看見芙蕾雅叫了一聲庫贊夫人。 芙蕾雅腳步一頓,她退回來,一把揪住民宿老板的領子,把他拉到自己兇殘的面孔前。 你叫我什么?她啞聲問。 庫、庫贊夫人?民宿老板惶惑。 這間房子,是用我的名字租的,我的!我的名字!芙蕾雅!不是庫贊的!為什么不是芙蕾雅先生,而是庫贊夫人?! 她的五官都因為怒而扭曲,直面芙蕾雅恐怖的怒火讓民宿老板瑟瑟發抖。 這、這只是習慣老板軟弱地解釋一句。 芙蕾雅當然知道,她不是第一次被這樣稱呼了。羅杰和雷利以往的規矩,不許對普通人出手,或多或少還影響著她,讓她別與那些人計較。但她此刻太生氣了,被波魯薩利諾挑起的怒火還未散去,越演越烈,民宿老板不幸地被遷怒了。 雷利的女人,庫贊夫人,哈?! 這群人就只會用別人的名字稱呼她! 她有名字,她叫芙蕾雅! Freyja,六個字母,三個音節,她用了十八年的名字!不是誰的女人,誰的夫人! 她此刻甚至都開始討厭起庫贊來,討厭一切想要把她真正的名字消隱在自己名字之后的人。 看見民宿老板恐懼的蒼白面孔,芙蕾雅嘖一聲,放開他,老板摔倒地上,驚恐地還在看她。她本來想回來拿東西,現在也一件都不想要了。 她踢了一腳墻壁,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