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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回家



    現(xiàn)在的場景是這樣的。

    庫贊和芙蕾雅在一片冰封之地中對峙,四只腳下的冰塊破碎,散在土地上變成冰花。香克斯和巴基在芙蕾雅身后不遠(yuǎn)處,被庫贊的冰鳥弄得很狼狽,手持刀劍時刻準(zhǔn)備幫助芙蕾雅對付庫贊。雷利和雅萌在庫贊身后幾步遠(yuǎn)。羅杰、卡普和斯賓塞離他們有點距離,站在一旁。

    樹影杉杉,所有動物都已經(jīng)遠(yuǎn)離這地方,植物害怕似的抖得厲害,沙沙直響。

    庫贊和芙蕾雅蠢蠢欲動,還要對對方動手,都是一副要置對方于死地的狠勁。這場打斗早就超脫了海賊、海軍的立場問題,完全是他們私人關(guān)系的延展,強(qiáng)烈的感情控制著他們的身體,除了彼此之外什么都不管不顧。

    隔著庫贊的肩膀,雷利的目光在芙蕾雅臉上轉(zhuǎn)了一下,危險地瞇起來。

    她眼睛里只有庫贊,除此之外她誰也看不見。

    神色專注,目光灼灼,煥發(fā)出耀眼的神采來。在雷利眼里,霸王色甚至像一圈圈散發(fā)光輝的光環(huán),讓她顯得美麗。

    雷利不禁笑了。

    羅杰全身的汗毛都因為感到危險炸開,他差點直接跳起來。他身體僵硬地扭頭,小聲地提醒卡普,你最好快點帶著那個小海軍走,如果你還想讓他活著的話。

    哈?!

    就是這么回事。雷利笑著看向卡普,我們的目的只有帶回我們的伙伴,海軍的目的也是一樣的,沒有必要發(fā)生沖突。

    卡普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又不知道哪里怪怪的,沒回答,凝眉看著雷利、庫贊和芙蕾雅,喃喃:總覺得氣氛怪怪的啊

    雷利先生!芙蕾雅著急地喊,不行,在殺了庫贊之前我絕不

    雷利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就那么一眼,所有的話頓時都卡住了。

    芙蕾雅。他平靜地叫她的名字,臉上還帶著笑意,卻無端地讓芙蕾雅顫抖,四肢冰冷。涼意瞬間侵蝕了心臟,那股寒意是庫贊的冰趕不上的。

    她連呼吸都忘了,回想起島上她做的事,嚇得發(fā)抖。

    雷利先生絕對生氣了。

    一瞬間,什么決心、什么帝王、島上與庫贊的日日夜夜她全忘了。

    霸王色消失,頭顱垂下來,芙蕾雅又變回了那個聽雷利話的小女孩。

    庫贊詫異地都快忘了冥王雷利和灰狼雅萌就站在他身后了,驚愣地看著她。女孩溫順得像朵花,臉色白得也像花,跟他認(rèn)識的那個芙蕾雅好像完全不是一個人。

    過來。雷利命令。

    芙蕾雅立馬跑到雷利身邊,伸手要拉他的衣服,卻被雷利抓住手。

    雅萌皺眉看著雷利拉住芙蕾雅的手,想到有海軍在,她沒說什么,撇著嘴。香克斯和巴基也立刻跑到芙蕾雅身邊。

    庫贊轉(zhuǎn)過身疑惑地看著芙蕾雅,總覺得不對勁。

    雷利朝羅杰點點頭,拉著芙蕾雅就走。芙蕾雅張張嘴,想說點什么,但雷利此時太讓芙蕾雅恐懼了,她什么都說不出來,只是扭頭看了眼庫贊,眉眼中還帶著留戀。

    等等庫贊喊。

    雷利邊走邊慢悠悠地說:哦呀,海軍小哥,男人太死纏爛打可是會被女孩子討厭的哦。

    芙蕾雅

    我不是都說了嗎?雷利站住腳,忽然轉(zhuǎn)過頭,臉上沒了笑意,冷冷地看向庫贊,會被討厭的。別逼我啊,芙蕾雅哄起來可是很麻煩的。

    他這么說,霸王色卻以與話意相反的暴虐氣勢朝庫贊涌去。雷利的霸王色和兩個小鬼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芙蕾雅、香克斯和巴基立即就昏倒了,雷利單手抱起芙蕾雅,雅萌和斯賓塞快走兩步一人一個抱起香克斯和巴基。

    被針對的庫贊到底比他們大幾歲,勉強(qiáng)保持住混沌的神志,單膝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冷汗涔涔。

    喂喂卡朝庫贊走了兩步,站在庫贊身旁伸手猛地一拍。庫贊差點被拍到地上,但等他緩過來,發(fā)覺霸王色的影響已經(jīng)被卡普拍散了。他喘著氣,坐在地上,警惕地看著雷利。

    卡普斜前方邁一步,擋住雷利放在庫贊身上的視線,只是兩個小鬼打架,用不著這么大架勢吧,雷利!

    羅杰也咳了一聲,對雷利說:我們已經(jīng)接到芙蕾雅了,可以走了。

    雷利扶了下眼鏡,收回霸王色,笑意盈盈道:最好不要讓我們再在海上遇到那個小鬼,卡普。

    卡普凝眉,越來越摸不著頭腦了。

    雷利是認(rèn)真的,他下次再看見庫贊絕對會殺了他的。就因為這樣他才更想不明白,雷利可不是這么小氣的人啊。

    羅杰連忙道:嘛,卡普就是這么回事了,好苗子要好好培養(yǎng),別讓他折得過早了。雷利,斯賓塞,雅萌,芙蕾雅已經(jīng)在這座島上待的夠久了,我們快帶她走吧。

    羅杰朝卡普一點頭,快步就推著雷利走了,好像身后有什么東西追他似的。

    卡普留在原地,疑惑地?fù)夏X袋,低頭看庫贊還一直望著羅杰一伙人離開的方向,問他:喂,庫贊你小子怎么回事,怎么惹到雷利了?

    嘛我也不太明白啊,卡普先生。

    芙蕾雅醒來覺得想有一個鐵球在頭里滾來滾去。

    她摁著額角猛地蹦起來,沒注意腳下一不小心摔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蓋著一層厚厚的被子,黃色的小雛菊花紋,棉花填得很厚實又蓬松,是她在奧爾杰克斯森號上的被子,斯賓塞替她選的。

    她四下張望,雅萌和她的房間才幾日沒見她卻已經(jīng)開始感到了陌生,好像誤入了別人的家。

    她從被子里掙扎起立,小跑到門口,手碰到門把手又收回來。

    芙蕾雅呆呆地看著窗外,熠熠星光之下海面平闊,他們已經(jīng)航離了芙庫蕾贊雅島,不知道多遠(yuǎn)。

    她悵然若失,坐回床上。她一醒就應(yīng)該立刻出去,去找雷利、羅杰,去找香克斯、巴基,但她真的沒這個心思,連動動手指頭都不想動,坐在床上發(fā)呆。

    半晌,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被換了衣服。她又反應(yīng)了一下,解開睡衣最上面的一枚扣子。

    手指在鎖骨上摩挲,輕易地摸到了深深淺淺的痕跡,昨夜庫贊留下的那個小小的咬|痕果然還在。

    她撫摸著淺淺的牙印,神色恍惚,緊接著發(fā)抖,流淚。

    她控制不住眼淚,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順著身體摸。鎖骨的咬|痕,胸脯右邊圓圓的、被吮吸出來的紅印,腰腹上激動時沒控制好力度的手掌印,膝蓋上被粗糙土地蹭出來的刮傷,背上不小心刺入的木刺傷口。

    所有證明那夢似的幾日的浪蕩痕跡都還在,好好地待在她的身上。

    她的身體也還記得庫贊,記得庫贊閉著眼吻她小腹時的瘙癢,記得他身上清涼的溫度,記得他胸部肌rou軟軟的手感,記得眼淚被輕輕吻掉時心臟陡然的加快。

    她好像還躺在山洞的草席上,被庫贊環(huán)抱著索吻。

    芙蕾雅再也抑制不住傷心,抱著被子嗚咽地流淚。

    她越哭越傷心,越傷心越想哭,小聲嗚咽很快就變成嚎啕大哭。她蒙著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像一條崩潰的河。

    等河水終于干涸了,芙蕾雅抽抽搭搭地把紅撲撲的臉從被子里掏出來,發(fā)現(xiàn)屋子里多了個人。

    淚眼朦朧看不清楚是誰,只能看見一個隱隱約約的人影,閃爍著白白灰灰的光點,沉默地坐在床邊。

    芙蕾雅眨眨眼擠掉眼眶里的眼淚,仔細(xì)一瞧,居然是雷利。

    他正看著她呢。

    淚眼陡然一頓,淚腺都被嚇得不敢產(chǎn)生淚水了。

    雷利臉上受了傷,顴骨下青了一塊,面露諷刺的笑意,看著她。

    芙蕾雅縮了縮,抱著被子蜷在床上。

    雷利挑起一邊的眉毛,你怕我,芙蕾雅?

    芙蕾雅到處看,抓著被子問別的事:是誰給我換的衣服?

    雅萌。

    芙蕾雅剛舒了口氣,就聽見雷利口吻譏諷地繼續(xù)說。

    我用不著看你身上什么樣就知道你和那個海軍做了什么。

    芙蕾雅這口氣頓時又提起來了,她訥訥地看著雷利,可憐兮兮的。手指攪在一起,又往被子里縮了縮。

    對不起她訥訥地說。

    為什么道歉?雷利的口吻還是那么平靜,讓芙蕾雅忐忑不安。

    我不該和庫贊做

    為什么不該?

    芙蕾雅說不出來,但她不說話,雷利就也不說話,光看著她。凝聚的沉默中,芙蕾雅小聲地問:因、因為你會生氣?

    那我為什么會生氣呢,芙蕾雅?

    芙蕾雅呆呆地看著他,什么都不明白的樣子。

    雷利摘下眼鏡,嘆了口氣。

    犬類并不明白人類的感情,卻能敏銳地通過氣味感受到人類是快樂還是痛苦,并且做出相應(yīng)的反應(yīng)。芙蕾雅也有類似的敏銳感覺,她從空氣中微妙的氣味中嗅出雷利好像沒那么生氣了,更多的倒是一種無奈的情緒。

    她瞟了雷利兩眼,小心翼翼地往他身邊挪了挪。

    雷利冷眼看著芙蕾雅一點一點蹭到自己身邊,拉住自己的手,貼著自己撒嬌。

    紅紅的眼睛,臉頰鼓鼓的,一層蜜色絨毛,眉眼較十幾天前居然舒展開了不少,身體脂肪開始堆積出柔軟的曲線,身體已經(jīng)開始成長,神態(tài)上卻還是那么稚氣。

    可她身上還有一種讓雷利憤怒的氣質(zhì),那是庫贊賦予她的,讓小女孩已經(jīng)開始像一個真正的女人了。

    雷利抬手在芙蕾雅額頭狠狠地戳了一下,額頭一下就就紅了。芙蕾雅噘著嘴,揉額頭。

    過來。雷利像往常那樣自然地命令,親親你可憐的副船長吧,芙蕾雅。

    芙蕾雅頓時愣住,背著手,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雷利,繳著被角,低頭不語。

    這跟她以往的反應(yīng)很不一樣。以往的芙蕾雅會怎么做呢?

    雷利回憶,以往的芙蕾雅總是會露出不信任的表情,哼哼唧唧地說他故意逗她,或者氣鼓鼓地說他騙人,在一些他演得特別真實的時刻,她或許會露出慌張的關(guān)懷表情,緊張地看著他。但不管怎么樣,芙蕾雅最后總是會像一只小鳥一樣撲到他的身上,主動奉上嘴唇。

    雷利再次確定了,那座荒島上短短的十幾天,芙蕾雅在兩性關(guān)系上得到了超越過去十五年的成長。

    半晌,芙蕾雅抬起頭,譴責(zé)地看著雷利,我已經(jīng)都明白了,親吻是愛人之間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做的事情,雷利先生騙不到我了。

    那個海軍教給你的嗎?

    庫贊和香克斯都是這樣說的,沒道理他們一起騙我。

    芙蕾雅接著變得點低沉的樣子,雷利先生好壞,一直騙我,我明明那么相信雷利先生

    她又變得更低沉一些,之前還跟香克斯因為這個吵架了,明明他才是對的

    雷利垂著眼看她,思考著,發(fā)出帶著長長尾音的一聲哼。

    他笑問:啊呀,我騙小芙蕾雅的事情被發(fā)現(xiàn)了呀,這可怎么辦???

    道、道歉。芙蕾雅環(huán)抱手臂,點頭,嗯嗯,沒錯。雷利先生要向我道歉!

    哼~也不是不行,不過道歉之后呢?小芙蕾雅就原諒我了么?

    芙蕾雅傻眼了。她總覺得就這么原諒雷利有點不甘心,但雷利都道歉了,還能怎么樣??烧娴暮貌桓市?!

    雷利看著她糾結(jié)的表情暗笑,摸摸她的腦袋。

    那,我向芙蕾雅道歉,芙蕾雅原諒我后,我們的關(guān)系呢?

    關(guān)、關(guān)系?

    是哦。我之所以會生氣是因為我們的關(guān)系,因為芙蕾雅是我的女人嘛芙蕾雅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吧?

    芙蕾雅:

    芙蕾雅不記得了。她頓時露出慌張的表情,好、好像真的有這么一回事來著?但是雷利平時也不提,她漸漸地就忘記了。

    我就知道。雷利懲罰性地掐掐芙蕾雅的臉蛋。

    因為芙蕾雅是我的女人,嘛,雖然是我騙你在你根本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的情況下訂下的約定,但我們確實是這種關(guān)系。所以我和芙蕾雅才能夠肆意親吻,甚至于我還在等你長大好做更多的事情呢,并且,本來是只有和我才可以做這種事啊,芙蕾雅。

    芙蕾雅呲牙,不滿地說:什么嘛,這完全就是雷利先生單方面做的決定吧!

    嘛,這樣說也沒錯。雷利承認(rèn),反正芙蕾雅那么喜歡我,只要是能讓我高興的事情,什么都愿意做不是嗎?

    雖然確實是這樣沒錯,但是

    芙蕾雅張張嘴,但是這種事情是不一樣的

    她其實也不太明白,只是有一種這樣的感覺,所以說得很猶豫。

    她和庫贊zuoai,愛撫彼此就會覺得很開心,心臟漲漲的,非常幸福。

    但如果和雷利先生做的話她幻想一下,總覺得很奇怪,完全不會感到和與庫贊在一起時那種從內(nèi)心深處熾熱燃起的火焰。

    雖然她也會開心,但那完全是因為她喜歡雷利,自己讓雷利開心了自己就開心,和那件事本身的關(guān)系不大。就跟她做了道菜給雷利,送了花給雷利一樣,她心中的喜悅是因為雷利的開心,而不是因為她做了菜或者買了花。

    這其中細(xì)微的差別,芙蕾雅過去不懂,但和庫贊相處后,她自然能體會到。

    既然如此,雷利巧妙地引導(dǎo)著對話的方向,我和芙蕾雅就回到更久之前的關(guān)系怎么樣?這樣我就沒有生氣的權(quán)力了,你也不用再怕我了。

    以前的關(guān)系?芙蕾雅有些忐忑,生怕雷利說什么陌生人的關(guān)系。

    如果雷利真的這樣說,芙蕾雅說什么絕對都不會同意,雷利再趁機(jī)要求芙蕾雅做他的女人,芙蕾雅恐怕二話不說就會答應(yīng)下來,也不管什么微妙的情緒、之前騙她那些小事了。芙蕾雅就是這么好懂。

    雷利稍微想了一下,笑起來。雖然十分意動,但他還沒那么卑鄙,或者說還有比這種方法更要卑鄙。更萬無一失的方法。

    啊雷利說,聲音里帶著點誘騙的色彩,副船長和實習(xí)船員,前后輩的關(guān)系。安心吧,才不會說什么為難你的話,也不會疏遠(yuǎn)你,畢竟我可是很喜歡小芙蕾雅的。

    他捏捏芙蕾雅的鼻子。

    不用多高的智商,都能看出來雷利在給芙蕾雅下陷阱。芙蕾雅知道,卻也想不出這個陷阱到底下到哪里了,皺著小臉苦思冥想著。

    怎么樣?不愿意的話我可還在氣頭上呢,芙蕾雅。雷利說著,說話的聲音格外低沉,胸腔嗡鳴中顯露出讓芙蕾雅膽戰(zhàn)心驚的怒意。一面折起袖邊,露出半條壯實的小臂。

    芙蕾雅立馬就想起上次雷利說要打她屁股的事情,捂著屁股連忙答應(yīng)。

    雷利笑著伸出那只手彈了下她的額頭。

    那就好好休息吧。

    他起身,毫不留戀地離開,口吻也一下變得疏遠(yuǎn)起來。

    誒芙蕾雅愣了。

    等、等等芙蕾雅叫住雷利。

    怎么了?

    這就走了?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唔,本來是準(zhǔn)備多陪你待一會的,但是怎么說呢。雷利捏著下巴,露出苦惱的神色,那時芙蕾雅還是我的女人,現(xiàn)在可不是了。女孩子的房間,我還是別待太長時間了。

    誒怎么這樣

    之前就是這樣的吧。雷利盯著她,像是要讓她聽清楚每個字,好好記住一樣,慢條斯理地說,前后輩的關(guān)系,就是這么回事。

    啊芙蕾雅露出失望的表情。

    雷利微笑,像個看到魚咬鉤的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