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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排球少年bg)平安京貴女佐侑為難在線閱讀 - 第九章 雪球

第九章 雪球

    

第九章 雪球



    自此,佐久早中納言的病便慢慢好轉了,雖然現下還是頭暈無力,但是熱卻退了大半,連醫師都嘖嘖稱奇,嘆這是神跡,只需靜養就好。

    佐久早本家也因此上門跟我鄭重地道了謝,送了好些稀罕的賞玩擺件,我不客氣地收下了。

    但是,因為還有些低熱和頭昏,他便連續請了一個月的假,一直在我的院子里修養。對我來說,這自然有好有壞,好在能和他時常相處,而且他生病時身上的冷氣散去不少,對我也親近許多;壞在他的心情不好揣摩,時晴時雨,無跡可尋,為了猜測他清冷外皮下真正的想法,我常常陷入苦惱。

    還有便是,由于侍女侍從都不能近身,我便得一直在家照顧夫君,沒有外出的機會,自然就沒去見過侑,他倒是每日都有寄來邀約的書信,可我實在是沒空,便就沒理他。

    突然有一天,侑在信上寫道今夜老時間到我家門前的牛車會捎帶給我一個大驚喜,讓我務必親自去拿。

    我莫名其妙,想他又是在裝神弄鬼,可他萬一寄了什么讓侍從代領,看了會羞恥不堪的東西就不好了,那我在他們心里的形象也會大大貶損,于是我只得親自前去領受。

    是夜,我帶著帷帽,在府門前小心觀望,見一輛掛著熟悉標志的牛車緩緩駛來,便搖了搖手中的燈籠。

    牛車在我面前停下,我狐疑地上前,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攔著腰抱進車里。哪來的無禮之徒!我拼命掙扎了幾下,卻聞出了熟悉的幽幽白檀香。

    侑君!別鬧了!放開我!

    來人將我放在膝上,野狐般金色的眼瞳中浮現幾分虛假的遺憾,好整以暇地笑道:怎么樣?是不是大驚喜?體諒你沒法出來,我就親自前來,讓你一解相思。

    他自我陶醉地發出悠悠感嘆:我可真是個體貼的男人啊。

    我內心覺得麻煩,在這里長時間停留萬一被佐久早圣臣帶來的侍從發現了可如何是好,既然已經見到了,還不速速回去,要暴露了怎么辦?

    你總是這樣,一幅一點都不在乎我的冷淡模樣。   聞言,侑不爽地癟癟嘴,爾后惡劣地笑道,若是在這里和你發生什么,就算被發現了,我也是無所謂的。

    你說你會怎么辦呢?他故意拉長聲音,用膝強硬地頂開我的腿。

    現下不能再故意激他了,那樣只能起反效果,我又是絕對不能被發現的,況且他還真的表現出一幅想我的樣子,讓我都有點相信了,不禁有點心軟。

    我嘆了口氣,纖細的手指撫了撫他金色的發梢,看著他隱含躁動的雙眼,輕聲說道:現在我真的是走不開,等過幾日我定去見你,不要讓我為難好不好?侑君。

    他沒想到我的態度會忽然和緩起來,楞了一下,爾后竟真的聽話得放開了我。

    這可是你說的,說謊了的話可是要吞下千根針的。他悶聲說,一臉欲求不滿的樣子。

    嗯,乖乖等著吧。見穩住了他,我莞爾一笑,便輕輕松松躍下了牛車。

    這當然只是權宜之計,等我閑下來,溫飽思yin欲之時,大概才會再去找他了。

    回到寢室,安靜而小心地掀開帷幕,我卻被嚇了一跳,因為本來以為早已經安睡的人,卻直著身子睜大眼睛幽幽地望著我。

    你去哪了?他問,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

    我心下一咯噔,面上是和方才對付侑一樣輕柔的笑,小事罷了,不勞夫君掛心。

    是嗎。他撂下簡單幾個字,便直接躺進被褥,爾后用背對著我。

    這就是又心情不愉了。

    我在內心嘆氣,根本不明白到底有什么理由,而他也從來不說出口。我嘗試問過他,可他總是否認,我就更是不得而知了。

    但是到第二天早上他便會恢復如常,所以我也索性不白費功夫了,挑滅燈芯,安寢。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佐久早圣臣的病又斷斷續續反復了一兩個月,才終于好完全了,此時已到了年末。想著自己許久未入宮,我便主動前去拜訪梅壺女御了。

    此時,京中正被茫茫大雪籠罩,漫天雪花如絮般飄落,我站在皇居的庭院中,臉凍得通紅,伸出手,接住一兩片,還未來得及欣喜,它們便很快在手中融化了。

    每年這時段大概都會下雪,大人習以為常,一切照舊,而孩童卻十分興奮,一點也不畏懼寒冷的天氣,鬧著要出去玩耍。

    我想要出去做雪兔子!仁子內親王央求著自己的侍女,而對方則十分為難。

    這,若是仁子殿下的身體凍壞了可怎么辦

    可是,可是女童小臉一皺,一副要哭了的樣子。

    我便勸侍女道:不若你去詢問一下女御,若是可以的話穿嚴實點,反正最后也是大人做得多,讓她在一旁湊熱鬧就好。

    在我的預料之中,梅壺女御同意了,說小孩子要多接觸風雨才能身體強壯。我十分贊同。

    可這侍女還是一臉不情愿的樣子,皺著眉看了看被雪弄濕的下擺,我才明白過來,是她厭惡雪,根本不耐陪孩子玩鬧。

    要不,給她穿戴好后,我獨自陪仁子殿下去玩吧,你去做自己的事便好,庭院里也有值守的人,不會出事的。我話一出口,便見侍女眼睛一亮。

    可是,您身份高貴,小孩子又頑皮她小心打探我的神色,猶豫道。

    我正想著該用什么借口說服她,附近板橋上傳來第二個人的聲音。

    正好我閑得很,把仁子交給我這個哥哥你總放心了吧?侑笑呵呵地倚在橋柱上,一身黛黑的冬直衣,在白色的天地中格外醒目。

    侍女卻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神色,看向侑的目光中帶著深深地懷疑,看來她深知侑的秉性。

    我趕緊接話,不管如何,兩個大人看一個孩子總沒問題的,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就是就是。侑頻頻點頭贊同,而仁子也是一副祈求的神態。

    侍女見狀便松口了,讓我們多加注意。

    因為天寒的緣故,偌大的庭院成為了獨屬于我們三人的天地,仁子裹成一團,到了這雪地中簡直如同一只出籠的小鳥,比以往在室內沉默靦腆的樣子,更添獨屬孩童的活潑。

    她最小的jiejie也十二歲了,已經是要被牢牢拘束起來,不能肆意玩鬧的年紀了。

    她能這樣歡快的時間也不多了。我感嘆道。

    你這個騙子。侑卻表情一變,上翹的嘴角平復下來,無緣無故指責起我來。

    我疑惑不解,我何時騙你了?

    你明明答應過閑下來就會來找我吧,我聽說佐久早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是每日的牛車卻仍是空空如也呢侑理直氣壯,仿佛他才是正主一樣。

    我反駁:夫君身體不適,我哪里走得開,再說,現在真的閑了,不就馬上被你逮住了。

    他神色有些不耐,敷衍道:   算了算了,每次都為這些瑣事爭執真是無聊,反正你一直便是這種態度

    我又何錯之有?比起僅貪一夕之歡的他,我當然要更在乎長長久久的夫君吧,我眉毛一挑正要開口,突然,仁子內親王的呼喚聲傳來。

    侑哥,羽若jiejie,過來幫仁子堆雪兔子吧!

    我自然注意力就轉向可愛的孩童了。

    先這樣,用手掌小心地揉,不要用力,做成圓滾滾的身體,再將紅豆放在眼睛的位置,將樹葉插在上面作耳朵我坐在緣側,用侍女準備的材料和院中拾起的雪示范如何做雪兔子,左邊是目不轉睛盯著看的仁子,再左邊是托著腮,看上去興致缺缺的侑。

    哇!jiejie好厲害!仁子的小臉凍得紅撲撲的,仰慕道。

    呵,這有什么難的,小菜一碟吧。侑嗤之以鼻。

    是嗎?那侑哥哥也來試試?仁子期待地對他眨眨眼。

    那就讓我們見識一下侑殿的高明之處吧。我心中略有一點不服氣。

    果不其然,他嘴上說的好聽,其實笨拙的很,一個仆侍成群、養尊處優的貴公子,怎么可能一上手就會做這種看似簡單實則需要技巧的小玩意。

    啊,又散了仁子語氣失望。

    而侑神情僵硬地看著手下根本就不聽話的雪團子,不知心里是否后悔自己說了大話。

    果然還是我比較厲害。我用袖口掩著上揚的唇角,略帶驕傲地點點頭。

    這時,侑猝不及防將揉得凹凸不平的雪團子塞到我的衣領里,冰涼的觸感刺激到皮膚,足讓我打了個大寒顫。

    哈哈哈,讓你嘲笑我!后者看著我狼狽的樣子,捧腹大笑出聲,金色的眼瞳中滿是快意。

    我惱羞成怒,一瞬間忘了在旁人面前要保持禮儀尊卑,迅速抄起院子里的雪糊了他一臉,而他也毫不相讓,隨意抹了把臉,也拿雪扔向我烏黑的頭頂

    源源不斷的雪花飄落下來,將我們在庭院留下的足跡掩埋。

    這幾月,一直在夫君大人反復的病情中提心吊膽,現下筋骨活動得格外舒暢,一掃心中的壓抑。

    像孩童一樣肆意玩鬧的結果就是,我們三個都是一身雪花,怕仁子內親王的侍女責備,便偷偷借了以前照顧年幼的侑殿的年老女官的房舍,整理衣裳、烤火。

    你這個人真是的,怎么連仁子殿下都打啊。我一邊責備侑,一邊將孩子頭頂的雪花撫落。

    誰讓她也幫著你打我。侑嘟囔著。

    哼。仁子鼓起小臉。

    這時侑的視線突然飄向我的頭頂,提起唇角,伸手向我的頭頂撣去,你怎么只顧著仁子啊,對著銅鏡好好看看,明明自己的頭上也是白花花一片,好像老婆婆啊。

    你才老婆婆。我反唇相譏,摸向自己的發頂,卻和另一只溫度更高的手相撞。

    好暖和的手,和這家伙任性而幼稚的心靈一點也不一樣,大概是男性陽氣更旺的緣故吧。

    他卻立馬將我的手拉下來,包裹在他炙熱的雙掌中,手這么涼,這才在雪天里待了多久,也太脆弱了吧。

    我看著那從來都帶著促狹的金色瞳孔似乎帶著一絲溫柔之色,心弦微妙地一動,我突然慌了,忙甩開他,不勞煩侑殿了,這邊有手爐。

    切,他撇撇嘴,只得作罷,不知好歹。

    我不敢,也不想了解,自己心中剛剛的悸動是什么,于是就這么忽略,任它隨著雪花化去。

    臨走時,我去拜別梅壺女御。

    聽仁子說你們玩得很開心呢,她慵懶地倚在軟枕上,目光飄向屋外白茫茫的雪地,仁子這孩子一直不太活潑,和你在一起能放得開真是太好了,勞煩你了。

    仁子殿下很可愛,可以陪伴她我也很開心。我回道。

    對了,梅壺女御忽然問道,你和侑殿,似乎還挺投緣?

    我呼吸一窒,小心觀察著她的神色,依舊是一如既往淡淡的微笑,叫人捉摸不透。

    我

    不用緊張,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見我猶豫,她解釋道,眼神似乎還流連在院中的雪景,又似乎飄向了更遙遠的方向,侑殿長得可真像他的母親啊。

    是嗎我不知如何接話。

    可惜,只是表面上相像而已,藤壺更衣她是個溫柔直率到有些笨笨的女子,此刻,她嘴角的笑容比任何時候都要更真實,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柔而喜悅,但是不像也好,那么無害,所以才會很快被這座宮殿吃掉了

    侑殿的母親藤壺更衣,好像在他七歲時便去世了。

    好了,和你說了一些無聊的話,是我的過失,只是這樣的雪天,容易讓人聯想到故人呢,她又恢復了常色,雪越下越大了,天黑了路不好走,快請回吧。

    我雖然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謝過她,乘車慢慢趕回家了。

    上午在庭院肆意玩雪,仿佛讓我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一般,直到晚上,我的心情都十分愉悅。

    可能是開心得太過頭了,連平素對我不甚關注的佐久早圣臣都察覺了,將目光從書本移向我,問道: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發生?

    他不喜戶外玩樂,應該不愛聽我說這些吧。于是我便回答:沒有。

    本想和他說說今日在宮中聽到了什么新鮮事,可他聽見我的回答后,卻神色一冷,轉身出了寢室。

    我忙追到緣廊,夫君你去哪里,天冷

    沐浴。他丟下簡短幾個字,快速向浴間走去,沒有回頭。

    我默默停下腳步,心里維持了一下午的快樂也因為他的陰晴不定而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