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
甜蜜
此時已經套上景東官名頭的云來君楞楞的看著秋菏,不明白秋菏為何要阻攔自己:可我剛剛還沒告訴她,我也是好念她的。 她自孵化出來就一直棲息在他身上,在他懷里筑巢,在他身邊展翅鳴叫,他們彼此相伴幾個世紀。 他遲遲不肯化神,用靈氣滋養她,想等她得道再一同飛升。 誰想那幾位上古之神那么不中用,才堪堪幾個世紀就生歸混沌,搞得天帝之位懸空多年,天道大亂。 他久久不愿化神,出來主持公道,惹得天道大怒,不知從哪兒搞出來一只鳳鳥,把他的小青鳥勾走了。 他不得已化身成神,屠魔衛道,穩定局勢,指定出新任天帝,再一腳把那鳳鳥踢到凡間歷劫。 然后他才得空去尋他的小青鳥,然后他才知道那傻鳥花了幾個世紀都無法得道,是因為她一直修的是魔道! 他又花了好大的功夫安排她到凡間引她重新修行,可他在上界周旋,她已經不聲不響的在凡間長到了及笄之年。 他前幾日偷偷來瞧了她一會兒,便知道不能再等了,找到司命仙君給他捏造了個身份匆匆就來尋她。 秋菏趁著這位不太懂仙家路數,更不懂凡間禮數的上古之神發愣的間隙,趕緊把他拉進府內,禁閉大門。 那呆子還在喃喃自語:原來我這般心境,就是在念她,想她,心悅她。 秋菏趕緊反駁:不是的,不是的,仙君,您對她只是撫育之情。 那又是什么? 秋菏嘆了口氣,看來他也只能留在凡間對著活了一大把年紀又懵懂無知的上神進行手把手教學了。 可秋菏留在凡間也沒有什么用,他攔不住云來君想要去找那小青鳥,也管不著那劉楊青珛要來尋這景東官。 無論秋菏怎樣從中作梗,萬般阻撓,潛移默化的暗示他家仙君對那丫頭只是舐犢之情,可他家仙君即使懷揣著老父親看女兒的心態,也是活生生的掐斷了劉楊青珛的一干姻緣。 有秋菏布局,景東官便成了席草城最有威望的書院院首,劉楊青珛成了席草城內最著名的老姑娘。 秋菏企圖用凡俗禮法約制兩人,倒也不是沒有效果,這兩人在他的監視下偶爾見面,一直相近相守,相敬如賓。 直到劉楊青珛將滿二十歲生日的那年中秋,秋菏才明白原來他自認為的掌控住了局面,都是他恃才傲物的自以為是。 熙熙攘攘的街道,各家各戶張燈結彩,皎月掛在天空,把夜色都照亮,闔家團圓的日子,劉楊青珛只在園中陪家人分食過月餅,就提著花燈等在劉府門口。 不多會兒,秋菏陪(監)著(視)景東官出現在劉府門口,劉楊青珛愉快的蹦起來,環繞著他轉了一圈,便沖著劉府的下人揮揮手,徑直往鬧市走去。 景東官攜笑緊隨在劉楊青珛身后,秋菏對著劉府的人點點頭,寒暄了兩句,說著逛完燈會就會把人送回來,然后才去追逐兩人的步伐。 這兩年劉楊青珛的歲數見長,婚事卻是黃了一門又一門,眼下冒出來一個景東官,雖父母早亡,但各方條件都不錯,劉家已然是默許了劉楊青珛同他來往,只等著這呆子什么時候上門提親。 這夜天晴月圓,出門賞月看燈會的人不少,擠在景東官旁邊的一家三口緊緊牽著手,那做父親的更是叮囑兒子要牽緊些,別被人群擠散了。 景東官聽完原地站定,看了看秋菏,然后再目光定定的望著劉楊青珛。 秋菏頓時感覺不妙。 果不其然,在下一個人潮涌來之時,景東官伸出手牽住了劉楊青珛,然后叮囑道:珛珛,這里人多,你抓緊我,別被人群擠散了。 秋菏捶胸頓足,他一路教導自家仙君男女有別,云來君悉數將他的話聽進去,這些年來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從未有過半點肌膚接觸;他又引導自家仙君對劉楊青珛只是家人的關心,這一世只需要守她安穩,提防她再墜魔道便可,他家仙君也是默認了這個理。 只是此刻,景東官是學著旁人護著他的珛珛,要說逾越又算不上,要說合理那又是不應當。 正當秋菏一籌莫展,劉楊青珛臉上卻是飛快的浮現出動人的艷笑,星光燦爛都抵不過她此刻的笑容。 景東官不懂兒女情長,但劉楊青珛是清楚的,她平日里不止一次想要與他親近,但他避她如蛇蝎。 劉楊青珛邀約他,他會準時赴約,但她要是靠近他一寸,他便會退后三尺。 有時候青珛會覺得不知他心中所想,又羞又惱,生氣不搭理他。 他又會想著法子見她,哄她,可憐兮兮的眼巴巴的望著她。 青珛又不忍心。 終于等到這呆子開了竅,主動來牽她的手,劉楊青珛用力回握住景東官,甜甜的笑道:東官,我覺得好開心。 那呆子也跟著笑起來:珛珛覺得開心,那我也開心。 秋菏站在兩人旁邊,覺得自己多余至極,更覺得天帝交由他的任務真真太難了。 三人在鬧市上轉了兩圈,花燈已經反復看過,街上的人也沒有先前的多,只剩些零零碎碎的散客和想在收攤前把貨賣出去便全力吆喝的小販。 秋菏看了眼那兩人還是沒有打算要把手分開,咳嗽一聲提醒自家仙君:街上人已經不多了。 景東官冷眼撇了秋菏一眼,反問道:那又怎樣? 只不咸不淡的一句話便讓秋菏回想起云來君當年在戰場上雷厲風行的做派,嚇得渾身哆嗦。是了,到了凡間景東官對他言聽計從,不外乎是開始的時候不了解凡間的規矩,怕一個不小心又惹的劉楊青珛神隱,被世人當作怪物對待。 如今,景東官已在凡間住了些年頭,許多事心中有了分寸,雖然平日里不會跟那丫頭過分親近,但眼下他好不容易能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她也沒有分毫閃失,并對他說她好開心。 他怎么還舍得放開? 劉楊青珛沒有注意到這主仆間的舉動,拉著景東官立在一賣果脯的小攤面前。 與對秋菏的冷淡不同,景東官討好的湊到劉楊青珛面前:珛珛想吃這個? 劉楊青珛點點頭:想買些回家再吃。 那小販聽了極力推薦:我家的果干可甜了,姑娘要不要嘗一下? 劉楊青珛又搖搖頭:可我右手提著花燈,左手要牽著東官,騰不出手來。 這說的都是什么話!把手放開不就能拿果干了嗎!秋菏氣的捶胸口:那就算了吧,反正姑娘平日里都不愛吃甜食。 這幾年相處,景東官也知道劉楊青珛平素喜好吃辣的,但她偶爾想換個口味,又不是什么難事。景東官接過小販用油紙包裹著的杏脯遞到劉楊青珛的嘴邊。 劉楊青珛朱唇微啟,嘗了一小口:真的好甜,東官你也嘗嘗。 好。 她果然是不愛吃這甜口,只咬了一小塊嘗嘗味道,景東官把杏脯收回,就著她剛剛咬過的地方吃下去。 真的好甜,不知道她嘴里是不是也是這般甘甜的滋味。 是甜的。 那東官我們買些回去吧。 好。 一個說買,一個說好,但那挑東西結賬的事還不是落在秋菏身上,秋菏憤憤的提著兩袋果脯跟在兩人身后:看姑娘的樣子明明就不喜歡這個。 是不喜歡吃的。劉楊青珛也不否認:有東官在的時候,不用吃這果脯,珛珛也覺得好甜??蓶|官不在身邊的時候,只能吃些果脯,從這些果干里,珛珛才能感覺到,一個人也能是甜的。 秋菏聽的瞠目結舌,這種甜言蜜語誰能頂得住?更不肖說自家仙君這種懵懂未經事又早已對她情根深種的愣頭青。 但景東官的反應出乎秋菏所料,他聽完這話就從秋菏手里搶下果脯丟到地上:珛珛不喜歡吃,那這東西我們就不要了。 秋菏松了口氣,還好自家仙君不解風情,不會被那丫頭蠱惑。 景東官丟了果脯又轉過頭柔柔的在劉楊青珛耳邊道:珛珛不喜歡吃,以后也都不肖再吃這東西,從此以后,東官會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和珛珛在一塊,永不分離。 秋菏那一顆心還沒落下去,這會兒又被吊了起來,這話真是從自家仙君嘴里講出來的?他不信!這要是真的,那他的差事可就不好辦了。 那是真不好辦,兩人說著永不分離,便到了深夜也不肯分開。 劉楊青珛扭著想跟景東官在一塊,這呆子也就沒想著要把人送回去,牽著人姑娘的手就往自己家里去。 秋菏頭都疼了:不可,不可,兩位祖宗萬萬不可??! 景東官面露不悅:有何不可的。 秋菏知道同這位講不通,只好跟劉楊青珛講道理:姑娘,您還未出閣,這傳出去不好。 秋菏對著劉楊青珛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總算把人勸住了。 到了劉府門口,劉楊青珛依依不舍的說:東官,我想跟你成親,這樣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夜里也不用分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