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無rou
08 無rou
在池田屋生活的日子并沒有她想象的那么水深火熱,相反,明石國行待她十分溫柔,就像一個丈夫愛憐自己的妻子。這樣平平淡淡的日子拂去了前段時間刀劍們給審神者留下的創傷,也加深了審神者的內疚和反思。有時審神者一人獨處,就不禁想,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 主動挑起刀劍之間的內斗,利用今劍對源義經的執念暗算了螢丸等人,又與粟田口的短刀們針鋒相對。 審神者覺得,自己那時大約是瘋了吧。離開前的那幾日,審神者現在想來,也還像是噩夢一般。在池田屋生活,雖然有諸多不便,但和明石國行像一對普通的小夫妻般。他白日里外出工作,賺取家用,審神者在家收拾好衣食起居的問題;晚上,二人分房而睡。 自從那一夜之后,明石國行再也沒強迫過審神者,只是固執的要守在審神者房間門外。明石國行的解釋是:池田屋是夜戰副本,他們一定會在晚上出現。萬一時間溯行軍想對主公大人下手,我也好保護主公大人。 不,明石國行怕的不是時間溯行軍,他怕的,是昔日同袍浴血的刀劍們。 隔著一扇門,審神者說:不知道一期一振和粟田口的短刀們現在如何了 明石國行問:主公大人想回去嗎? 回去?審神者犯下如此大錯,如何有臉再回去面對本丸的刀劍們?日子過去那么久,審神者真不知本丸的局勢究竟會如何發展,她沒有勇氣再回去,更沒有勇氣再收拾這等殘局。 不想,現在這樣就很好。 這樣的日子,原本是審神者所希望的,沒想到竟會一度成為奢求。如今能夠再次擁抱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是十分幸福的。 就這樣在池田屋生活下去吧,拋棄作為審神者的職責,拋棄對本丸的所有惦念,和明石國行就這樣像現在這樣像所有平凡夫婦一樣生活下去吧。 這一日,明石國行回來得很早,回來時順道買了米。審神者去門口迎時,正想提過他手中的米,卻被他一把拉入懷中。明石國行窩在審神者肩窩,輕聲說: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但不知該如何說? 什么? 我想讓你喊我一聲旦那桑,可以嗎? 審神者拉下了臉:不可以。 明石國行說:畢竟,回到本丸之后,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回到本丸?審神者已不愿意回到本丸了,她實在害怕本丸未知的局勢。她問:本丸的刀劍找到我們了? 明石國行搖頭:不,只是覺得這樣的日子,太不真實了。 入夜,審神者睡的很香,明石國行看審神者沉睡,便偷偷溜出去,主動去見了前來搜索審神者和明石國行下落的一隊人馬。 山姥切國廣一見到明石國行,就將刀拔出了鞘。笑面青江則微笑著說:山姥切,等一下,既然明石國行大人主動來見我們,只怕也不是要刀劍相向的吧。 明石國行苦笑著,先看向藥研藤四郎和愛染國俊,他問:鶯丸大人和螢丸他們還好嗎? 愛染國俊說:都被放出來了,現在大家都以搜索主公大人的下落為重。畢竟,主公大人不在,本丸的靈力也已經開始凋敝,螢丸至今還未從重傷的狀態恢復過來。國行,交出主公大人,跟我們回去吧。 明石國行說:我過來,就是來說這件事的。明晚,我會交出主公大人。但是主公大人不是很愿意回到本丸,所以,你們要想辦法勸服她呢。 山姥切國廣皺眉:怎么可能?主公大人絕不會拋棄本丸的刀劍們。 明石國行嘆息:實際情況就是如此,否則我也沒有必要等到主公大人入睡之后再來找你們。 笑面青江說:我明白了,姑且就相信你吧。畢竟,明石大人也是來派的監護人,這點職責感總還是有的。 明石國行說:回到本丸后,備下一個完全的方案,明日此時,我會在這里等你們。 搜索審神者小隊回到本丸,在餐廳里向刀劍們匯報了情況。審神者不愿回來的消息,如夏日驚雷一般,震驚了在場眾人。 怎么可能?主公大人要拋棄我們嗎? 不要!人家想念主公大人了! 石切丸說:安靜點,主公大人只是一時害怕而已,只要向主公大人說明本丸目前的局勢,她一定會回來的。 三日月宗近微笑著點頭:說得對。 數珠丸恒次問:山姥切,你剛剛好像說,主公大人似乎不太愿意回來,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清楚。山姥切國廣說。 一期一振微笑:明石國行畢竟也是個溫柔的人呢,這樣的人說不定能撫平主公大人心中的創傷,是嗎?三日月殿下。 自從一期一振對審神者出手后,他就經常有意無意的針對三日月宗近。一期一振也就罷了,但同為三條刀派的小狐丸與三日月宗近生疏,這難免讓人詫異。 吃完午飯后,石切丸和燭臺切光忠約上鶴丸國永和數珠丸恒次一起泡溫泉,鶴丸國永說:怎么了?在主公大人即將回到本丸的這個關口,你們兩個居然會約我們,真是讓人驚訝呢。 燭臺切光忠嘆息:我只是有些不安,我總覺得主公大人回來之后,本丸的風波更不會停歇。 石切丸點頭:畢竟,主公大人利用今劍對源義經公的執念,開啟了自相殘殺的先例,雖然沒有刀劍碎刀,但是這份先例已經被打破了。 數珠丸恒次說:先前,只是主公大人被復仇的怒火蒙蔽了雙眼,如今主公大人不愿意回來,正說明了她的懺悔之心。 石切丸苦笑:我明白,只是主公大人這樣做,實在是太過分了。犧牲了今劍和巖融對政變派的各位進行打擊,實在是太不仁義了,說實話,如果是從前,我對主公大人尚有信心,但現在 燭臺切光忠說:主公大人身為審神者,雖然是我們的主人,但當初本丸的刀劍們也都是被她的仁慈與威嚴所折服的,認可她是一位難得的明主。但她后來所做的事情,無異于黨同伐異,玩弄權術,說實話,本丸的未來實在令我堪憂。 鶴丸國永仰頭看著水霧迷蒙的天花板,說:確實主公大人的權利,需要制約。 第二日,明石國行早早就出門,直至深夜都未回來。不知為何,審神者心中總覺得不安。她覺得,明石國行深夜不歸不是偶然,她想去找他,也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但她又怕這只是她胡思亂想,萬一她走了,明石國行沒法找到她。 但這份不安并不是錯覺,當她看到本丸的刀劍們和明石國行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就不禁苦笑,這,確實像是明石國行的選擇。 他為了螢丸和愛染國俊,將她交了出去。 明石國行不敢看審神者,審神者也一語不發。藥研藤四郎勸審神者回到本丸的話,審神者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只知道,面對六把刀劍的迎接,只能夠識時務的走。她說:走吧。 通過時間穿梭機回去,審神者打量整個本丸,因她不在的緣故,腳下的草木已經枯黃,遠處守護著這個本丸的萬葉櫻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就像一棵奄奄一息的死樹,就連天空都失去了繁星和明月,黑壓壓的云悶得人透不過氣來。 明石國行被燭臺切光忠和江雪左文字圍住,送往了監禁室。 審神者剛走到玄關,一期一振就迎了上來,當著眾人的面抱住了審神者。審神者想到了他那一夜的粗暴,下意識的躲了躲,一期一振反倒將她抱得更緊,在她耳畔溫聲細語:太好了,主公大人。你終于回來了。 審神者倒是不想回來,可是明石國行的目的達成了,自然也要將她送回來,不是嗎? 我當然,還會回來的。審神者如是說。 本丸的生活條件,比起池田屋的草屋,自然好了不止千萬倍。可審神者躺在臥室的被團中時,卻不自覺地懷念起在池田屋生活的日子,沒有紛繁的局勢和出不完的陣,歲月靜好,大抵如此了。 她好不容易入睡,卻又做起了噩夢。她夢到她淪為刀劍們的玩物,夢到一期一振對她粗暴的那一晚。她實在是輾轉難眠,一點也睡不著。 大家得知審神者不愿回到本丸的心思后,都有些害怕她會再次離開。或許是為求心安,山姥切國廣主動守在了審神者屋門口,下半夜來接替他的是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國廣。 第二日清晨,壓切長谷部向審神者報告這一月來本丸的情況,并問起如何處置明石國行。審神者幽幽嘆息,她說:放了他吧。 我明白了。 壓切長谷部沒有問為什么,他知道原因。不過無妨,只要審神者能回到本丸,他還能再次守護著她,壓切長谷部就十分知足了。 是夜,審神者已入睡。宗三左文字守完上半夜之后,藥研藤四郎前來接替。藥研藤四郎在門口守了沒多久,一期一振便走了過來。藥研藤四郎皺眉:一期尼,住手吧。難道您還想引起無妄之災?只怕這次,不會再有明石國行那樣好的運氣了。 藥研,主公大人身為一個從未上過戰場廝殺的女性,卻握有我們的生殺大權,你不覺得很可笑嗎?一期一振笑的溫柔,他接著說,主公大人只要愿意,還可以挑動本丸的內斗。你不覺得,為了本丸的大家,主公大人十分需要制約嗎? 藥研藤四郎皺眉:一期尼,這不是你對大將再次出手的理由。大將是位明主,之前我為了救下一期尼反叛大將之事,雖是無奈,但也令我深感愧疚,可現在,我藥研藤四郎會決意守護大將的。 一期一振說:讓開,藥研,我不想傷害你。 藥研藤四郎說:我可不同于其他弟弟,在夜晚的狹小室內,我不會輸的。說著,藥研已按上了刀柄。 一期一振見藥研藤四郎如此堅持,也無意為了審神者和弟弟翻臉,縱使臉色不善,倒也悻悻地退去了。 藥研藤四郎松了口氣,此時,審神者從門后出聲:謝謝,藥研。 藥研藤四郎一愣,回頭看著緊閉的門,微笑說:大將,這是我的責任。之前沒能保護好大將,又反叛大將,實在是于心有愧。只是未來,大將一定要格外小心一期尼。 審神者沉默片刻,而后一字一頓的說:我能理解,你們的舉動。只是藥研,如果再有人想要開設寢當番,你能站在我這邊嗎? 審神者輕聲的詢問,讓藥研藤四郎聽出一絲懇求的意味。藥研藤四郎沉默片刻,才說:大將,開設寢當番,其實也是為了保護您。先前由于明石國行拐走您,才使此事暫且按了下去。但過不了多久,對大將懷有欲念的刀劍必定會讓此事重新顯現出來,這只是時間問題。大將若能率先妥協,那具體實施的時候該如何做全憑大將的意志。但如果是大將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做出妥協,那么大將的選擇就不會太多了。 行不通的審神者絕望的倚著門,她是審神者,可實際上,也只是個人類。面對如此之多的刀劍,她能做的,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