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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翻涌結(jié)束時,時間已過了八點。周沉抱著趙棠鳶去浴室里洗漱,等兩人都清潔干凈,餐桌上的吃食早就冷了,周沉怕她晚上沒吃什么東西會餓著,又讓廚房送了一份宵夜上來。 等宵夜的途中,周沉還有些公司的事情要處理,便回了書房。 趙棠鳶窩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復(fù)習(xí)時政,聽到門鈴響起放下書起身去開門。 她以為是宵夜送來了。 厚重的木門被打開,下一秒,她愣在門口。 張教授 張容景也沒想到大晚上會在自己兒子的屋里看見一個女人。 雖說她不喜歡干涉兒子的私生活,但是面前的小姑娘分明是她認(rèn)識的,還是她老朋友的學(xué)生。 她一時有些沒緩過來。 已經(jīng)算是第二次見面的兩個人面面相覷。 小趙? 張容景記不住她的名字,只記住了一個姓。 張教授好。趙棠鳶心情有些復(fù)雜,聲音略微低沉,全然不似上一次見面時那般輕快。 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身體卻下意識地側(cè)身讓張容景進來,當(dāng)看見她手上還提著一個蛋糕,趙棠鳶便明白了她是趕過來給周沉過生日的。 只是張教授也沒想到會在這里撞見老朋友的學(xué)生吧。 幸好剛才她因為要等夜宵換上了一件休閑裝,不然此時怕是更尷尬。 周沉終于聽見聲響從書房里出來,當(dāng)他看見張容景時,也有些意外。 趙棠鳶下意識地朝他看過去,臉上的慌張掩藏不住。 周沉微微蹙眉,往前幾步站到她身前,高大的身子擋住她的身體。 他的眼神卻是看向張容景的:媽。 他身上還穿著浴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倆的關(guān)系。 張容景頭一次看見自己兒子用這樣一個保護的姿態(tài)護著誰,心頭百感交集。她本來應(yīng)該是欣喜的,想到趙棠鳶的年齡和身份后又有些復(fù)雜,一時竟然沒有回答他。 她的沉默被趙棠鳶誤以為是不悅,臉色更僵硬了。 誰想下一刻,周沉牽起了她的手,低頭對她說:你先回房間,嗯? 趙棠鳶看他一眼,心仍舊懸著,點了點頭又看向張容景:張教授,那我先進去了。 張容景沉著臉看著她走進里間,直到里間的門被合上,她才看向自己兒子:這是怎么回事? ** 趙棠鳶回到里間,卻仍舊坐立難安,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她聽不到外面的聲音,安靜的氛圍更加讓人焦灼。 張容景是她尊敬的學(xué)者,更是她仰慕的前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也想成為像張容景那樣的漢語言學(xué)者,把她視為自己的目標(biāo)。 人是會想要接近自己的偶像的,趙棠鳶也不能免俗,只是她在知道周沉和張容景的關(guān)系后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是仰慕之情未曾變過。 卻沒想到會發(fā)生今天這樣的意外。 她還是有些在意張容景對她的看法的,只是如今事情發(fā)生了,她也無能為力。 趙棠鳶的心情無比糟糕,她又起了逃避的念頭:逃避這復(fù)雜的關(guān)系,逃避這紛繁的情感,拋開過往一切,所有都重新開始。 思緒正煩亂時,她收到了齊樂樂的微信。 齊樂樂:正式報名已經(jīng)開始了,你報了嗎? 趙棠鳶回她:還沒,過兩天。 齊樂樂:好,月底截止,別忘了。 趙棠鳶最后回了個:好。 她沒有忘記報名已經(jīng)開始了,只是不想這么早提交,怕出意外。 她的計劃未曾變過。 ** 外面的氣氛并不如趙棠鳶想象的那般棘手。 周沉看著里間的門關(guān)上,稍微安了點心,不管自己母親這邊態(tài)度如何,有他來處理就夠了,他不想讓趙棠鳶有壓力。 他接過張容景手里的蛋糕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又?jǐn)堉募纾瑤谏嘲l(fā)上坐下,邊問道:您怎么突然來了? 張容景佯怒瞪他一眼:難得來一次滬市,這不是想著有機會陪你過個生日,還想給你一個驚喜,誰想到這驚喜倒成了我的了。 周沉輕輕一笑:我都多少年沒過生日了。 張容景剛才看自己兒子的態(tài)度就知道,他是護著這個小姑娘的,其實她也不是擔(dān)心什么,兒子這么大了做事有他自己的分寸,從來不用她多cao心,但是他這個有了媳婦忘了娘的態(tài)度還是讓她有些許不悅的。 不過換位想想,自己突然過來,也沒知會一聲,小姑娘是會被她嚇到。 而且看周沉讓人回了里間,估計是要對自己說什么。 張容景輕輕坐直了身子,看向他:說吧,什么時候的事? 兩年前吧。周沉模棱兩可地說。 張容景又有些生氣:兩年前就有的事,你一直沒告訴我?虧我還一直cao心著,還把人家小陸從首都帶過來! 周沉臉色不變:之前還在追著,沒確定下來,就沒告訴您。 張容景聽了微微有些驚訝,她太了解周沉的性格了,沒想過他會主動去追求人家誰,按這語氣,好像還追求了很久? 兩年前她突然說,兩年前小趙還在讀大二吧?你們怎么 周沉看自己母親臉色變了,怕她多想,說道:嗯,之前滬師的校慶遇到的,后來因緣際會和她有了交集,不過她怕引起輿論,就一直沒答應(yīng)我。 他們懸殊的身份是容易招來非議。 張容景信了,順著他的話說:你是年齡大了點,人家小姑娘正年輕,擱我身上我也要好好考慮一下。 張容景像是突然理解了趙棠鳶,周沉卻被自己母親噎住了要往下說的話。 不就十歲?差距很大嗎? 他皺起眉。 按這么說,那次吃飯的時候,你們就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合起伙來演戲騙我和你徐叔叔呢是吧?張容景突然想起這件事。 那次是因為時機場合不對,怕突然說出來嚇到您。周沉雖然被年齡的問題弄得有些不快,但還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這次張容景不再相信他的話了:怕嚇到我?你是怕嚇到人小姑娘吧? 周沉只笑著,沒說話。 行吧,我也不是什么惡婆婆,用不著還特意把人小趙關(guān)屋里,讓她出來吧,既然都在這,咱們一塊給你過個生日。 張容景很快想開,兒孫自有兒孫福,她也相信自己兒子的眼光,都三十多歲的人了用不著她瞎cao心。 再者說來,她對趙棠鳶的印象挺好的,又是徐從卿看中的學(xué)生,還和她一個專業(yè),要是事情真成了,她還能有個興趣相投的兒媳婦。這樣看來沒什么不好,除了兩人年齡差距大了點,但是這都不算事,他們那個年代這種事情多了去了,正常的很。 但即使她想得開,周沉還是認(rèn)真地說了句:媽,謝謝您。 張容景被兒子突然的認(rèn)真弄得微微一愣,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和媽這么客氣干什么?還有啊,我看人家小趙乖得很,你可不能欺負她。 母子倆短短一番談話就把氣氛緩和了。 周沉回了里間,看見趙棠鳶坐在窗邊的軟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連他進來也沒聽見。 他走到窗邊,在她身側(cè)坐下,從后摟著她:想什么? 趙棠鳶似乎被嚇到了,回頭看他:結(jié)束了嗎?張教授 周沉輕啄她的耳廓,像是在安撫她的情緒,邊說:她在等你出去吃蛋糕呢。 趙棠鳶有些驚訝,沒反應(yīng)過來。 出去之前我們先串一下口供,我說是我追的你,待會別露餡了。周沉說。 可是這不是趙棠鳶在意的問題。 雖然她沒想到張教授能接受她,但是她的自我認(rèn)識挺明確的,從本就不正確的包養(yǎng)關(guān)系開始,到兩個人懸殊的身份。 本來她就沒做長遠的打算,如今又被張教授知道了,她只覺得到時候離開可能會有些麻煩。 不過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焦慮沒有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跟著周沉離開臥室回到客廳,張容景還坐在沙發(fā)上,面前擺著她帶來的蛋糕,看見他們出來,她正要點蠟燭。 趙棠鳶還有些拘謹(jǐn),輕輕喊了一聲張教授。 張容景對她微微一笑:你們可算出來了,快來點蠟燭吧。 看著被點燃的蠟燭,趙棠鳶又想起剛才臥室里的荒唐事,臉微微紅了。 恰好廚房的宵夜送上來了,她接過來,幫著擺在茶幾上。 看著茶幾上的各種滋補燉罐,張容景突然說:沉沉啊。 她話一出口,趙棠鳶的手也頓了一下。 沉沉? 她下意識看向周沉,這是他小名嗎? 一個小時前周沉還一直在她耳邊喊著圓圓,喊得她臉熱。現(xiàn)在知道了他的小名,她竟然有些想笑,總覺得和他的形象不太搭。 甚至有些可愛。 她垂下眼,僵硬的身子也稍稍放松了些許。 張容景看她一眼,眉眼里染上了一點笑意,繼續(xù)說:來,坐過來,小趙也坐我身邊,生日歌就不唱了,沉沉你許個愿望,吹蠟燭吧。 那就希望張教授身體健康,順?biāo)烊缫狻V艹列廊徽f道。 張容景聽得眉開眼笑。 趙棠鳶悄悄看向周沉,沒想過他在張教授面前是這樣子的。 他們的相處模式連她這個外人都感受到了溫暖。 因為張容景的緣故,今晚雖然出了些意外,讓兩個人提早碰見了,但是氣氛比趙棠鳶想象中的要輕松。 何況張容景明白自己打擾了兩個小輩的溫存,只是陪周沉吃了個蛋糕就要走了。 臨走前,她拍拍趙棠鳶的手,對她說:什么時候讓沉沉帶你去首都玩,來京大上上我的課,看看是我上的好,還是你們徐教授上的好。 趙棠鳶身子一頓,臉上仍掛著笑,說:好。 她差點忘了,周沉其實是首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