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4）

    人人都說香港是黃金鄉，寸土寸金，沒想到也有這么安靜的地方。

    彬靈的臉側枕在手臂，手臂交疊壓在窗沿，車窗是她要打開的。那些蒙蒙的白霧像是被刀從中間剖了一半，讓開了一條行車道。

    林淵沉默下來，方向盤上的手有些緊，油門卻依然踩得很穩。

    他習慣性地看了看右邊，倒車鏡里又是一片虛無。

    這條路，他已經開了半個小時。

    要去的餛飩鋪在曾經的九龍城寨外圍，離啟德機場并不遠，行車距離10分鐘。

    繼續開了五分鐘，本來散開的霧氣開始重新往車身聚集。

    林淵鼻尖又出現了那股自小就熟悉的味道：潮濕的，腥臭的，帶著鐵銹味，像是把頭直直按在血缸底，讓人喘不上氣。

    他松出一只手，在抽屜里翻找起來平時就在最外邊哮喘噴霧，不見了。

    叭叭

    刺耳的汽車喇叭聲直從人的耳膜鉆進去，直直打下，惱人里拍出一刻清明。

    空氣重新進入林淵的鼻腔。

    仆街！十字路口中間停著搵死啊！？有病就去睇醫生，讓佢幫你招個魂啦！真是衰仔！路過的士司機按下車窗，叫罵完又往林淵的方向啐了口唾沫。切！開好車了不起啊？大半夜的停在十字路口中間，真是見鬼！

    呸呸呸！的士司機腦中急剎，他們開夜路的，很是聽過一些靈異故事。重要的是見了那不干凈的東西，接下來可是要倒霉的。樓下的爛根上個月才出了車禍，說什么撞到個有十幾只手臂的怪物，真是胡言亂語，反正人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客人，不好意思哈。馬上就到你家酒店了。司機向后視鏡里的男人陪著笑，男人坐在后排，連帽衫的帽子蓋得很低，看不清臉。

    林淵頭抵在方向盤上用力喘了幾口氣。

    四周霧氣散盡，露出空蕩的十字路口。

    車窗不曾打開。旁邊座位，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