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酥餅
14.酥餅
李棠宴昏倒后,破廟旁一棵樹上發出輕微的響動。 一個灰衣男子從樹葉間探出頭來,敏銳的目光掃過四周,正欲跳下樹來,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聲。 塵土飛揚,遠處來了一隊人馬。幾個人從馬上下來,看著這場景不知討論了幾句什么,看也沒看那兩個男人,只將昏倒的李棠宴橫放在馬上,又匆匆策馬離開了。 樹上的灰衣男子心里估量了下,自覺難敵這么多人,只好任他們將人帶走,自己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 這灰衣男子正是南宮照的手下,一直隱在暗處保護李棠宴的暗衛玄二。他一路跟著馬車來到此處,看到李棠宴有危險便出手相救。誰知正欲將人帶走,卻又出現了這一隊不明身份的人馬。 當下只有自己先跟緊了人,再想辦法給留在崔府的玄一傳信,讓他通知世子那邊。 李棠宴醒來時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她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才有些放下心來。 不知現在是什么時辰。 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她想著這里是什么地方,門忽然被打開了。 燈籠的亮光照進昏暗的室內,李棠宴一時有些恍惚。原來已是晚上。 看清門外的人后,她的目光變得驚訝起來。 這天晚上發生的事不可謂不轟動,鎮北王世子夜闖相國府,從震怒的朱相手中帶走了一名少年。 除了感慨果然是少年將軍,南宮照真是膽大妄為,人們更關注的是這少年的身份。 很又有消息傳出,稱這少年原是禮部崔尚書的貼身侍從。而消息的重點在于,此人長得十分漂亮。 當事者中除了朱相都是大眾喜聞樂見的俊俏人物,于是京中又多了茶余飯后的話題,勾勒出多個不同版本的三角大戲。 李棠宴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是已經被送進朱府的門又被搶了出來。 她看著門口,南宮照靜靜站在那里,手里拎著一個紙包。 還不起來?他道。 李棠宴還沒從昏倒前的驚嚇和醒來后的迷糊中脫身,聽他這樣說,哦了一聲,慢吞吞地起身準備下床。 在她低頭找鞋的時候,南宮照的目光無意落在那一雙干凈嫩白的腳上,玲瓏秀氣,指甲修剪得圓潤可愛。 真是漂亮。 照師兄直到她弱弱叫了聲。 嗯。南宮照應道,忘記了剛才那一瞬的失神。 他把手中的油紙包放在桌上。 過來吃點東西。 李棠宴才知道那是他給自己帶的吃的。 她老實地坐在桌子旁,看著南宮照剝開油紙,露出了里面包著的幾種酥餅。 我在街市上買的,趁熱吃吧。 李棠宴小心地拿起一個,輕輕咬了一口,沒想到酥餅里流動的蜜糖就溢出來,她慌忙去吸吮,反而沾到了嘴唇上。 南宮照看著她吃餅的樣子像只小貓一樣,嘴角浮起了笑意。 阿宴很可愛,但南宮照沒想到這會為他帶來禍患。他在朱府見到昏迷中的李棠宴,以為朱康對她做了什么。玄二見他要發作,忙湊在他耳邊告訴他阿宴被兩個男人輕薄的事。李棠宴應該是見不了血才會昏倒的。 南宮照開始有些后悔沒有果斷些把阿宴帶回自己府中。 崔子宣,朱康他輕輕垂下了眼。 看著李棠宴就著熱茶慢慢把酥餅吃了大半,有些吃不下了,南宮照笑笑,揉揉她的頭。 他起身打開門,輕咳了聲,房檐上應聲落下了一個灰衣男子,正是玄二。 男子相貌很不起眼,李棠宴確信自己沒見過他。他卻向李棠宴施了個禮。 這是玄二,在郊外是他把你救下的。 李棠宴這才知道有人在身邊保護自己,不由慶幸又感激,連忙起身向他行禮道謝。 不用玄二是個很直的人,一時不好意思便又向李棠宴行了個禮,大有種你向我行多少禮我就要比你多一個的架勢。 李棠宴想著再這樣行禮沒完沒了了,便先停了下來,沖著玄二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被美人這么一笑,玄二雖然不通人情,也有點臉紅。 又說了幾句話,玄二就告退休息去了。 玄二是知道李棠宴是女子的。 李棠宴已不是男女莫辨的小時候了,長大后縱然仍作男裝,身形動作都會有些不同。 若是相處久了只怕都會懷疑,不要說玄一玄二兩個天天守著的暗衛了。 只不過,玄二為人直來直去。 他以為的是,李棠宴是世子的小師妹。說是小師弟,其實是小師妹,為了辦事方便才扮成男子的。 他的同僚玄一雖然肚子里彎彎繞繞很多,但繞了半天最后也做出了同樣的判斷。 他們哪知道他們世子都還不知道這是小師妹呢? 南宮照看著李棠宴對著玄二燦爛地笑,心里也有點莫名的不自在。重遇后的阿宴仿佛有什么沉重的心事一般,郁郁的,很少笑。 現在笑了卻不是沖著自己,奇怪地有點失落。 師兄很久沒和你一起睡了,今天就留在你這里。 他忽然說。 李棠宴一愣。看著南宮照徑自叫人送熱水洗漱才信了他的話。 李棠宴坐在床邊。其實她知道師兄為什么說要和她一起睡。她小時候愛做噩夢,師兄陪她她才睡得著。 她今天遇到那樣的事,師兄是怕她害怕吧。 師兄應該還沒發現自己是女子。 師兄對自己這么好,自己卻有事瞞著他。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告訴他? 他應該會很震驚。說不定還會生氣不再相信自己也不會再像這樣和自己一起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