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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孽逃了兩節課,第三節課才去學校。 鐘成蹊看見他一把抱住:還特么以為你掛了,媽的。 林孽扯開他:離我遠點。 鐘成蹊盯著他看了一陣,才發現他氣色不對:怎么了?看起來這么虛?昨晚上又是掛我電話又是關機,這是滋潤過了? 林孽正煩著呢,沒搭理他,回座位接著睡覺了。 鐘成蹊一點眼力見兒沒有,跟過去,把他后桌的凳子搬過來,坐在他旁邊:欸,老趙說體育課不占咱們的了,咱們可以練球了,我定了紅牛和炸雞。 林孽沒理他,他也不覺得尷尬,又說:我不喜歡蔣純了,她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樣。 接下來,他就開始叨叨怎么不一樣,整說了一個大課間,說到跑cao的學生都回來了。 女人這個東西啊,有時候叫人抓耳撓腮地想要,有時候又覺得要不要的吧,沒什么用。我是想通了,你也趁早脫離苦海吧,那jiejie看著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提到邢愫,林孽坐起來,冷著臉甩給他一句:滾! 鐘成蹊懵了:吵架了啊? 林孽被他搞得更煩躁了,起身出去了。 鐘成蹊本來要追出去,江弱從前門進來了,他就先上前門逗他了,很大聲地說:喲喲喲,江公子回來了,快給江公子讓道,省了他那一臉粉抖在你們身上。 頓時哄堂大笑,更多人參與到嘲弄江弱的隊伍當中,他的處境又回到被郭加航欺負的時候。 江弱被說得紅了臉,低著頭回了座位。 鐘成蹊直接靠過去,拿起他的書,隨便翻兩頁,然后極其夸張地、用擲鐵餅的姿勢轉出去,再大聲跟他道歉:對不起啊江公子,關節炎犯了,沒管住手。 江弱抿著嘴,默默地把書拿了回來,沒有對鐘成蹊這番戲弄有任何反擊。 鐘成蹊倒不是那種熱衷于欺負人的,就是看不慣江弱白眼狼的屬性,當林孽透明人就算了,上禮拜五下午考英語,林孽路過他課桌時,他還用手擋著試卷,好像林孽會抄他的題一樣。 他又拿起他另一本書,也這么扔出去,還學他口氣說話,老師,這道題對我來說沒難度。 說完,他恢復本音:是,江公子多牛逼,林孽市第一都抄你的,那必然是沒難度。 江弱被他接連挑釁,忍不了了,把書往桌上一摔:你有完沒完! 鐘成蹊沒想到他會反抗,當下沒反應過來。 江弱只說了這么一句,等鐘成蹊覺得被他反擊、面子上掛不住的時候,上課鈴響了。 回座位前,鐘成蹊指了指他:行,你特么等著。 江弱也不是沒被欺負過,等著就等著,反正他媽死了,這世上也沒什么可顧慮的了,他還怕什么呢?橫豎一條命,大不了不要了嘛。 上課了,林孽還沒回來,科任老師看了一眼他的座位,問了一句:林孽呢? 全班人大眼瞪小眼,誰都不知道。 科任老師也就不問了:我們先上課吧。這節課的計劃是,前半節課choucha上節課復習重點的掌握情況,下半節課自由復習,刷題還是背知識點你們隨意。 到沖刺階段了,老師都沒什么要講的內容了,上課基本是在復習重點的循環。 林孽就是不想上課,到cao場看臺待了會兒,有高一學生在上體育課,還有女生過來給他送水喝。 他從沒想到他林孽有一天會白天夜里想一個女人,不斷看手機等著她的消息,她發來他緊張,她不發他也緊張。她的朋友圈一天刷八遍,任何一條沒什么營養的狀態都能理解出一百種意思,覺得她在對他有所暗示,又覺得她是在對別人有所暗示 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時間都很短暫,她還偏偏喜歡跟他對著干,致使兩人碰頭多一半的時間都在慪氣。而他又會在某一個瞬間突然發現,其實只有他在慪氣,人家根本不在乎他氣不氣。 那種情竇初開的滋味兒像腐蝕劑,他就這么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的被它抽干了底氣。 他整整煩了一節課,回到班上時,生活委員叫住他:剛去哪兒了? 林孽沒答。 生活委員說:逃課我要記到紀律本上了,如果有理由我就不記了。 林孽才說:沒理由。 生活委員就給他記上了,只要有三次錯誤被記到紀律本上,就會被遞到教務處,在周一升旗儀式后被通報批評,通報批評超過三次,就會被學校勸退。 這個東西只對那些不好好上學、家里還沒錢沒社會地位的學生管用,有錢有權的,找主任、班主任吃頓飯,塞個購物卡、桑拿館充上一年的會員,或者送兩瓶陳釀,邀請他們出去旅個游,要不幫忙宣傳一下老師私開的補習班,紀律本上的大過、小過都能一筆劃過。 那個本上就記林孽記得多,遲到早退逃學上網蹦迪,再加上抽煙打架,他簡直就是個問題學生的典型,但架不住他學習好啊,是六中的臉面啊,所以學校罰歸罰,該護著的時候也一點不含糊。 加上姥姥也厲害,直到現在,派出所、政府還有開發商那邊,還逢年過節買點東西去看她呢。 鐘成蹊見林孽回來了,跳過去勾住他肩膀:走吧。練球去。 林孽回來就是來拿球衣的,他需要發泄。 他們班體育課正好跟音樂班的體育課撞了,看到林孽,楊施含終于找到跟奚哆哆說話的機會了,反正所謂的好姐妹已經被冠上塑料的名兒了,那她就無所畏懼了。 她帶著她新的朋友走到奚哆哆跟前,告訴她:林孽給劉孜惠過生日你知道吧? 奚哆哆正在網球場邊上看書,沒理。 楊施含就把她的書拿走了: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啊?你聾了? 奚哆哆把書搶回來,扭頭就走。 楊施含追上去,她走多快,她就走多快:你覺得林孽喜歡劉孜惠嗎?我一開始也以為他可能是對劉孜惠感興趣,其實并不是,他跟一個老女人在一起,那女人有錢,他在當那個。 奚哆哆猛地停下來,女人的直覺讓她聯想到那天在她家飯店的女人,那個女人有同她一起來學校,最后去了精英班。她轉過身來:你胡說什么? 楊施含笑起來:我有必要騙你嗎?畢竟朋友一場,我實在不忍心看你這么缺心眼下去。 她就是要告訴奚哆哆,林孽寧可要個老女人也不要她,雖然這么做一點意義都沒有,可她爽啊,她就喜歡看到奚哆哆難受的樣子,她就是要刺激她。 本來她還想再多說兩句,描述描述林孽是怎么上那女人的車的,郭加航手伸過來,把她扯走了。 奚哆哆愣在原地,有時候她真的很討厭她有那么準的直覺,那女人的臉在她腦海里慢慢清楚,她甚至勾勒了一幅她跟林孽站在一起的畫面,好美,她心好疼。 郭加航把楊施含拽到藝體樓后邊,把她摁在墻上:我說的話你聽不懂? 楊施含是聽不懂,她就不明白了,奚哆哆是好在哪兒了?那個小白兔似的樣兒?只有女生才知道表面越像小白兔,內心越是綠茶婊,他們男生看不出來沒關系,她們愿意幫他們撕破她們的面具,可怎么她明明都藏不住狐貍尾巴了,他們還是不信呢?還是裝瞎呢? 她也發火了:你跟我好上之后有好好看過我一眼嗎? 郭加航理所當然地說:這不你自己找上門來的?不是你求著我干你的?現在后悔了?我逼你了?你往我身上靠的時候那副嘴臉你忘了? 楊施含驚了,沒想到在一起這段時間,郭加航是這么想她的,那些哄她的話她可還記得呢! 郭加航玩兒也玩兒過了,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了,明明白白告訴她:你再找奚哆哆的茬,我就把你那點破事都抖摟出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都被多少人睡過了。 楊施含眼淚掉下來,她是真沒想到,郭加航對別人狠,對他哄上床的女生也能這么狠。 郭加航最惡心女生哭了,奚哆哆他能容忍,能耐下心來哄,楊施含可不配,掉頭走了。 楊施含被扔下,沒一會兒就哭成了淚人,屈辱,憤怒,痛苦,全都來源于她的不甘心。 * 打完半場球,林孽走到看臺,接過來鐘成蹊遞給他的紙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拿起水,一邊喝一邊看手機,發現有條微信,點開是邢愫的消息,半個小時前發的。 她說:糖挺好吃,哪兒買的? 林孽沒給她回,憑什么每次她給他發消息他都回,他給她發就挑著回?他不慣她這毛病。 鐘成蹊看到奚哆哆了,她正好從網球場到超市那邊走:欸欸欸,哆哆meimei。 林孽沒空看什么meimei,準備歇會兒接著打了。 下半場開始,林孽放下手機,回到場上。 林孽打球很帥,觀眾很多。其實別人也很帥,但這些女生最先看到的,永遠是林孽的臉。因為林孽在這幫人里邊,最壞,她們就喜歡壞的。 等她們成熟了,就不喜歡這樣的男生了,而到那時候,這幫男生又至少有一半都成熟了。 她們還是會被他們吸引,折騰來去永遠都是同一批人。 體育課結束,他們又多打了半節課,直到被老趙喊回教室,罰他們在走廊站著復習了半節課。 放學后,幾個人又到對面小區的籃球場打了半天,往常林孽控全場,基本就打個把小時,但昨天上火,今天他得瀉火,就結束不了了。 打到一半,鐘成蹊趴鐵網墻上裝死:臥槽不行了不行了我太累了,這也打時間太長了。 有人笑:男人不能說不行,懂不? 鐘成蹊瞥他:滾蛋! 林孽到一旁喝水。 鐘成蹊扯著脖子大叫:林孽!有人欺負我!你怎么說! 林孽沒搭理他。 那人笑得更歡了:你快別特么惡心我們了,撒泡尿照照你自個兒,有那種讓人為你打抱不平的氣質嗎? 鐘成蹊一腳過去:就他媽你有嘴! 幾個人鬧成一片,林孽喝完水看了眼手機,邢愫沒再發來消息,他突然有一種直覺,邢愫不會再給他發來了,或者說,他沒給她回消息,她就已經把他拉黑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她會拉黑他。 他突然有些慌,稍微手忙腳亂地給她發了一個句號。 看到他還能發過去,那就是沒被拉黑,又立馬撤回,但那個你已撤回一條消息太醒目了,醒目的討厭。 cao,這輪沒堅持住,又讓她占上風了。 林孽好他媽煩,就又把火氣撒在了籃球上,剛開場,有人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細鞋跟踩在地上的聲音太脆了,他們就都停下了動作,球在地面彈了兩下,滾到了角落。他們眼看著一個可以靠身材吃飯,偏偏長了一張難以復刻的美人臉的女人走向他們,把懷里抱著的水遞上來:累了吧。 幾個人一臉懵逼,除了林孽和鐘成蹊。 鐘成蹊挪到林孽跟前,肩膀撞撞他的,意思是:你家屬來了。 林孽把她扯到一邊,沒問她怎么知道他在這兒:有事說事。 邢愫雙手抱著雙臂,靠在鐵網上:你撤回了什么? 管得著嗎? 告訴我唄。 林孽別開臉:就不告訴你。 邢愫笑,不跟他說了,朝他幾個同學說了句:請你們吃飯? 聽到有飯吃,他們就不當人了,立馬賣了林孽,頭點的堪比啄木鳥喙尖跟樹干的battle:謝謝jiejie! 林孽扭頭瞪他們,他們視而不見,臉皮賽過城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