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聽到了。(完)
12 我聽到了。(完)
離開研究所時,宋曦腦中還在回想剛剛張教授說的話。 你把這個人找出來,讓他模仿宋聲的波紋,看看你對他模仿出來的精神波動有沒有反應。如果有,那恭喜你,你又有一劑新的特效藥了。 她是這么說的,而他把這段話轉述給了母親,結果就是鄧森林當即就讓林副官把朱越扣下了。 等宋曦帶著阿聲重新回到營里時,見到的就是坐在桌后低著頭的朱越,桌子前面正襟危坐的林副官,以及靠在墻邊悠閑喝茶的鄧森林。 見兩個孩子進來,鄧森林沖朱越揚揚下巴,就是這個小姑娘,你可以開始了。 朱越面上露出一絲詫異,然后搖頭道,太難了。 難?鄧森林問。 朱越點頭,我沒和她接觸過,不熟悉。 時間多得是,你可以慢慢熟悉。鄧森林無所謂道,你什么時候熟悉好了,我什么時候動身去對面把人帶回來。 眼見著,朱越的臉抽動了一下。 然后他說好。 行,那林冽,你在這兒盯著,我先走了。她托著茶杯走了幾步,又停住,回頭看向朱越,哦,別怪我沒提醒你,林冽是攻擊型向導,你要是敢有什么小動作,小心當場精神海死亡。邊境線,偶爾出現一點意外很正常。 林冽隨即友好地笑了一下。 被那笑容瘆得慌,朱越撇開視線,說:先讓她釋放精神力,越多越好。 宋曦遲疑了一下,越多越好? 觀察是模仿的前提。她那精神波動本來就難模仿,不仔細觀察怎么可能模仿得出來?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 宋曦低頭看向阿聲,卻見阿聲牽住他的手指晃了晃,又指了指邊上空著的一張椅子。 他微微回神,見阿聲小跑著過去,將原本靠著墻的椅子往外拉了一點兒,又換了個朝向。 做完這些,她又小跑著回來,牽著宋曦過去,將他推到了椅子上,自己咕嚕嚕爬上去坐在他腿上,撲進他懷里,說:這樣就好了。 就算失去意識,也是和她緊緊帖在一起的,不會做出過分夸張的舉動,也不會被身后的那兩人看見異常。 宋曦微微屈著身子,將她往上又托了一點,抱在懷里低聲說:如果我讓你不舒服了,就停下來,不用管他們。 嗯。她抬起頭,見宋曦已經閉上了眼,便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對面的朱越,我開始了哦。 說完,也不等朱越回復,她就自顧自地放開了精神力。 她能感覺到宋曦幾乎瞬間就失去了意識,本就緊箍著她的臂膀一再收縮,幾乎叫她喘不過氣來。緊貼的頭,垂落的唇、微喘的氣,顫栗的皮膚,完全不像那次被壓在地上一樣令人惶恐和不安,滿足和歡喜叫她搭在他肩上的手伸出去,回挽,輕輕搭在他腦袋上。 對面的朱越沒注意到她這些小動作。他完全被那浩瀚如海的精神力體量震撼到了,下意識就嘀咕道:變態 然而,他才這么嘀咕了一句,桌上便立刻響起咚咚兩聲。 林冽盯著他,注意你的言辭,如果不想之后被宋曦揍得皮開rou綻的話。 朱越卻不以為意,他是哨兵,揍向導就違例了。 哦,你之前不是一個勁跟將軍頂嘴說自己絕對不要被保護嗎?現在怎么知道利用保護性條例了? 誰利用了?誰要受保護了?我現在的身份是哨兵! 哦,那待會兒我就告訴宋曦,說你趁他聽不見的時候偷偷罵宋聲是變態,你看他之后會不會揍你?反正你是哨兵,被揍兩下也沒關系,是吧? 還愣著干什么?干活。 哦。 這段時間,鄧森林偶爾會過來檢查朱越的學習成果,也就是讓他現場模仿一下看看效果。 起初,不管怎么嘗試,宋曦都沒有一丁點反應,以至于鄧森林還懷疑朱越是不是真的有模仿能力。 哪知朱越一聽,轉而開始模仿宋曦的精神波動,然后立刻被一旁的林冽敲了一記毛栗。 說話就說話,誰讓你動精神力了? 鄧森林瞟了一眼他倆,沒說什么,走了。 又過了幾天,朱越的模仿才初見成效。宋曦真的有那么一點感覺了,不強,但確實能感覺到精神波動。 卻沒想到,阿聲這時候有些不情愿繼續配合了。 可她無法拒絕母親的要求,每次趴在宋曦懷里都是一副懨懨的模樣,只有被他抱著,被他緊緊抱著的時候,才會稍稍開心一點。 可再之后,見到朱越的精神波動變得越來越像她自己,甚至好幾次宋曦都下意識往前走幾步的時候,她怎么也不肯繼續了。 鄧森林問她原因,她也只是抓著宋曦的衣擺,躲在他身后低著頭不肯說話。 幾番詢問未果,鄧森林也不再問了,走之前讓宋曦自己看著辦。 宋曦應下來,偏頭卻見朱越和林冽兩個人一前一后都在偷著笑。 你們笑什么?他有些迷惑。 哨兵哪都好,就這點不太行。朱越翹著二郎腿,摸著下巴還在笑,一個兩個的,自己敏感得要死,別人有什么情緒一點都看不出來。 宋曦:? 見他還是一副沒懂的樣子,朱越干脆擺擺手,說:趕緊哄哄,小姑娘怕你不要她了。 聞言,宋曦詫異地回過頭,見本來只是不肯開口的阿聲現在聽了朱越的話,眼淚啪啦啪啦就掉下來了,似乎真的被戳到了心坎上。 他一下子有些失措。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表現得不太對,竟然讓阿聲產生這么大的誤解,趕忙抱起她往外頭去了。 才一出去,他就趕緊問:我哪里說過不要你的話了,你怎么這么想? 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沒有用了?她扒在他肩上小聲啜泣著。 誰說的?阿聲明明最有用了。 走到了無人經過的角落里,他把她放下,又蹲下來替她擦眼淚。 可是如果他、他也她仰起頭,露出紅紅的眼眶,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怎么會呢?阿聲就是阿聲,是獨一無二的阿聲。他說,是哪怕所有人都不喜歡、所有人都不想要,我也喜歡、也不會丟掉的阿聲。 真真的么 真的。他的語氣極為認真。 那那不要讓他繼續了好不好?阿聲緊緊抓著他的袖口,扁著嘴乞求道,我我怕話已經到了嘴邊,她卻咬著唇不肯說了。 可宋曦覺得自己好像能聽懂。 那些她沒說出口的、含在喉嚨里嗚咽的模糊的話,在那串珠似的眼淚下,他竟然全都能聽懂。 那是只有長于白塔的孩子才會有的害怕。 害怕被取代,害怕被拋棄,害怕失去價值,害怕失去擁有的一切。 再一次。 他心疼地把阿聲攏進懷里,輕撫她因抽咽而不斷聳動的肩背。 好好好,不怕啊,我這就去跟母親說。 勉強安撫好阿聲,宋曦就立刻去找鄧森林了。 然而,鄧女士無情地指出:兩個月以前我就說過,她遲早會是你的向導。你當時還很不情愿,一直想找上位替代品。 沒有上位替代品。朱越能模仿她的波紋,模仿不了她的精神海。宋曦低頭看著光滑地磚上自己的倒影,她就是最好的,我很喜歡。 鄧森林一時間沒有回復,似乎是沒料到宋曦會和自己說這樣的話。 半晌,她才重新開口:你應該很清楚,你和其他哨兵不一樣。 其他哨兵可以沒有向導,你不行;其他哨兵可以中途更換向導,你不行;其他哨兵可以通過數據匹配找到向導,你不行。 因為你基本沒可能找到第二個這樣的向導。鄧森林平靜地看著他,所以,我還是那句話。自己的向導,自己看好,不要讓她出事。 是,宋曦抬起頭,對上母親的視線,又低了下去,我知道。 那之后,朱越的模仿進程自然被中止了,現有的波紋數據被鄧森林送給張篤作為理論研究的數據資料。 又過了一段時間,膝蓋的腫塊完全消掉以后,阿聲也開始跟著向導營的jiejie們一起訓練。 枯燥又辛苦的體能訓練間隙,jiejie們還會教她精神疏導怎么做才會更快更有效。她對這個格外感興趣,每次都會認真聽,然后回頭就去找宋曦練手,次數多了,連宋曦也有些無奈。 但整個營里也就只有宋曦能當她的實驗對象,就是再無奈,他也還是任阿聲琢磨那些在他看來他其實沒太大區別的方法。 這天下cao之后,阿聲又在跟jiejie們聊這個話題。 嗯,這樣效果不算好,但是疏導過程中哨兵會沒那么難受。平時用用可以,上戰場就還是得用上次我跟你說的那種,難受是難受,但維持清醒的時間會更長。 阿聲點點頭,這樣啊 怎么?又打算回去給宋曦試試?一位jiejie在笑。 宋曦不試就沒人能給她試啦另一位jiejie也在笑。 哦,宋曦來了。又一位jiejie笑道。 阿聲順嘴就接道,宋曦來了啊?那我先走了哦,jiejie明天見! 宋曦遠遠聽見,不由得微微挑起眉,等阿聲小跑著靠近了,他才故意板起臉,假裝生氣說:誰教你直接喊我名字的?沒大沒小,叫哥哥! 阿聲一聽就知道他并沒有生氣,嘻笑著舉起雙臂又喊了一聲:宋曦! 宋曦立刻說:你小點兒聲。 卻沒想到阿聲一下子來了勁,張嘴就開始喊:宋曦宋曦宋曦宋 一口氣還沒喊完,阿聲便突然騰空而起,臉幾乎貼到宋曦的鼻子上,嚇得她咽了聲。 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聽他無奈地笑道:都說了讓你小點兒聲,她們都在看呢。 阿聲這才一愣,后知后覺地回過頭,見cao場的大燈下,向導營的jiejie們都瞇著眼掩著嘴望著他們倆笑。 一時間,她也有些害羞,轉回頭垂眼看著他,又弱弱地開口:宋宋曦 嗯,這一次,他也笑起來,我聽見了。 什么都聽見了。 (正文完) ----------- 正文到這里就全部結束了,感謝大家能夠容忍我這種更新速度。 后續會有兩篇番外,是成年之后的車。但因為近來工作正是忙季,什么時候寫還真不好說。 最后,下一本要開的中篇文是:,BG,現代,1v2,有rou。 周緹先后養了兩個奶狗,一個是真的,一個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