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上）：不請自來，還在他臥房點(diǎn)起盞燈。

    御書房室內(nèi)陳設(shè)相當(dāng)簡樸。

    狼子野心。，坐在上首的帝王嬉笑罵了一句，不像在說正事，伸手未免太快了些。

    帝王將手里的折子啪一聲摔在地上，一拂衣袍，往后上首椅上一靠。他面色平靜，看不出怒意來。褫奪官職、流放、斬首，愛卿覺得哪個更好？他認(rèn)真地點(diǎn)選著這幾樣酷刑，像在同太傅討教狼羊毫的優(yōu)劣。

    來人推開門，緩緩踱進(jìn)御書房一室的黑暗寂靜。

    他撿起那折子略掃了兩眼，愛惜地?fù)崞奖凰毫训牡胤剑篮壅哿嘶厝?，恭敬地放回帝王的書案之上?/br>
    陛下息怒。，來人正是遲敘意，他客套了一句，克扣的軍餉數(shù)額尚小，大可不必動如此大陣仗。

    不動大刑，孤看他明日就要跟著他主子反了我。帝王闔著眼，緩緩?fù)鲁鲆痪湓拋怼?/br>
    遲敘意依舊不贊成：此時大動作，教各方提前站起隊(duì)來，并非良策。

    你倒說說如何辦？

    不如往北邊送，臣來收拾。

    上首的人突然撫掌笑起來：不談這個了，你在孤面前自稱臣，孤不習(xí)慣。

    遲敘意仍恭敬道：理應(yīng)如此。

    你同意映，什么時候辦婚事？

    從沒有的事，堂兄不要說笑。

    今日陳府宴上，意映可是為了你又鬧了一場。

    遲敘意頗為惶恐不安：臣不知。

    你又自稱臣了。，上首的擺手趕他走，覺得他十分無趣，你走罷。

    那臣便告辭了。遲敘意端端正正行個禮，退出了御書房。

    遲敘意轉(zhuǎn)身掩上門，將一整片夜色劃成兩半。門外守著他的人，將玄色衣袍遞交給他，又低語了兩句。

    遲敘意神色淡淡，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聲。他系緊了外袍的帶，用手熨帖了系結(jié)和帽檐的折痕，讓其歸于新裁成時的一絲不茍。

    好似這樣就能拂去，長久以來獨(dú)行時的所有的不安與畏懼。

    說話要規(guī)矩、做臣子要本分，十年如一日兢兢戰(zhàn)戰(zhàn)地討生活，他早已習(xí)慣了。許多的夜，都同今日一樣。他無聲地來，無聲地去，做著帝王背后的謀士忠臣。

    他久居于孤獨(dú)，歸家不過是從皇宮的一片死寂中抽離，又淹沒于沛國公府的寂寞。

    只是今日有所不同。他深深吐出口濁氣。

    他聽說有個人，不請自來，還在他臥房里點(diǎn)起盞燈。

    *

    女子坐在案前，偏著頭在紙上涂涂抹抹。

    她的發(fā)髻偏斜了，又有不平整的蓬松勾絲。再一看她所坐的書案，上面擺著的一摞的書倒成個斜坡。且床榻?jīng)]有睡過人的跡象。她該是伏在案上已經(jīng)睡過一回了。

    她是個毫不客氣的客人，筆墨紙硯自行取用了，冰也自顧地教人添足了，惟在糟蹋床榻與否這樣的問題上分外見外。

    女子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騰出左手來扶著沉沉的腦袋，右手寫字在飄忽。

    遲敘意推門而入，所見的場景即是如此。

    推門聲驚動了女子。她下意識抬頭望他一眼，又匆匆低下頭去，坐直了身子，假裝專心致志地寫字。

    瑩瑩的燭火在她因困倦而盈滿水的眼眸里曳起漣漪，乍見他時的驚慌，又如石塊一樣在她眼中潭水中興起波紋，打破一切平靜不興。

    只她靜坐著，這空寂的地方，就格外有生氣。

    遲敘意卸下外袍，再掩上門，往女子身后去。

    他立在她背后，在她雜亂無章的紙和她握筆的手上投下翩翩的影。

    見不著她神色，遲敘意注意到她凌亂的發(fā)。幾乎是本能地伸手，替她理了起來。遇見她之前沒做過這樣的事，遇見她之后，是一回生二回熟，得心應(yīng)手了。

    別理了，一會反正也要散開。被侍弄著的人不耐僵直了脖子配合他動作，晃著頭躲開他的動作。

    遲敘意見縫插針地理她的發(fā)，應(yīng)了聲好。

    祝鳩也不提筆寫字了，靜坐著不說話。遲敘意也很有耐心的陪她沉默。

    燭火噼啪燃著，在靜謐的室內(nèi)格外明顯。

    終是祝鳩忍不住先開口：你都不問一問我為何來了么？她賭氣垂著頭，不肯偏頭看遲敘意一眼。

    遲敘意聞言思索片刻，撫著她的發(fā)，輕聲問道：夜已很深了，你怎的還過來了？

    他是個領(lǐng)悟很快的學(xué)生，夫子一點(diǎn)撥，他就能舉一反三。

    祝鳩一時竟被自己的問題問倒了。不怪她，應(yīng)怪遲敘意太聰明狡猾，總能抓住人的軟肋，總有辦法讓人生不起他的氣來。

    你把碧落給我，不就是教我過來么。

    答案本有千萬種，她卻偏偏選擇了最次的那一個。祝鳩直恨自己的嘴不聽使喚，硬得很。

    遲敘意偏偏還坦然地承認(rèn)了，安撫道：是我教你來的。

    祝鳩無話可回，讓二人之間又只剩下沉默

    *作者有話說：

    拆章行為請勿模仿*^_^*后半章晚十二點(diǎn)準(zhǔn)時發(fā)/

    我想十九章的h有多少字，在于搭嘎投多少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