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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盼它美好,宏大,激蕩,像一曲華麗的變奏,人群跳著探戈耳鬢廝磨。 一定要得到一個名字的話,那就是代號X。這是我和他一開始的對話。 代號X?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嗎?他后來彼此清算的時候問過我。 直到他問我才知道他于這個名字的特殊情結,或許如同我愛他鏡花水月的快樂,他也只是著迷于這個我當時故弄玄虛的形象。 所以我告訴他,沒有,沒有意義,只是隨便起的。 記憶不好就是這樣,或者說,看得清楚也是這樣。 錯失的時機,回不去的過去。我甚至已經不能再承受他多一句的問候。 我對他的執著,纏繞在過去解不開的真相,在夜里,在白晝,會想起他曾經小心翼翼拿給我看的他干凈又稚嫩的文筆。 我們確實曾經深愛,將殼子撬開了口伸手彼此觸摸,窩在心臟上的小小一團,干凈,透明,漂亮而清澈。 曾經那樣要好,現在看起來像個童話。 故事的開始已經無從追憶,總歸是在一次床事結束之后。那個自始至終沒有透露過自己姓名的炮友離開旅館回家吃飯的傍晚。 在社交軟件上和他(此處指標題的他,代稱綿羊)連上電話。大概闡述一下自身處境后他熱情激增,我寂寞,他獵奇,言語間相談甚歡,直至男人叩響房間的門。 他說:我在外面都聽到你在笑。 我掛了電話打開門,之前身上特意的裝扮已經換下。 迎接我的是另一輪床事的開始。 完事后他移動至電腦桌前打發時間,我跟過去踩著他椅子后面的空隙粘他。 我喜歡欺負好欺負的男人。 尤其他沉默寡言。 在床上,黑暗中,結合在一起而緊壓的身體讓我感到莫名的安全和悸動。仿佛我的心,我的魂,都系在他的身體上搖搖欲墜。 而他只是沉默著看了一會電腦然后上床睡覺。 這男人不是我的第一位,而是第二個。 第一位同時也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是個有蛇一樣柔軟滑膩肌膚和骨頭的男人,他開一臺不知什么牌子的車,一張在當時看來分不清好賴的臉,他的一切都沾點污垢,沉重地好像地底的原油。 在酒店房間里,公安局的對面,17歲的我的情欲把一切都輕飄飄地扔下,我的身體,我的靈魂,它們為情欲所燃燒,房間里飄出一股又一股的黑煙。 我和他(綿羊)開始的時候只當彼此是曖昧有趣的玩伴,隨意傾吐著各自的私密,因為他有女友而我對他也的確沒有談朋友的打算。 然而我確實淪陷,看地再清楚也忍不住要靠近。 他把我拉近愛情的篝火,摘下天上的星點然后一顆顆點燃,爆炸聲中,神形俱滅。 在我向他索要名分后的某一天,捉到了他打給她的電話。 那個陰魂不散的前女友。 當時甚至不知該作何反應。 恐懼,尷尬,嫉妒。 在朋友面前忙線的男友。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朋友笑著打了個圓場,應該在忙吧。 我看著遠山的滿翠,鳥兒沖出枝頭箭一般地遠去。 一切都好像開啟了慢倍速。 心頭小小地抽動了一下,好像有一根rou芽裂開來,緊接著整顆平滑的心臟都突起密密麻麻蠕動的顆粒,惡心,反胃,痛苦。 才知道一切都是謊言,一切都是欺騙。 一切過往的快樂都要打上雙引號。 只想苦苦尋覓一個真相。 他的快樂好像太陽,懸掛之時燦爛溫柔,萬般暖和,沉沒后,僅留下一片凄清的洼地,我陷在泥沼里,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