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章 西江

    卷起T恤下擺露出半截纖細腰線，皮膚白得晃人心神，連松垮裹住腳踝的白色線襪都打眼。

    長長卷卷海藻頭發(fā)，圓圓貓眼像汲一汪濕漉漉水，含苞待放多汁櫻桃rou。

    是晶瑩剔透一點紅潤。

    她咬吸管，低垂著睫羽微顫，溫柔地好似在同紙杯談戀愛。

    好像洋娃娃。

    項賀林想道。

    和穿堂風一起飄散的玫瑰香水味道，肆無忌憚蔓延，鉆進鼻腔微微發(fā)癢。

    有點濃，卻很好聞。

    他局促地蜷了蜷手指，校服長褲下是藏著繃直的線。

    這間是程鶯鶯專用休息室，平常不會有人來，他也不應該來。

    記憶喚醒回到昨日傍晚籃球場，夕陽下沉燒燒紅云，走過同齡女孩，眼角眉梢嬌嗔寫滿，貌美如油畫。

    呯咚！

    砸到籃框的球下意識脫離方向，順從誰的心意滾到她腳邊。

    同學，不好意思，你沒受傷吧？投籃同伴三步并作兩趕到跟前。

    一雙晶晶貓眼如星皎亮，只有項賀林遠遠看清她眼底倨傲輕視，多過純真十幾倍。

    而程鶯鶯詫異神色只落給身后。

    項賀林？

    喧嘩場面一時寂靜。

    他怔然，出現(xiàn)在過校園論壇的少女容貌，高清鏡頭足要下載好幾兆，矜貴且不知收斂。但事實不該是她如此自然喊出名字，如同久別重逢的初次見面。

    飽滿唇瓣開合碰撞，嗓音甜如汁液，又極其狡猾，過來。

    我們認識嗎幾個字眼含在齒間轉，直到乖乖聽話離近只剩半步也沒說出口。

    十七歲的項賀林。

    程鶯鶯只覺得新奇。

    同學，你有什么事嗎？

    令人垂涎窒息的青澀味道，干凈得要命。

    太不一樣了。

    她想。

    程鶯鶯在京區(qū)出生，富裕溺愛里成長，壓根沒看過誰臉色，唯獨謝嚴書。

    當時大院一起玩的孩子不少，程鶯鶯就只愛跟著長她五歲的謝嚴書，哪怕陪在旁邊看書也樂意。

    程謝兩家對此樂見其成，甚至計劃等倆孩子一成年就訂婚。

    程鶯鶯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十八歲，盼到了訂婚儀式，盼回來了和女朋友公布戀情的謝嚴書。

    她從來有求必得，偏偏謝嚴書成例外，程鶯鶯自然魔怔。買臟水潑、自殺要挾、買兇綁架、蓄意勾引，她同沈甜針鋒相對，有錢使鬼推磨，使人作鬼也甘愿。

    哦然后呢。

    她輕輕磨吸管咬。

    明明車禍爆炸，下一秒睜眼又是房間，梳妝鏡照出來十六歲容顏。

    兩年前。

    謝嚴書身邊只有她的年紀。

    重來一回程鶯鶯學聰明

    纏了程家父母小半月，如愿轉來西江，這點兒大地方小破縣城。發(fā)誓先仔仔細細看清謝嚴書喜歡沈甜在哪，有樣學樣，才不信什么真愛言論。

    程鶯鶯同學？

    遇上項賀林得歸屬到意外。

    畢竟她壓根不知他和沈甜居然同一高中畢業(yè)。

    一百五十度散光，模糊不清隔著霧把邊角揉開，只分辨出面頰棱角。上帝造人，拿他來能最好詮釋偏愛一詞。

    而十七歲同十九歲，沒有更勝一籌的說法。

    只是男團偶像少女粉絲千千萬，日夜打榜應援，海報貼滿墻壁，每晚睡前必道晚安，談單方面癡情戀愛。

    程鶯鶯終于吸空飲料，坐呀。

    我站著就可以你有什么事嗎？

    而項賀林小心挪開幾寸踩到厚羊絨地毯鞋底，靦腆無措道。

    唔我想勾引你。

    料峭驚雷。

    簡短且直白。

    她眼與眉梢鮮活氣息擋都擋不住，是滿臉察覺驚天陰謀因此得出最快捷答案的得意。

    沈甜一直是項賀林粉絲翻出記憶中誰無聊告知的內容，愛而不得轉頭就換人，好一出大戲，哪像嬌縱大小姐程鶯鶯專情得要人命。她自發(fā)給沈甜補充完整人生劇情，用不著多說就計劃好ABCD。

    第一項工程就是搶走人家心頭白月光。

    什么？

    項賀林以為耳朵一瞬間出現(xiàn)問題，將平鋪直敘改頭換面成不可言說話語。

    我說我要勾引你，聽不明白嗎？

    眼見紅暈從脖頸爬得到處都通紅，項賀林嘴唇囁嚅幾番試圖和不講理程小姐溝通，你你可是你是喜喜喜

    純情狗勾滿腦子炸開的煙花，話都說不利索。

    我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而是通知。程鶯鶯瑪麗珍小皮鞋跟將地毯踩出嗒嗒悶響，越想越覺得自己聰明到極點。

    沈甜真可惡，想著眼前還要搶她身邊唯一謝哥哥。

    簡單寫作以牙還牙。

    謝嚴書能當柳下惠，她就不信項賀林也能。

    哦忘了說，在人生地不熟的西江，反正她也缺條聽話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