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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市的街道有些擁擠,大巴在靠近考試的學校旁邊停了下來,往外走一點的片區就是菜市場。 接近正午,人潮洶涌,姜來擔心走散,干凈靈動的眼睛在默片般的人流中亮的醒目。 她總盯著遲野看,遲野個高,冒了個頭,純白體恤外套了件煙灰色的牛仔衣,在手腕的地方卷了起來,露出鼓著青筋的小臂。 姜來下意識有些怯,伸出手在空氣里抓著什么,垂在身側的手剛好就拉住了遲野的小指。 和遲野對上眼姜來沒半點心虛。 跟著我,別走丟了。 她看向別的地方,嘴里嘟囔著,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偏偏還透著點虛勢,看著有些好笑。遲野沒甩開他,拉著姜來往市場里面走。 兩個人要穿過鬧市才能走出這場每天都在上演卻不屬于他們的狂歡。 姜來就這樣跟在遲野身后,一路上眼睛四處亂竄。 有人在賣魚,有人在賣花,還有人坐在樹下搖著蒲扇看著悠閑自在。姜來覺得這邊人氣十足,熱烈的煙火味融化在每一寸空氣里。 走出人群,遲野松開了姜來的手。比賽下午三點開始。 姜來抬起頭看著他,臉上沒什么表情,邊緣又疏遠,他這段時間頭發長了不少,有種不修邊幅的落拓,多了些老市區里拉著手風琴的外國人身上獨有的不羈和閑散。 姜來盯著遲野凸起的喉結,像一道起伏的山脈,附近是褶皺的青筋,脖子修長秀氣,有種性感的野性。 她想起前段時間看過的一部電影,女主角把男主角推到門邊按住,踮著腳含著對方突出的喉結,細細的親吻著,他們在破敗的城區里擁吻,在最蕭索的冬季,落滿了雪,看不出一絲綠意,畫面曖昧迷離。 姜來咽咽口水,搖了搖頭,趕走那些旖旎的思緒。 你記住這段路,往外走到盡頭就是考試的地方,這邊就是酒店,你自己進去定間房晚上住。 遲野沒有絲毫語氣起伏,不帶絲毫感情的把姜來推開。 她愣了愣,眼睛泛酸,睜大了幾分。 你呢? 姜來問他,遲野沒回答。 你太壞了。 她面對這種場面開始無措起來,說著眼淚啪啪往下掉,落在地上像一顆顆閃著光的玻璃珠,破碎沉默。 遲野皺著眉,站在原地沒動,身體有些僵硬,看著姜來顫抖的肩膀起伏不定,指尖蜷縮又松開,往前走了幾步,還離著些距離,沒再往前。 姜來第一次被氣到這種程度,那種委屈像死火山蟄伏幾百年突然爆發似的,往外哐哐掉巖漿。 遲野被她的淚水濺到,guntang熱烈。 他說不出話來,只能沉默又迷茫,眼睛里第一次露出點近似于無措的神情,像初生就被趕去墜崖的雛鷹,面對一種完全陌生的處境。 別哭了。 遲野半天才憋出三個字,姜來沒聽清,對上他一臉嚴肅的神情,越發不可收拾,淚水止不住的流。 遲野又走近了幾步,站在姜來面前擋住了大片的光,陰影落在她臉上。 別哭了。 遲野又說了一句,聲音很輕,刮著姜來的耳廓。 她邊流淚邊抽搭,還要抹眼睛,掌心囫圇的往眼睛上揉,動作粗魯又大氣。 遲野看不下去,拿出紙巾遞給她,姜來不接,他只好自己上手,輕輕的擦著她往外冒的淚花。 你要是受得了小旅館就跟我走吧。 遲野緊縮著眉頭,語氣有些生硬。 姜來一聽到這話立馬止住了哭聲,眼眶還泛紅,鼻尖也紅紅的,看著有種破碎的美感,像只仰起脖頸的天鵝。 遲野往前走,姜來有些心虛,低著頭跟在他身后,那雙剛剛受過委屈泡在酸水里的眼睛又明媚起來,變臉快的驚人。 遲野帶著她去了家藏在巷子里的旅社,紅色的大字掛在在黃白方格瓷磚覆蓋的小樓房頂端,樓層不高,大概有五六層,跟酒店比起來有些過于寒磣。 姜來心里沒這種對比,她滿臉看新奇的表情,樓道里很暗,前臺是個胖胖的女生,看著年紀不大見到遲野姜來兩個人,眼神有些怪異。 姜來不太在意這些東西,她沒心沒肺的看著旅社里面的環境。 兩間房。 遲野聲調很低,像是風箱撕扯出來的嗓兒,帶了點冷清的磁感。 不好意思現在只有一間單人房了。 前臺女生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真沒啦? 姜來捂著嘴,環顧一下四周,語氣跳躍了些,在這個氣氛稍微有些沉的地方顯得突兀。 池野回過頭看了姜來一眼,她連忙把笑成月牙的眼睛收了起來,擺出一副有些遺憾的神情。 那就一間吧。 安靜了半天,遲野才定了主意。 身份證。 姜來見他拿出身份證給前臺登記,登記完遲野的信息,姜來拿出自己的身份證給對方。 訂好房拿到鑰匙兩個人就上樓放東西,單人間很小,只有一張床,加一個廁所,20多平米,看著有些擁擠。 這么小呀? 姜來沒什么惡意,只是單純的驚訝。遲野沒回答她,把東西放在靠墻的地面。她沒得到回應,反應不大,看了眼時間。 你餓了嗎? 姜來問他,那雙眼睛里寫滿了期翼讓人狠不下心拒絕,遲野一時間有些語噎手里的書開始沒有一個字過腦了。 肯定餓了,我請你吃飯好不好?反正現在時間還早。 姜來抽走遲野手里的書,牽起他的手就外面奔。姜來的粉毛現在褪了色,有些淺,頭發扎起一個高高的馬尾,露出脆弱白凈的脖子。 他不自覺的跟上她小跑的步伐,想要掙脫的手臂放松下了,由著她牽。 姜來帶著遲野往回跑,闖進剛剛人潮洶涌的鬧市,在一家店門口停了下來。 我剛剛看的時候就覺得這個肯定很好吃。 姜來偏過頭看著遲野笑,眼睛里閃著光,很耀眼,像盛夏時節拼命開的花。 眼前是一家牛rou米線店,姜來拖著他進去,點了兩碗大份牛rou粉。 最后扶著肚子出店,遲野是親眼看見她吃了兩碗米線,大份的。姜來一得意就有些忘形,站不直,非靠遲野身上。 他皺著眉,低下頭看見她拍拍自己鼓起來的肚子,一幅滿足的幸福感,突然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