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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二)

    

我愛你(二)



    昨天折騰得太狠了,方茴覺得自己真是睡了很長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其實還不到中午。

    齊郝不在。

    一摸身邊的溫度,他應該起了一久了。

    說不好是一種什么雛鳥心態,反正當面說了愛他了,她就一點不想再壓抑。她要時時刻刻地纏著他。方茴套上毛拖鞋,下床去找。

    齊郝在書房打電話,半坐在桌上,背對著門。聽到動靜,他轉過來,對她安撫地笑了下,窗外陽光剛好從樹影間漏到他的襯衫上,怪耀眼的。以往,方茴就出去等,但她今天不想。

    她也坐到桌邊去,抱著他,還伸手去繞電話線。齊郝也不阻止,溫柔地摸摸她的發頂,對那頭講話的語調、語速還是一樣。方茴就聽著,好像是個重要的大人物,不知道哪個政府部門的部長。

    但他們講得實在太久了,她屁股疼,坐不住了!方茴悄悄瞪齊郝一眼,跳下桌,在書房里四處逛起來。

    書架上的書,她前兩個月都大致看熟了,有幾本齊郝少年時讀過的,上頭留著他稚嫩的筆記,她之前咯咯笑著翻看過一遍、還親自用筆給他的留言寫了評語字太丑、好傻的想法、你記錯啦那是另一本書云云。現在她又巡視一遍,嗯?角落那本灰撲撲的是什么?她抽出來一看,竟是這棟房子的設計圖冊。這可有趣,看來是房子前主人留下來的。

    她嘩嘩翻一遍,在最后一頁停了下來,那里角落有一行歪斜的小字:amor   caecus   est.   沒有拉丁文字典她也懂,愛是盲目的。方茴笑笑,不知道這前主人喝了多少酒,發出這樣的感慨。

    她把圖冊放回去,齊郝已經講完了,說一句:好的,聚會見。掛了電話。

    他抬起臉,沖她招招手:過來。

    她就歡歡喜喜地過去了,抱住他的腰,早起還沒有洗過的臉在他白襯衫上蹭來蹭去。

    齊郝故作嫌棄地捏一下她的后頸:還記不記得昨晚說了什么?

    自然是記得的。

    但是要再說一遍,她還是有些羞于開口,于是臉埋在他身上,支支吾吾不肯開口。

    齊郝非要她說不可,她不說,他就作態要走。方茴頓時慌了,趕緊抱緊他,開口道:我我我,我愛你。

    他眉眼彎彎地笑一下:你愛誰?她羞得耳朵尖都紅了,不肯再抬頭:愛齊郝   嗯,再說一遍。不說了。那我走了。不要不要,愛你。愛誰?愛齊郝好,再說一遍。

    晨風輕輕吹動兩人的衣擺,將兩人千遍一律、卻不厭其煩地重復著的對話,漸漸吹響遠方。

    反反復復地說了幾十遍,好像隱藏的心事從此找到了出口,方茴說起我愛你三個字真是越來越順暢了,連帶地還能給齊郝更多的驚喜。

    比如,稍晚些,送齊郝出門的時候,她就說:我愛你,你今天也要早點回來,我其實每天都想你。

    齊郝當著福六和眾人的面,狠狠地親住了她,甚至還掐了她的小屁股。方茴聽到阿珍阿寶倒吸了兩口氣的聲音被看到了。但她不怕,她好像一點都不怕了,反而心里全是甜蜜與羞澀的情感。她推開他,還當著眾人撒嬌說,討厭。

    她的情話越來越多,她自己都驚訝,攢了那么多年,原來有這么多想對齊郝說的。她每天翻著花樣地表白,撩得齊郝班都不想上、會也不想開,連著曠工了好幾次。

    齊郝把她壓在床上,問:你既說一直愛我,為什么從前從來不說?為什么要把我推得遠遠的?

    方茴想了想,老老實實地說:我怕。我怕說出來了,就成真了。我要是真的愛你,好愛好愛你被齊郝使勁親了一下,接著說,那你若有一日,不愛我了怎么辦?那我豈不是要像我母親一樣慘?我才不要和她一樣,她真的好蠢

    她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還不如遠離你,讓我清清醒醒地做自己。哪怕步到另一樁婚姻中去呢?只要我能不被情愛蒙混頭腦,我就不會像我母親那樣

    齊郝皺起眉。

    可是,可是那日才明白,我好蠢。

    我看到胡太太,才知道,我對一段沒有愛與信任的婚姻是多么難以忍受。我聽說趙寧和王可的事情,我就想,要是沒有你,我是不是也要面臨她們的處境?我從前,還自比妓女,可是哪里有過得像我這樣好的妓女。我原來,一直活在我虛無縹緲的想象中,從沒有真正地體驗過,從沒有珍惜你

    她說不下去了,像小孩子一樣哭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嘛!一副你不原諒我、我就哭死你的語氣。

    她從來也沒有變過,學得再隱忍、再體貼,骨子里一直是那個說不得、碰不得、任性又嬌氣的小姑娘,從來沒有變過的,還有她身邊那個愿意哄她、愿意為她改變自己的小男孩。

    他們一直在一起,從未分開過。

    齊郝托住她的后腦,抹掉她的眼淚,把她整個按進自己懷里,說:傻東西。你怕什么?不是還有我嗎?以后遇到事情,難過的、害怕的,都要來找我知不知道?不許再瞞著我了。你看你多傻。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大王,你得聽我的。

    二十多年前,走路都還歪歪倒倒的小姑娘,被母親松開手,放到了陌生的院子里玩。

    一個帶著樹葉面具的怪人,忽然從臺階上跳了下來,手舉樹枝,一下抵住了她的腦門心:呔!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她還不大會說話,只會叫娘和阿姆,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小胖屁股和被太陽烤到灼熱的石磚,來了個親密接觸。好燙,好痛,她想起來,可是不會說,這個怪人一點都不體貼,沒有馬上抱她起來哄她。

    怪人后頭,還跳上來一個跟班,也拿一根樹枝,一下子懟上她白嫩嫩的小脖子:還不說話?那就死在我福六大爺的劍下!

    這下可戳疼她了!她忍不了了!

    嗯嗯

    怪人好奇地盯著她憋紅的小臉,與跟班面面相覷:她在做什么?好像在醞釀什么

    跟班又拿樹枝懟她一下:喂,你干嘛?

    哇!方小姐徹底爆發了!

    怪人和跟班齊齊捂住耳朵,驚慌失措:老天,少爺,她是個什么怪物,聲音好大!笨死你算了,她哭了!她哭了,怎么辦?不知道啊,少爺。

    怪人面露難色,猶豫了一下,忽然松開耳朵,彎腰一把抱起了她。

    說是抱,也不準確。就是掐住她的小肥腰,把她整個小身子,舉離了地面幾公分。

    怪人瞪住她:你,不準哭了。

    方小姐使勁兒地蹬著腿,就哭,就哭!

    怪人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小東西,別哭了。你看著哥哥,像哥哥一樣笑

    方小姐呆住了,怪人的樹葉面具歪了,露出一張俊秀的小臉,他的眼睛好漂亮,里面映著藍天、白云、還有她留著鼻涕的小臉蛋。

    誒,誒,少爺,她笑了她笑了!誒,她還怪可愛的。

    方小姐蹬著腿,一下一下地,想往他懷里撲。她頂著眼淚花花,笑得像條小狗,在一個勁兒地討好他。

    他抱著她,說:像個傻東西。傻東西,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大王。以后你得聽我的!

    方茴噗嗤一笑,頂著眼淚花:什么大王?你是不是在說小時候玩的游戲?你就愛演大王,然后叫我給你牽馬,使喚來使喚去的,她拍他一下,一下往東,一下朝北誰知道是哪邊?走錯了你還揪我辮子,討厭死了。

    齊郝說:你記錯了。我演大王沒錯,可我叫你演的是大王的妃子。

    是嗎?沒有吧

    齊郝很嚴肅:當然是。說你傻你真傻,記錯了。

    那、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但是,我怎么不記得,大王的妃子是怎么演的?

    齊郝在她身體里動起來,吻住她頓時泛紅的小臉:這么演我教你

    夜色如水,他們的時間,確實還很長。

    方小姐:愛的起源是見色起意。

    齊郝:過家家游戲的骨灰級愛好者。

    也許下章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