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95 島嶼
Chap 95 島嶼
怎么偏偏是他。 陳婉琴猶豫著沒有伸手。少年回過頭來,眉間染上一層薄怒:快上來,都什么時候了,你現(xiàn)在必須去診所! 被他這么一喊,陳婉琴才低低道了聲謝,從背后摟上了他的脖子。 那天那樣冷,陰雨綿綿,穿過衣衫透進(jìn)骨縫。可他的背脊卻是那樣溫暖寬闊,像一座她明知自己不配停留,卻仍然想要登上去看一看的島嶼。 陳婉琴偏過頭,盡量讓自己的眼淚不要落在他的衣服上。 對不起。她說。 什么對不起?背著她向前飛跑著,他的聲音有些不穩(wěn)。 你不要對我這么好了,不值得的。我我心里有一個暫時還無法忘記的人,所以我不能 陳婉琴以為方行健聞言會沉默、會難過。 她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可現(xiàn)在不說清楚,只會對他造成更大的傷害。 可沒想到,他的聲音卻無比輕快,像是根本不在乎似的:那你和他還有可能嗎? 陳婉琴搖搖頭。 方行健便咧嘴笑了,即使在他背后都能感覺到他聲音里的笑意。 他說:那不就得了。 可是 方行健打斷她:你不用解釋,我沒興趣知道你過去的事,那和我都沒關(guān)系,你就是喜歡過咱們foxbase的教授也不關(guān)我的事。 教foxbase的沈教授五十多歲,是個謝頂且眼睛長得像蛤蟆似的四大名捕之首。 陳婉琴被這么一打岔,破涕為笑:你說什么呢,你才喜歡他! 方行健給自己鼓足勇氣,終于說出了那句很久之前就想開口說的話:你給我一個機(jī)會,讓我陪你一起忘記,一起走出來,可以嗎? 你不介意? 不介意。我從來都是向前看的。他的聲音被耳邊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渲染出了幾分不羈和灑脫。 是啊,人都是要向前看的。 無論是那時,還是幾分鐘之前,在這幾乎是小半輩子的二十幾年間,陳婉琴一直不知道,甚至想都沒想過,自己的丈夫竟然是從一開始就知情的。 畢竟,誰知道了這樣不倫的事還能心無芥蒂地去接納她呢? 這么多年了,他從沒問過,更是從不需要她的吐露。 方行健說完,注視了一會兒呆愣在一旁的妻子,步履沉重地走出了房間。手臂上還有一道細(xì)細(xì)的鮮血在流淌。 可他剛踏出臥室,就看到了不遠(yuǎn)處半開的大門,和倚在門邊已經(jīng)失去言語能力的兩個孩子。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繼亭,寧寧,不是 可他竟然連不是這樣的都說不出口了。 == mama和小舅舅竟然方寧一開始聽到這樁陳年秘辛?xí)r,第一反應(yīng)是震驚、恐懼。可在這諸多的情緒中,唯獨(dú)沒有的便是否認(rèn)。 她知道一些爸爸和哥哥都不知道的事情,即使當(dāng)時沒往這邊想,也不敢往這邊想,可這種解釋無疑使那些線索更加連貫合理地串了起來。 她甚至覺得本該如此。 是啊,本該如此。 自那天之后,家里的氛圍更加壓抑了。除了吃飯的時候,幾乎人人都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沒有人交談。方行健更是每每下班回來就直接去書房里,開始敲鍵盤。那些歡聲笑語,就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該怎么辦呢?方寧已經(jīng)快要走到崩潰的邊緣。 太多太多事?lián)頂D在一起,她和哥哥的關(guān)系,mama和舅舅的關(guān)系,爸爸和mama的關(guān)系。一切的一切都糾纏成一團(tuán)亂麻。 這個家最后會怎么樣呢?會就此徹底四分五裂么? 方寧愈發(fā)明白,人生是不可預(yù)測的。 正如阿甘正傳中那句最為經(jīng)典的臺詞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yuǎn)不知道下一顆是什么味道。 就好像她和哥哥看的那場電影,開頭是那樣溫馨,面包房,香蒜醬,海浪,奔跑的少年誰能想到第一起兇殺案會在短短幾分鐘后發(fā)生? 就好像她站在夏天的起點(diǎn),望著熏風(fēng)里愜意搖曳的牽牛花和狗尾草,在明亮可愛的陽光下消磨時光,最大的,能擺在臺面上的憂慮也不過就是高考成績和又一年難熬的暑熱。 那時,她還以為這又會是一個冗長而平凡的夏天。 可這一年夏天中發(fā)生的事,甚至超過了前十八年的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