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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值得你傾心

    

我不值得你傾心



    我姜玚,活了二十余載,自詡光明磊落,唯獨在提出暗中茍合這件事上,失了準則,打著報復的名義,占盡你的便宜,卻還振振有詞。薄唇勾起苦澀的弧度,其實好幾次我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就算再記恨你,也不至于對一名女子如此惡劣

    可是啊我不愿意承認,不愿承認對你的貪欲,不愿承認對你的別有用心,一如我從不愿承認,或許在初見的剎那,就對你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那種心頭陡然的怦動,以當時的情形,我只能將它歸結于聽聞你與公主有干系之后的妒忌。

    沾染著雪泥的指尖微微蜷縮,在潔白的碑身上留下一點黑灰的劃痕,他低低道:卿卿,我不值得你傾心如果不是你的殞命,我恐怕永遠無法如此坦誠昔日的那些惡言惡語,不過是我在下意識掩飾內心的惶然。

    我很惶然,很矛盾執念的明明是公主,怎么會與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共赴沉淪好像只有一直與你對立,方能自欺欺人著初心未改,可是初心早在因你身上的果香而起反應的那晚,就明明白白告訴自己了啊。

    他抬起頭,通紅的眼眶內,水光隱動:對不起卿卿,我太笨了想了這么久,才徹徹底底地想明白,但你看略急切的探進懷袋,摸出那枚金書鐵券。

    臨走時雖然尚未想通前面的事,可我已經決定,要與你在一起了啊。顫抖的手指捏著小牌,金色襯于一片潔白之上,反射出奪目的光彩。

    本是件既矜貴又榮耀的寶物,此時此刻卻無比刺目,像是在咧開嘴,肆意的譏諷嘲笑。

    他怔了怔,倏地抬手捂住眼,好半晌沒有開口。

    簌簌簌簌

    雪花還在紛紛揚揚的飄著,落得男人滿身,似白了頭。

    許久之后,他將金書鐵券鄭重放進剛剛刨出的淺坑內,然后攏著泥土慢慢蓋實。

    季子卿,這是我為你求的請你,收下吧。

    愿來世,是女子也好,男子也罷,能光明正大的活一生。

    天色漸暗,殘余的幾縷紅光亦被陰云吞沒,漫無邊際的銀裝素裹里,一道高大身形自半山腰跌跌撞撞而下,倏地,腳底踩空,整個人往前撲去。

    他未掙扎,就這么連著翻滾了好幾圈,最后呈大字型仰躺在了皚皚白雪間。

    咳

    越來越多的血沫自嘴角溢出,心脈嚴重受損。

    然而,姜玚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琥珀色眸底倒映著飛舞的雪花,緩緩漾開一抹淡笑。

    漸漸地,眼皮愈發沉重,像被大石塊沉甸甸壓著,意識墜入深淵的前一刻,一聲駿馬的嘶鳴劃破長空,一人猛地撲騰了過來,粗魯的怒罵在耳邊炸開。

    好好的慶功宴不參加,發哪門子神經啊,大老遠跑這里來作死!要不是你的白龍駒跑去找我,死活拖拽著不松口,你他媽的就要凍死在這破山里了,知不知道啊你!這破山到底有什么

    啪,一只手緊緊攥住趙愷的手臂,打斷了他的話。

    別

    嘶!漢子倒抽了口涼氣。

    這小子,看著半死不活的樣子,力氣居然還這么大。

    趙愷吃力的將好友馱起,偏頭貼近那不住蠕動的嘴唇:你說什么?

    別讓旁人知道我來過這里就說傷勢復發切記

    嗯?為什么?噯?姜玚?!

    無論如何高喚,身后之人沒再給過回應。

    朝中皆知,姜將軍重傷昏迷。

    許是氣候的緣故,亦或是回京途中,傷口未得到足夠的重視,他發起了高燒,接連三日未退。

    姜府上下急得團團轉,皇上聽聞后甚是擔憂,忙撥了幾名老太醫入府徹夜守著。

    寢房內,燈火通明,奴仆們進進出出。

    床榻上的男人燒得渾渾噩噩,嘴里反反復復哼著相同的字詞,可無人聽得懂。

    而每當有人以為是有什么需求,湊上前詢問時,他又會咬緊牙關,死活不出聲,令大伙兒丈二摸不著頭腦。

    最好的湯藥灌下,金針也施了,第五日凌晨,一身熱汗,燒終于退了下去。

    男人醒來后的第一句話,便是打聽近一個多月以來,京城所發生的的大事,眼底流轉著不確定的期待。

    當老管家啰啰嗦嗦把能說的都說了個遍,包括那裕世子的死訊之后,他半晌沒吭聲,望向窗外放晴的天際,幽幽一嘆: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日子一天天流逝,傷口結痂,內力恢復,但有些東西卻再也找不回了。

    元康帝見年輕臣子每日前來上朝時均滿臉倦色,索性批了一個月的長假。

    如今天下太平盛世,愛卿不必急著為朝中效力,養好身體方為首要。君王關切道。

    他沒有推辭,俯身叩首:謝主隆恩。

    季府,華燈初上。

    屋檐下,兩名廚娘正蹲在大盆旁,一邊洗著碗筷,一邊閑聊。

    說起來,子卿少爺真是個可憐人哪。

    誰說不是呢,這孩子我打小看著長大的,年幼時天天被主母及得寵的哥哥們百般欺負,幸虧是個男兒身,否則喲,恐怕早就死在那吃人的高門深院了。

    那些主子突然歸天,外人都道是小庶子撿了現成,唯有咱們府內的人才清楚,若不是子卿少爺站出來撐著,這王府啊,早就被外戚瓜分個干凈了,一大家子姨娘庶小姐和簽過身契的家仆們,還不知道會落個怎樣的命運呢,想當年,他也不過才十二歲啊。

    近年來府內總算安定,一切皆朝好的方向發展,小小姐亦尋得門佳婿,眼瞅著就要迎來一位世子妃唉,造化弄人,怎么就出了這禍事!

    說著說著,廚娘們紅了眼眶,以手背抹去眼角薄淚,端起木盆回了屋。

    殊不知,對話全被靠坐于青瓦之上的人盡數聽去。

    寒風瑟瑟,吹起男人散亂的鬢發,拂過那蒼茫的面龐。

    小半個月以來,姜玚幾乎會夜夜摸入季府。

    他明白,老夫人不歡迎自己,何況實在沒什么理由常常探訪,所以只能違背諾言,再度行翻墻之舉,借著夜深人靜,待在這生養她的地方,捕捉一些殘存的氣息。

    而這些天,陸陸續續的通過旁人之口,他恍然拼湊出了一個完整的季子卿。

    她是清冷高傲,不善言表,不懂女兒家的溫柔小意,為達成目的只會步步為營可她同樣善良溫柔,懷瑾握瑜,堅韌不屈,用纖弱的雙肩抗下所有。

    其后的辛酸和寂寥,不說不代表沒有。

    外表波瀾不驚、萬事在握,不代表她的心,不會痛。

    她付出了所有,把一副純真的身子及致命弱點毫無保留的奉上,而他卻

    隨著堵在胸口的糾結被逐步理清,懊悔如潮浪般排山倒海的襲來,但一切都太遲了。

    太遲了啊他閉了閉眼,痛苦的喃喃。

    夜色漸濃,萬籟俱寂。

    蕭瑟身影幾個起伏,來到府邸東角落。

    主人走后,這座僻靜的小院就被封鎖起來,徹底沒了人煙。

    咿呀

    姜玚推開木門,月光隨之照入,為屋子里的擺設蒙上了一層皎潔。

    睹物思人這種事,顯得很矯情,可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雙腳。

    照例在房內流連了一圈,其實沒什么好看的了,這里的每一處早已深深刻在腦海里。

    前方的雕花圈椅,他坐過。

    窗臺前有一張黃花梨木桌,她曾在上面潑墨揮毫。

    桌旁,是一排書架,第一層擺著兩只小瓷花瓶、文房四寶,第二層則整齊排列著九本書,依次是、

    驀地,他皺起眉。

    不對,第三本書被人動過。

    小廝不可能來清掃,那么,是誰抽出過那本,然后插到了其他位置?

    再推薦首歌?

    2650個字!別說我不夠粗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