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悠篇(三十二)
洛悠篇(三十二)
好好的一場壽宴,結果一家子窩里斗,受傷的受傷,入獄的入獄,一下子成了人們津津樂道的談資,對于這鳳大當家也是各有猜測。 見識了他嚴酷的手段之后,眾人這才頓悟,原來這鳳曜早就對十公主用情至深,如今這一邊是摯愛之人,一邊是形同至親的叔父與meimei,怎么看都是難以兩全。 茶樓說書先生已經說到鳳曜雇人劫獄,卻在這時從公主府傳出一道鳳旨,免了寧蕭與寧嵐溪的死刑,各打二十大板,驅除出境,永世不得再踏入皇城。 那寧嵐溪體弱多病,說是抬出去時就剩一口氣了。 眾人還未唏噓完,宮中又是一道圣旨到了鳳府,宣道:十公主與駙馬琴瑟失調,鏡破釵分,即日起不再行夫妻之實。 竟是道和離的旨意。 鳳府前廳跪了一片,個個都靜若寒蟬,鳳曜已不像前日那般頹唐,但依舊雙頰透灰,滿目血絲,他鄭重磕了一個響頭,堅定道:臣,抗旨。 抽氣聲四起,鳳彥更是急得一下子抬起了腦袋,當庭抗旨可是死罪,大哥是不要命了嗎?! 鳳曜不卑不亢,即便跪伏于地依舊脊梁頎直,宣旨的公公似乎料到會有這一出,從懷中掏出個暖黃的信封來。 大當家的還是先看了這個再說吧。 似乎料到是什么,那輕飄飄的信在掌中如千斤重,鳳曜顫著呼吸抖開,洛悠熟悉的簪花小楷躍然于眼前,上書八個大字。 一別兩寬,各自珍重。 鳳曜倏而紅了雙眼。 公主,公主?洛悠在新月的連聲呼喚里找回神游天外的神智,房里燃著炭火,還未至深冬,她已經裹上了厚實的狐裘,蒼白的小臉陷在雪白的絨毛里,似是一眨眼就要不見了。 自小產后洛悠的身子就是這般,任是各種珍藥溫湯將養了月余,也起效甚微。 洛悠懶懶地抬眸看她,小丫頭臉色比起她也好不到哪去,受了那么重的傷,差點兒小命嗚呼,睜眼第一件事就掙扎著要來看她,如今可算是能多多下床走動了,更是整日黏不夠似的跟她待在一塊。 洛悠牽了她的手在身邊坐,動作間狐絨大氅間露出一小盞鎏金百鳳手爐,新月感受到她的手飛快地由暖熱變得冰涼,連忙將那柔荑塞了回去,好好掖上了大氅。 洛悠小小打了個哈欠,聽得外邊有小丫鬟驚喜的聲音,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就這么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洛悠在新月的攙扶下來到窗邊,幾個年歲尚小的丫頭在院中接著落雪,瑩瑩笑聲不絕于耳,廊下兩個丫鬟似是沒注意到洛悠站在身后,小聲驚道:那駙馬......不是,鳳大當家的還在門口站著呢! 這雪若是下大了,他應當就會回去了吧。 洛悠皺了皺眉,看向新月:他今日也來了? 新月點頭。 兩月前鳳曜被迫接了和離圣旨,此后便日日都來公主府外等著,風雨無阻,只想見洛悠一面。 洛悠剛開始還叫人去驅趕他,但這人軟硬不吃,幾回下來,洛悠也惱了,吩咐下人們把他當空氣,見他來了也不必再通報。 入了夜,雪越下越大,漫天鵝絨似的雪絮翩飛,絲毫沒有減緩的架勢,墻瓦上已經落下了一層積雪,新月關了通風的小窗,怕那涼雪裹著冷意吹進來。 洛悠斜倚在榻上,手里翻著話本,停在書生求娶小姐那頁許久沒有動過了。 新月在心里嘆了口氣。 這時門頁上映了幾個身影,幾人推推搡搡,像是要推個人來敲門的模樣。 新月上前開了門,幾個丫頭立馬惶恐地垂下了頭,齊聲喚道:新月jiejie。 出什么事了,怎么都這副模樣? 被推在最前的丫頭訕笑一聲,是這樣jiejie,那鳳大當家已經在門口站了好幾個時辰了,趕也趕不走,那雪都快把他埋了,瞧著已經快撐不住了。 噓,小點兒聲。 新月立馬嚴厲蹙眉,條件反射要將門關上,卻聽得身后窸窸窣窣的動靜,洛悠坐起了身來,我去見見他吧。 滿地白雪映得公主府前亮如白晝,那人孑然獨立,雪落滿身,面色已然是失溫的蒼白,羽睫上覆了一層剔透霜花。 聽見門響,他可能是受凍而僵,也可能是沒指望她會出現,等洛悠站在門前了,他才緩緩抬起眼。 洛悠看清了他眼中的怔愣,不敢置信與欣喜。 悠悠......他呼出顫抖的白氣,還未待心臟回溫便叫小人兒手一抬攔在了原地。 鳳曜,本宮已與你和離,償了你兩條命,也自認還清我的罪孽了。 鳳曜癡等了數月,終于等來了心心念念的可人兒,卻沒曾想她開口卻比這涼入骨髓的雪還冰冷。 悠悠,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鳳大當家究竟是何意思已經與本宮無關了。洛悠揚聲打斷他,前因后果她已經知道了,該做出的決斷她也做了。 她累了,不想再困在無盡的求而不得中,惟愿自此與鳳曜恩斷義絕。 鳳大當家,請回吧,以后不要再來了。 洛悠決然轉身,冷冽的穿堂風呼嘯而過,鳳曜視線追著她的背影,浸入徹骨的冰冷之中。 悠悠。熱淚融霜,公主府大門閉攏的瞬息,洛悠仿佛聽見了他哽咽的聲音。 別不要我...... ---------------------- 驚險刺激地趕上了 好想寫rou啊我好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