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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魅魔的祝福(西幻NP)在線閱讀 - 第94章 噩夢

第94章 噩夢

    

第94章 噩夢



    那是一身漆黑無光的甲胄。

    腰側向下、肩部向外均生長著類似的尖銳甲片,胸口處的金屬紋路層疊出骨骼般的質感,整體都呈現著獠牙般的猙獰,但其背側延伸出的設計卻略微緩和了它快要直刺面門的危險感,兩片鴉羽似的披風長長垂下,正如同戰場上的告死使者靜止著收攏羽翼時的優美姿態。

    重裝以待的騎士右手環抱著與鎧甲同色的墨黑角盔,一頭帶著略微蜷曲的深棕長發不羈地散于身前和身后,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似乎也顯出幾分平時罕見的肅殺來,唯有一雙暗藏情意的幽深眼眸仍閃著她熟悉的溫柔神采。

    多日不見,陛下,今天您的氣色看上去格外嬌美動人,是遇上什么值得一笑的好事了嗎?

    正讓侍女替她將外套掛去衣帽架上的洛蘭妮雅眨眨眼,側過身直面向騎士,好奇地反問他:我表現得有這么明顯嗎?

    在觀察到某樣佩于女式外套內層的銀飾后,蘭斯洛特無聲地收回了看向房間一隅的隱晦視線,心中不由泛起一股說不清也道不明的甜蜜感。

    他微笑起來,身著猙獰戰鎧的騎士便瞬間化為莊重衣著了正裝的貴公子,風度翩翩得仿佛就要牽過柔荑引她起舞。

    不,我不過是妄自臆測了一回您的心思,畢竟于我而言,今日能得以實現見您一面的奢求,就已經是最大的幸事了,所以情不自禁以自己的情緒代入了您

    即便穿著一身沉重的甲胄,蘭斯洛特向她行騎士禮的儀態依舊完美,優雅得如同禮儀標準中走出的范本。

    一旁的凱微妙地產生了種被無視的感覺,索性輕咳兩聲,打斷了這對旁若無人寒暄起來的男女:蘭斯洛特卿會選擇這身盔甲穿上,還真是少見的情況啊。

    眼前的男人之所以被稱為湖之騎士,而非什么黑鴉騎士、黑羽騎士,自然有他不怎么使用這套漆黑戰裝的緣故。

    并非是因為這身黑甲缺乏實用性,相反,戰場上的蘭斯洛特常穿的那套銀藍色鎧甲才是徒有外表的金屬架子,單純好看,卻未曾加持任何輔助戰斗的附魔效果不常用的理由,僅僅只是一般的戰役中沒必要用上它罷了。

    換句話說,穿上這身戰鎧的蘭斯洛特才真正成為了這個王國的最強之劍,以騎士中的騎士之名立于無敗的頂點。

    最近數年來,他以這般姿態參與的戰役幾乎屈指可數;而今日他既選擇以漆黑的告死騎士形象現身,本就是一個近乎明示的訊號。

    為了岔開話題,凱也算是費盡心思,對面的蘭斯洛特自然也聽出了他話中藏著的含義,稍稍斂住面對少女時的笑意,頷首言道:王的意思是,速戰速決。我只是遵從詔令的指示罷了。

    簡單幾句帶過只有二人聽得懂的戰事安排后,蘭斯洛特面露嚴肅地轉向了洛蘭妮雅,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中也再無半點笑意。

    陛下,我此次前來正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向您稟告及提醒的。

    洛蘭妮雅還未反應過來,凱就率先皺起眉頭看向了她身后的兩名侍女。

    很重要的事?那或許得麻煩兩位女士去隔壁的房間稍候片刻了放心,鄰間也已點起了壁爐,兩位可以自由地坐下享受一小段安靜的午后時光。

    蘭斯洛特也同樣將視線分給了那兩個年輕姑娘一小會,而后忽地說道:請等等,這邊這位是莉莉安娜小姐對吧,我要說的事或許與你也有點關系,還請與陛下一同傾聽此事。

    淺咖頭發的小小侍女沒想到眼前的騎士大人竟然記住了自己的名字,頓時激動得有些手足無措,連回答都不怎么利索,磕巴著同意了之后還連連點了好幾下頭。

    很快,這間以金、紅二色為主調的會客房間內就只剩下了兩位年輕女孩和兩名圓桌騎士。

    邀請少女在深栗色的單人沙發上落座后,小侍女自覺站到了洛蘭妮雅身側,而凱與蘭斯洛特二人則分別于長沙發的兩側坐下,正好也避免了與她對座或距離過近的情況。

    由于時間緊迫,蘭斯洛特沒有再多做鋪墊,開門見山地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王后陛下,可還記得日前外出時,您曾邁入溪石路的金鶯護甲行,在那家店鋪中購買過一套皮質護甲?

    洛蘭妮雅自然記得那套價格不菲、但絕對物有所值的帥氣皮甲,她可是把它當成實現自己獨行俠夢的第一件套裝來好好保管的。

    但現在他為什么要突然問起這事?

    難道那套皮甲有什么問題嗎?她不由問道。

    與其說是皮甲的問題蘭斯洛特有些苦澀地笑著搖頭,轉而又問她,您現在有攜帶著它嗎?

    洛蘭妮雅點頭,在騎士又一次請求示意下,便從空間道具中拿出那套被整齊堆疊的皮質護甲放到了面前的案桌上。

    這件物品本身并沒有問題。蘭斯洛特細細看了一眼就知桌上的套件正是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但那位做主決定將它出售予您的商人,也就是您當日見過的護甲行店主,他被妻子發現猝死于家中的浴池內就在完成這樁交易的三天后。

    猝死?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卿應該也不會出現在這里,還特意將它說給陛下聽了。凱敏銳地覺察到問題所在,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追問道,等等,聽說卿近日在追查一樁兇殺案,說的不會就是現在提到的這事吧?

    凱卿的嗅覺果然靈敏。蘭斯洛特停頓了一會,像是想好了合適的措辭,這才繼續道,沒錯,因那位商人的軀體上并無外傷,也無中毒和溺水的跡象,殮尸官最終只是給了那可憐人的妻子一個心臟驟停的死因,就算作是答復了。然而,真相卻并非如此。

    騎士用最簡練的語句講述了一個寡婦的故事,那位失去依靠的女子是如何拒絕接受這個結果、一次次向治安官上報,堅持聲稱自己丈夫是死于非命的。

    最終,被婦人擾得煩不勝煩的治安官一揮手,命人將死去商人的尸體擺進了管轄城區內的地下停尸間,與其他一眾凍死、餓死的無名流浪漢和遭遇兇殺的受害者尸體當了死后的鄰居。

    原本的故事到這里或許就該走向結束了。

    治安官本就只是為了安撫人心才破例建立的案件檔案,直到一個極其偶然的巧合,王國最為知名的騎士在無數份的資料中見到了極其熟悉的字眼,真相才終于逐漸顯露出藏于水底的冰山一角。

    等等,這位女士為什么可以確信自己丈夫的死因別有蹊蹺?按理說,死者是一位商會屬下的商行主人,生前的財富肯定不少,就算作為遺產只分給那位女士一部分,至少也能保證她十數年的衣食無憂。這樣一來,死因無論是被謀殺還是意外,其實沒多少區別不是么。

    洛蘭妮雅此刻無比感謝凱哥哥不忘八卦不對,心細入微的性格,非但替她問出了她也好奇的問題,接著還給出了他自己的推測。

    若非出于夫妻二人感情篤深的動機,那就應該是了,王國的財產律法里,只規定了一種妻子可能無法繼承丈夫遺產的情況她是死者的再婚妻子?并且他們二人沒有留下后代?

    沒錯,這位女士與那名死去的商人大約是在兩年前結的婚,兩人至今沒有孩子,而她與她繼子繼女們的關系又多少有些緊張,極端情況下確實可能拿不到丈夫的遺產,畢竟商人死前并未特意立下遺囑。但是凱卿這和案件本身并沒有多大的關系。

    蘭斯洛特很是耐心地解釋完其中緣由后,這才隱晦指出了對方的跑題,語氣略有些不贊同。

    凱本想打趣他一句,怎么我們的騎士之花蘭斯洛特閣下竟然就這樣一筆帶過某位可憐婦人的坎坷命運,而不是借此機會講述一番自己是如何安撫那顆女性心靈的經歷。

    可眼下的確不是什么開玩笑的好場合,一旁聽得滿臉認真的小王后正眨著眼睛望向自己這邊,他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于是只得干笑一聲,做了個繼續的手勢。

    好好,我不打岔。

    所以,蘭斯洛特查出來那個商人真正的死因了嗎?洛蘭妮雅十分及時地續過話題,也知道真正關鍵的重頭戲就在這之后了。

    那是自然。

    在看向她時,騎士的神情瞬間柔和下來,這rou眼可見的變化看得凱心里直犯嘀咕。

    蘭斯洛特沉吟了一小會,又重新轉向了身側的同袍騎士。

    事實上,只要見到過那商人的尸體,凱卿想必也能猜出他是死于何人之手的。

    凱心中一動:怎么說?

    考慮到有女眷在場,蘭斯洛特僅是簡單描述了一下死者尸身的特征,其中著重強調了他死前異常猙獰的面部,以及不自覺握緊成拳抵在心口的兩手。

    他是被活生生嚇死的凱得出結論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止住后文。

    深夜猝死,因極度驚恐而扭曲的面部表情再加上我邀請了一位星象學者出手幫忙,以回溯法術嘗試復原當時死者在家中浴室發生意外的情景,卻遭到了現場殘留的神秘要素干擾但事情到這一步其實也不必再做論證了這場死亡不是意外,而是偽裝成意外的幻覺殺人,令被害者在噩夢中被折磨著死去。蘭斯洛特微勾嘴角,揚起了一個有些冰冷的微笑,熟悉嗎,凱卿,看來作案者還是我們的老熟人。

    噩夢他以往的目標可都有點來頭,不是大貴族就是王國重臣的,怎么突然有閑心去暗殺一個小小的商行主人了?還是說死掉的這個商人其實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藏身份?凱嘶地吸了口氣,毫不掩飾自己的頭疼,而且,他沉寂有段時間了吧估計有個五六年?我都快以為這家伙金盆洗手了呢。

    噩夢?

    洛蘭妮雅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這兩人打的什么啞迷,回頭一看自家站得筆直、但表情呆滯的小侍女,她忽然又安心了下來。

    太好了,她不是唯一一個聽不懂的。

    不,沃爾特先生只是一名普通的商人,普通地經營著商會交給他管理的店鋪唯一不普通的是當初前往金鶯護甲行定做那套護具的客人,而可憐的沃爾特先生至死都沒能知道這一點。

    蘭斯洛特說到這里,轉頭看向了似有些走神的金發少女。

    陛下。

    ??!在!我在聽!洛蘭妮雅立馬挺直了背,欲蓋彌彰地自證清白。

    隨著她的無心舉動,因脫去外套而顯出姣好曲線的身軀也向前傾斜了少許,愈發將腰線與前胸線條勾勒得魅惑萬千。

    陛下。騎士眼簾微垂,斂起眼底的莫名神采后才再度注視著她開口道,您可還記得,當初在購入這套護甲時,您遺漏了與之配套的面具并未帶走。

    有嗎她好像記不太清楚了。

    洛蘭妮雅不好意思在這節骨眼上掉鏈子,連忙努力回憶當時的場景,終于隱約從記憶的角落里挖出了那張與整套皮質護具搭配的原裝贈品的模樣。

    好像確實有這么回事,但那面具不僅看著有點嚇人還挺丑,我就不太想要了。

    也萬幸您沒有取走那枚隕鐵面具。蘭斯洛特說道。

    他去調查過了,從當天自己一行離開護甲行的門店、到沃爾特老板遇害的幾天之內,那個造型詭異的面具都被好好地收容在店鋪的保險柜中?;蛟S,故去的沃爾特先生是打算等到趕制的第二套護甲完工之后,再將它們一起交付給原先訂做商品的客人。

    但是,還沒等他賺到這第二筆錢,可憐的老沃爾特就雙眼大睜俱裂地死在了自己的噩夢里。

    那張藏于護甲行保險柜內的面具,也在案件發生后不翼而飛,與其幾乎同一時間消失不見的,還有這套裝備相關的設計圖紙,外加那位正在趕制新護具的皮革匠人和他的學徒兼助手。

    作案者的目標,是她買下的這身皮甲?

    洛蘭妮雅有些訝異地看向了靜靜置于桌上的女式護具套裝,不知為何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心虛她,她好像仗著這身套裝自帶有清潔咒的效果,穿過一次兩次之后就根本沒洗過

    當她注意到身邊的幾人都在看這套衣物時,頓時更加尷尬,只得裝作自己從來沒想起這種無關緊要的細節。

    陛下應該不介意讓我仔細看兩眼吧?凱略微挑眉,征詢著少女的意見。

    他眼光向來毒辣,一早就看出這身護具的材質和做工都是上品,還暗地里猜過它的售價。

    得到她眼神游離的點頭應允后,凱也不再客氣,拿起了一只搭在桌沿的皮質手套。甫一碰到它的表面,他便著實被入手不溫不涼的奇異觸感震撼了一把。

    這是火蜥蜴的皮?而且還是這么完整的

    要知道巴掌大的一小塊火蜥蜴皮就能賣出幾十個金幣的價格,更何況是制成了長度過肘的手部護具,還請了附魔師加持效果。估計,光是這么一雙手套的成本都該數百近千金幣了!

    而且

    這都是什么啊!用著這么上等的材料,施與的附魔效果卻都是些清潔咒、模糊咒和無聲咒這類輔助能力?再有就是上衣的風壓無效化、面罩附帶的常規毒素豁免和貼身內襯的恒溫咒,倒也勉強算實用。

    只不過,零零散散地銘刻的這么多附魔符文,在凱看來還不如統統改成充能式的瞬發炎爆術。

    簡單,粗暴,但有效。

    沒多加理會凱轉而品鑒起其余部件的舉動,蘭斯洛特大約猜到了少女神情窘迫的原因。

    他忍住會心微笑的沖動,轉而向她介紹起了他們之前談話中提及的那位噩夢。

    噩夢自然并非真名,而是一名由游蕩者進階而來的陰影行者在犯下件件駭人聽聞的暗殺罪行后,得到的外號。

    都說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喊錯的外號。

    噩夢其人,精通偽裝、幻術、潛行、刺殺與反追逐、反預言技巧。他最慣用的暗殺手法便是悄無聲息間借夢殺人,偶爾興致來了,也會故意把現場搞得異常血腥殘忍,以滿足他變態扭曲的心理。

    此外,他被認為是侍奉于偽王烏里恩的忠實仆人,曾幫助其解決過眾多政敵,這也是有關噩夢為數不多的確切情報之一。

    至于他的真身性別、年齡,乃至高矮胖瘦,都仍舊是團迷霧,也許只有已逝的偽王才知道真相了。

    不過在把持王室權力的烏里恩死后,噩夢瘋了似的向當時的王國高層展開了漫長的復仇,兩年內先后殺了多位貴族與王國重臣,引得那段時間的人們終日惶惶不安。

    最終,隨著已穩固了國王權力的新王亞瑟下令執行清洗計劃,包括噩夢在內的諸多毒牙受到重創,這才逐漸淡出王國高層的視野,消失無蹤

    直到今日。

    蘭斯洛特沉默地為少女留出理解消化的空間,過了一會才繼續說道:眼下或許我們能掌握到一些新的線索了死去的沃爾特先生在賬簿里記錄了這套護甲的定制情況以及它的名字,幻夢復仇者。

    幻夢復仇?難道說雖然估算價格算得莫名心痛,但好在滴血似的rou疼感并未影響凱的判斷,幾乎瞬間,他便明白了騎士特地如此說明情況的意圖。

    沒錯,結合種種線索考慮盡管結論很荒謬,但我認為當初在金鶯護甲行發注定制訂單的那位客人,正是宗師級的陰影行者,詭術刺客噩夢。哪怕并非本人,應該也是與其關系匪淺之人。蘭斯洛特說道。

    那個瘋子回來了?他怎么沒和那些爛泥一起被沖進下水道里去該死,這可是件大事!卿應該早些告訴我凱咬牙,正要繼續說些什么,忽然間再次瞥見這套盡顯女性化設計的精品護甲,驀地反應過來,等等,噩夢是女人?

    只是很快,他便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測:不,不對。噩夢當年的暗殺風格正是他被認定為男性的重要理由之一,沒道理銷聲匿跡了多年卻突然轉變策略、暴露出自己的真實性別

    凱是知道某些內情的。

    詭術刺客噩夢以手段殘忍出名,若只是類似這次案件,受害者在極度的恐懼中死去,已經算是最幸運的一種情況了。

    可憐那些被痛苦生生摧殘致死的受害者們,光要在噩夢中忍受幻痛折磨還不夠,現實中的他們甚至會遭到瘋狂的噩夢本人肢解,從一個完整的活人硬被徒手扯成七零八落的尸塊,可想而知實際的場面會有多駭人。

    所以我認為,噩夢是女人,但也不是。蘭斯洛特坦然道出自己的見解,為什么不能認為當年的噩夢,和如今再現的噩夢是兩個不同的人?他們之間或許是老師與弟子的關系,或許是長輩交予晚輩的傳承但不管怎樣,現在這位噩夢既然再次開始殺人,又毫不掩飾自己獨有的殺人手法,好像炫耀似的告訴所有人他回來了

    這算是挑釁?凱厭惡地冷笑。

    有關噩夢本人的新情報,我們暫且也只知道這么多女性,年齡在二十到四十間不等,身高體重未知,但只是從上圍尺寸來看,至少身材相當不錯

    等等,既然我家王后陛下會買下這套皮質護具,是不是可以認為&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