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做抄手

    趁著沒更多人看到之前，沐鑰默默把這條醉酒證據(jù)刪除。

    她活動活動脖子，檢查了一下手臂和腿，還行，沒哪兒傷了。

    昨天那杯酒是越喝越上頭，中間有段時間沐鑰覺得自己還在地球上，靈魂已經(jīng)飄到月球。除了那段記憶模糊，她清楚記得自己在酒館結(jié)完了賬，回家后倒在床上，沒幾分鐘腦袋越來越沉，眼睛一閉就睡了過去。

    整個人放松下來，渾身都疲憊無力。到底是上了年紀(jì)不如從前，宿醉跟歷劫一樣。

    不敢喝咖啡，沐鑰小口小口喝著熱水，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喉嚨口發(fā)澀發(fā)痛。

    她咳嗽兩聲，清清嗓子試圖發(fā)聲，艱難地撕扯出兩個氣音，沙啞得像是混了顆粒。沐鑰被自己這難聽的聲音嚇到，皺起眉一臉疑惑。

    咋回事？嗓子給劈了？上火也不至于這樣啊。

    沐鑰歪著頭仔細回憶，某些碎片在她腦內(nèi)一晃而過。

    哦，她記起來了。

    當(dāng)時她想用勺子舀餛飩蘸辣醬，但到嘴的時候發(fā)現(xiàn)餛飩不見了，吞了一大口的醬。

    沒有任何前戲，沾到舌頭痛麻感就鉆上味蕾直擊心口的，辣椒醬。

    然后被人跟洗菜一樣摁在了水槽里。

    頭更疼了，沐鑰捂著腦袋絕望地蜷縮成一團。

    要么就別讓她醉，要么就讓她醉到什么都別想起來。

    又讓她丟臉，還讓她清清楚楚回想起怎么丟臉的。

    頂著這破嗓子又不能自欺欺人當(dāng)作啥也沒發(fā)生。

    蒼天啊。

    等磨蹭到八點半，沐鑰換衣服準(zhǔn)備出門。

    上班還算是一切順利，除了中間好幾次有人來關(guān)心她這破鑼嗓子，沐鑰都用丘天干燥上火打發(fā)過去。

    新來的實習(xí)生人挺善良，就是太愛腦補。

    她一臉憐愛地看著沐鑰，問：姐，昨天哭了多久？心里好受點了嗎？

    沐鑰剛想解釋她沒哭，那實習(xí)生就從包里拿出一袋龍角散塞她手里，拍拍她的肩，微笑著點了點頭，滿臉寫著我懂，我懂。

    沐鑰拿著那袋龍角散，苦澀又無奈地笑了笑：謝了。

    這兩天沐鑰回家都會走另一條路，想避開酒館。她臉皮薄，嫌丟人，心里過不去那關(guān)。

    但今晚上的司機師傅直接給她放在巷子口了，要到家必然會經(jīng)過星空。

    礙于那天的慘烈回憶，下車后沐鑰埋頭趕路，一路疾行。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噠噠地響，簡直是腳下生風(fēng)，健步如飛。

    沐鑰？

    欸！條件反射地應(yīng)答讓沐鑰被迫急剎車。她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是多日未見的林向南。

    你回來了？

    林向南朝她笑笑：啊，昨天剛回來。吃晚飯了嗎？

    沐鑰愣了一秒，隨即十分肯定地點點頭：吃了。

    林向南側(cè)身用大拇指指著身后的木門：進來坐會兒不？

    沐鑰瞪著眼睛搖頭拒絕：不用了，我，我回家還有點事。

    林向南說：那行，你忙吧，有空來玩。

    沐鑰連連點頭：好的好的。

    林向南在原地站了會，看著沐鑰匆匆離去的背影慫了下肩。

    他轉(zhuǎn)身打開木門進了屋里，越過熱鬧的大堂來到后廚。

    葉衡丘正在忙活，一大鍋的牛rou炒飯，鮮香味四溢。

    林向南抱著手臂靠在cao作臺邊，和葉衡丘說：剛在外面看見沐鑰了。

    葉衡丘的注意力都在鍋上，沒聽清他說了什么，抬頭看他一眼，問：誰？

    林向南：樓下那租客，她好像來過我們店里幾次，你沒印象嗎？

    葉衡丘哦了聲，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林向南簡直是恨鐵不成鋼：真沒什么印象？

    葉衡丘看著他，一臉疑問：我能有什么印象？

    林向南嘖了一聲表示不滿：我特地給你找的租客，來看房的那么多人里，就這個年齡合適還長得漂亮，你就沒多留意兩眼？

    炒成關(guān)火，葉衡丘拿了三個盤子給飯裝盤，而對于林向南的話他全當(dāng)沒聽到。

    林向南端起盤子上菜去，走之前他留下一句：你啊，也別老悶在后廚，有空多出去玩玩。

    葉衡丘擦了擦手，從冰箱里拿出準(zhǔn)備好的山楂和水果，說好要給林夏做糖葫蘆串吃，一早就準(zhǔn)備好了材料，等會兒做完讓林向南帶回家。

    下午的時候就讓裴瀟瀟用木簽串成串了，這種自制的冰糖葫蘆不難做，關(guān)鍵看熬糖的火候。葉衡丘把白糖和水按比例倒進鍋里，等糖漿熬至琥珀色的過林中，他走了會兒神。

    他這幾年越發(fā)沉悶，話不愛說，情緒沒太大起伏。社交圈和生活范圍也很固定，沒人離開也沒人再進來。他覺得這沒什么問題，三十三歲的人了，性子穩(wěn)一點成熟一點是好事。

    反倒是林向南，明明自己也是個大齡單身漢，整天替他著急，怕他再這樣下去孤獨終老，苦口婆心啰里八嗦的，吵得他耳朵疼。

    鍋里的糖漿冒起小泡，葉衡丘拿筷子沾了一點放進冷水里，見可以迅速凝固，他關(guān)了火，把盤子里的水果串小心裹上糖漿。

    這個步驟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裹完一層再放置冷卻，糖葫蘆串就做好了。新鮮水果外包裹著晶瑩的一層糖，酸甜開胃，這種零嘴很討小朋友喜歡。

    林向南不允許林夏吃糖，怕長蛀牙，葉衡丘就偶爾做些這樣的小零食給小孩解饞。

    找了兩個餐盒打包糖葫蘆的時候，葉衡丘突然想起沐鑰。

    剛剛林向南問的時候他沒回答，其實他對她印象挺深的。

    兩個字概括叫酒鬼，再多個修飾詞，那就是漂亮酒鬼。

    儲昊宇掀開垂布進來，遞了張單子給葉衡丘：丘哥，磊哥讓你看看下個禮拜的菜單。

    葉衡丘掃了一眼，都是常規(guī)的，他把單子還回去，說：再加三樣，面粉、豬rou末、蝦仁。

    儲昊宇拿筆在空白處記下，問：又包餛飩啊？

    葉衡丘挑了下眉梢：不，做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