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
回來
易夏被愛湊熱鬧的姜茶拉出去,往舞臺走。 前面已經演過幾個,這一個節目過后,就輪到易夏他們了,幾個人在這里也算是候場。 正在演的是一個話劇節目。 姜茶向來對這些人名頗長、帶著翻譯腔的臺詞不感興趣,聽幾句忍不住打瞌睡。 易夏在旁邊有耐心地聽了一會,莫名覺得這種劇情反而有些耳熟。 上面演的什么?姜茶一臉迷迷糊糊,湊過來問。 易夏反問:聽過哈姆雷特嗎? 姜墨點了點頭:知道。說完又疑惑地往臺上望去,問道:演的這個? 易夏點了點頭。 Reveragedy,西方曾經流行的復仇悲劇。姜墨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后面跟了上來,單手插兜,站在易夏旁邊稍后的位置,挨得很近。 說罷他又往正在表演的臺上望去,念出一句字腔正圓的地道臺詞,For in that sleep of death what dreams may e. 剛一說完,臺上的翻譯版中文臺詞就出現了,和姜墨說的一樣,他顯然極其熟悉這個話劇。 不得不說,姜墨地道流暢的英文搭配上低沉磁性的嗓音,極其具有魅惑力。 被迫靠近姜墨的易夏感覺姜墨仿佛在她耳邊說話,忍不住右耳變得緋紅。 姜茶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望臺上看:哥,是你們學校的節目。 易夏也跟著往臺上望去,發現確實不是自己學校的人在表演。盡管不可能認遍學校全部的人,但兩個學校的學生還是很能夠很明顯辨別出來。 這時臺上其中一位表演的女生面朝她們這邊表演,視線交匯在一起,易夏總算能看清其中一位表演者長什么樣子,明艷又張揚肆意的面容,精致的裝扮華麗的服裝更顯傲氣凌人。 有些眼熟 女生似是注意到姜墨,從演出狀態中切換出來,朝他單眨了眨眼睛。 想起來了,是那天巷子里被她撞見的那個女生。 還沒等下面一行人反應過來,那位女生很快地就轉了過去背對他們,手上比劃著夸張的動作,投入自己的表演。 帶著戲劇性的夸張,女生強大的功底使得角色變得生動形象起來。 好看嗎?姜墨的話音近在咫尺,詢問道。 易夏有些不習慣這樣近的距離,往旁邊挪了挪,點了點頭:無論是劇本還是他們的演出,都無可挑剔。 這種復仇類悲劇作為一種流派,最早出現在英國。姜墨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忍不住使人著迷能夠繼續聽他說下去。 托馬斯基德的引進以報復性正義為主題的問題,之后復仇類主題的戲劇便開始流行并逐漸發展。說完姜墨稍微彎了彎腰往易夏耳邊湊,語氣帶了些許戲謔,易夏,如果是你,當法律失效無法捍衛你的正義時,你會選擇使用公共權利,還是私人復仇? 易夏頓了頓,又聽姜墨繼續低沉磁性的聲音繼續在耳邊詢問道:亦或者,實施私人報復而讓對方獲得報應的你,到底是一個惡棍,還是一位英雄? 易夏答不出來,她搖了搖頭。這時候臺上激昂慷慨的男聲響起,打破了兩個人的緘默。由于男聲臺詞的格外響亮,易夏注意力轉移到了臺上: 因為在這萬惡的時世,正義必須向罪惡乞恕,它必須俯首屈膝,要求別人接受他的善意的箴規。 不知為何,易夏驀地心情有些低落,有些看不下去表演。看樣子這個節目還有一段時間,她找了借口說去廁所,便離開了舞臺。姜墨在旁邊抿唇插兜,笑著看她卻又一言不發。 廁所洗手間,幾個女生圍坐一團邊討論今天的八卦邊熱熱鬧鬧地洗著手,易夏在后邊乖巧地等著她們結束,卻聽到關于易寒的消息。 誒,聽說了嗎,高三的那個超帥的易寒,這次競賽拿了一等獎,剛回來,和領導一起看這次演出! 那不是已經在臺下了?那我們往領導那邊位置換換? 我覺得可以。 剛好說完幾個人就要離開洗手池,一轉身就注意到后邊正等著她們結束的易夏,精致的臉一副錯愕的樣子,幾個人還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才轉移視線,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其中一位還推搡著自己的同伴,示意讓她看身后的易夏。 而這邊腦袋一片混沌的易夏,一邊慢吞吞地搓著手一邊愣神。 易寒居然現在回學校了還要來看演出 易夏心不在焉地洗完手,往走廊方向正要回去,背后傳來幾個女生怒斥的聲音,在安靜的樓道格外響亮。 易夏站在樓道和走廊的交界處,這里后方人群正好看不到她。只見幾個女生一副充滿痞氣又兇惡的模樣,推搡著一個看起來較為弱勢的女生進了廁所。 易夏很快就看清了這是這群女生在校園暴力,來不及想敵眾我寡,易夏假裝上廁所打算來個正巧撞見。 還沒看見被一群人圍攻的那個女生怎么樣,就只聽幾個女生氣勢洶洶的怒聲。 王主任好!易夏的聲音盡可能大,以讓里面的一群人盡可能聽到。 果然里面的吵鬧聲停了,易夏隱隱約約聽見一個女生在問什么情況。時機應該差不多,易夏假裝無意走進廁所,用懵懂的眼神看著那一伙人。 其中一個女生像是這一伙人的領頭人,見來人了,冷哼了一聲,姿態極其高傲,雙手抱肩大踏步走出廁所,后面的幾個女生也狐假虎威似的跟在后面走出去,將被施暴的女生拋在后邊看也不看。 確定她們已經走遠,易夏才小心翼翼地扶起被施暴的那個女生。只見女生模樣狼狽不堪,衣服扣子被扒開,頭發散亂。 同學你沒事吧?易夏快步走過去扶起半跪在地上的女生。 誰知道女生一把甩開她扶著的手,表情像是不愿被人看到狼狽一面而感到羞辱。易夏悻悻地收回手,又從包里拿出紙巾遞過去,女生接過,一言不發,有些不穩地站起來,不看易夏一眼,就朝廁所外走。 易夏愣住了,有些無助,站在原地,睜著水靈靈的眼睛手足無措。 突然,關著的廁所隔間開關突然嘎吱一開,易夏就站在旁邊,還沒看到人,就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女士香煙味道彌散到自己這邊來,易夏忍不住咳了幾聲。 再抬起頭,剛好和廁所隔間的女生雙目相對,只見她細長的眉眼上挑,留著短發,劉海齊眉,看上去又酷又颯。短發女生同樣也在打量著她,然后突然嗤笑:傻不拉幾的。 說完女生就轉身望洗手池走,澆滅手上還燃著的香煙,扔進垃圾桶,雙手抱肩走出去。 廁所又恢復一片安靜,可能是因為正在演出,這邊的廁所不太靠近舞臺,少有人來。 易夏又去洗手臺把手洗干凈,然后走出廁所,一下樓梯拐了個角,就碰見迎面而來的姜墨。 額頭的細碎劉海微微被汗浸濕,整個人還在喘著氣,看樣子是跑過來的。一看到她就整個人焦急的模樣就轉變了,似是松了一口氣,定定地站在原地,佯裝鎮定,皺著眉開始發問:怎么去了這么久? 易夏莫名其妙地看他:我又不是小孩子。說完想著姜墨的模樣,又有些心虛,補了一句,這不就回來了。 姜墨盯了她一會兒,然后無奈地嘆了口氣笑了笑,語氣帶著些調侃和不自覺的寵溺:那就走吧,大小姐,該我們演出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易夏心里五味陳雜,一會又想著剛剛的女生,一會又想到易寒回來了,不知道現在在哪里。 既然是剛回來,應該還要等一會才過來吧,希望不要看到她的演出,絕對不要,不然真的不知道怎么說。 易夏這樣祈禱著。 然而,現實與希冀往往背道而馳,易夏愈是怕什么,愈是來什么。 正要進演出廳大門的易夏和姜墨,剛好和陪同領導一起的易寒撞上,他身旁還有上次主動送飯古靈精怪的那個女生沈琪。 沒了剛剛的心虛,酸澀和嫉妒瞬間就涌上心頭。 而這邊的易寒,看著一身盛裝的易夏,怔在原地有些錯愕。 好漂亮 易寒這次本來是臨時回來,手機也沒電,沒法及時聯絡易夏,告訴她自己提前回來了。沒想到一來演出廳,就看到易夏姜墨兩個人在一起的場景。 而且兩個人,還穿著這樣搭配的衣服,易寒馬上就意識到,他們兩個人要一起表演節目,然而,易夏卻從來沒跟他提過這件事。 易寒微微扯了扯嘴唇心下微微不悅,又想到上次跟易夏兩個人的約定,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展現負面的情緒。 跟前面領導還有一起的同學包括沈琪打了招呼讓他們先走后,易寒才開始往他們這邊走,湊過去摸了摸易夏的頭: 今天很好看,要上去表演節目嗎? 易夏被問得愣住,松了口氣,想著原來是自己憂慮過多,就算做出那樣的約定,也不代表完全不能和男生接觸了吧。 易夏心下寬慰,重重地點了點頭:跟姜茶一起的,她還在前面等我們呢。說完細細盯著許久不見的易寒,你怎么看上去有點憔悴啊。又捏了捏易寒的手腕附近,還瘦了。 易夏的關心讓易寒剛剛心里的不悅煙消云散,這樣的親密無間,讓他很為受用,尤其是,對面打量的目光探來。 易寒轉過視線,看向對面似笑非笑抱著肩靠在門檐的姜墨。 我妹在前面催你馬上就開始了,你確定還要在這卿卿我我?姜墨語氣有些不耐,抱著雙肩的手放了下來插著兜,又轉過身,斜睨看向易夏,走了。 易夏立馬看向舞臺附近,果然,姜茶在那里跳一跳,面上有些急。易夏還想跟易寒具體解釋卻來不及,臉上皺巴巴難為情地說道:易寒你要在臺下看我表演哦,馬上就到我們了!結束了我再跟你具體說之前的事! 易寒好笑地看著她的模樣,語氣溫柔:知道了,快去。 易夏轉過身,跌跌撞撞地往前快步跑,而姜墨還在后邊慢悠悠不緊不慢的樣子,易夏瞬間爆炸:姜墨,催的人是你,你能不能快點。 那是因為誰才造成現在的局面? 易夏又氣又惱,語氣放軟:我的錯我的錯。說完兩只手拉著姜墨的一只手臂往前帶,快走啦! 男女之間懸殊的力量之差,要將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往前拉真不太容易,偏偏姜墨像是故意讓他拉著往前帶才肯走快點。易夏忍不住公報私仇,兩只手帶著力氣,重重地掐著男生帶著肌rou硬邦邦的手臂,姜墨白皙的皮膚很明顯地就開始泛紅。 姜墨一邊享受著手臂被女生拉扯著往前走,又一邊因為女生手上帶著的力度,疼得忍不住微微抽氣。 還真是,記仇算了,就讓她出出氣。 姜墨嘴角忍不住上揚,面上是少年肆意地笑容,他本人此時都沒察覺,自己眼里帶著的柔情與寵溺。 易寒往另一邊領導就坐的方向走,隔著人群,他還是忍不住地側目往那邊兩個人看,拉扯的畫面竟帶著幾絲親密與和諧。 易寒視線轉回來,面無表情地找到自己座位坐下,沈琪和他搭話充耳未聞。 易夏她,真能守得住那個約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