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留在這里
把他留在這里
宋明洲在陳晉渝的衣櫥里摸了摸,選了一件毛茸茸的衣服。 拿完衣服后,他折回到自己房間。 床頭柜上還留著陳晉渝放在他這里的榛果巧克力,宋明洲不愛吃這些,但是陳晉渝喜歡,她之前每晚過來陪他的時候總要帶一些零食,其中必備的就是榛果巧克力。 后來她不來了,但是巧克力卻忘記帶走。 宋明洲拿了一條放在兜里。 陳晉渝補課的地點在家附近,車程很短,司機將車子停在補習班門外的停車位上就自顧自玩起了手機。 宋明洲在車內閉目養神了十分鐘,愈發沒什么耐心。 七點十分。 漸漸地有幾個學生從補習班出來,有家長接送的上了車揚長而去,沒家長接的,堵在一起亂成一團。 宋明洲聽著聲,判斷他們應該是放學了,提醒司機:叔,你下去看看吧,陳晉渝還不知道咱們來接她了。 司機聞言收起手機,往外看了看,也是,你在這等著啊,我拿把傘。 司機下車后,宋明洲復又靠在座椅上,撫上身旁陳晉渝的衣服,嘆了聲氣。 忘記讓司機帶去給她了。 這鬼天氣。 約莫過了三分鐘,時間也不長,但是宋明洲覺得好像等了很久。雨勢不見小,待會她上來肯定一身水汽。 然而等到前面駕駛座上了人,他也沒等到身側的門被打開。 宋明洲皺了皺眉。 司機朝后面吼了一嗓子:行了白來一趟。 宋明洲心下一緊:陳晉渝人呢? 嗐,說是要去她同桌家,晚點再回去。 走多久了? 剛走,還沒走遠。 宋明洲迅速推開車門,喊上他:跟我下車。 司機一轉眼就看見宋明洲躥下車,瞬間沒影了,忙不迭再次拿起傘跟了上去。 順著記憶中的方向,司機很快帶著宋明洲趕上了陳晉渝,她跟鐘夜寒撐著一把傘,兩人的肩頭都濕了大半。 陳晉渝! 身后一聲呼喊,讓前面的兩人都停下了腳步。 鐘夜寒和陳晉渝走得近,多少也聽陳晉渝說了一些關于宋明洲的事。 包括他們倆的關系。 此時回頭一看,就見宋明洲雨夜前來,很是急迫的樣子,自覺眼觀鼻鼻觀心,不說話。 陳晉渝看他過來了,也微微有些驚訝,畢竟中午也不清楚怎么就惹得他不開心了,到現在也還沒想通。 她問道:你怎么來了? 宋明洲聽見她的聲音,呼吸稍微平緩了些,循著音源找到陳晉渝的位置,一想到差點讓她跑了,語氣難免沖了些:還在生我的氣?家都不回了? 這明顯的質問,讓陳晉渝又退縮了半分。 她好脾氣地解釋道:不是我早就跟鐘夜寒約好了今天去她家的,不是生你的氣。 誰敢生他的氣。 要生也是悶氣。 下這么大雨,你上人家里去干什么?宋明洲還是不能理解,能找的理由全找了,冷聲道:晚上回來還要讓叔接,叔不睡覺了? 司機撓撓鼻子,沒吭聲。 陳晉渝嘴巴癟癟的,被他說得自己像是個麻煩制造機,還是當著好幾個人面前。她有點難受,又不好當眾表現出來,努力克制著自己,回道:不用叔叔接,我一個人能回。 丟了怎么辦? 陳晉渝沉默了片刻,她這么大一人,怎么可能丟,在他眼里她就這么不能自理嗎。 再想到中午他對她說的話,那股悶著的氣一股腦冒了出來,陳晉渝很是逆反地回懟他:有你什么事? 宋明洲一下子就沒聲了。 她果然還記著。 陳晉渝的膽量在懟他的那一刻達到最高峰,懟完之后便開始泄氣,并且有種越想越心驚的感覺。 她趁著宋明洲一時無言,拉著鐘夜寒轉身就跑,丟下一句:我們先走了。 立刻與他拉開一大段距離。 宋明洲眼睛看不見,耳朵變得更加靈敏,他還沒來得及出聲挽留她,就聽見兩人的腳步愈行愈遠。 宋明洲下意識去追。 但他看不見前面有個臺階。 才往前走了兩步,一個趔趄,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司機連忙彎腰去拉他。 可是宋明洲因為長時間站立行走,左腿早已不堪重負,現下摔倒在地,完全使不上勁。 司機一手撐傘,一手借力。 宋明洲努力嘗試了幾次,還是無法站起來。 水坑中水冰冷到極致,早冬的寒氣最殺人。 宋明洲單手撐地,雨水混著汗水從臉頰劃過。 額前的碎發聚成一綹,慢慢的,他渾身濕透了。 如果,陳晉渝可以回頭看一眼。 他抬頭看向前面。 漆黑一片。 隔著重重雨幕。 雨下的實在是太大了,這點動靜全部埋沒在雨聲中。 陳晉渝還在繼續往前走。 她繼續往前走。 把他留在這里。 宋明洲突然想到了什么,放開了搭在司機身上的手。 轉而伸向了衣服口袋。 不知道是被雨淋的,還是被他的體溫捂熱的。 手心里的巧克力已經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