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卷』芷若
忘情卷芷若
慕晗瀟不明白,愛到極致,便會走向冷卻么? 殷梨亭最近很不對勁。 慕晗瀟以為,那次山洞交心之后,兩人就該親密無間、再無秘密。但他反而對她疏遠起來,平日里就悶在房間里打坐練功,連話也說不了幾句。她不明白這種感覺是什么,她只知道,她不喜歡他這樣。他原該是極愛她的。 愁緒上了眉頭,便有一雙纖纖玉手遞了一個壇子放在她眼前:你不開心?慕晗瀟抬首去看,便覺滿目生花。那是一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其容色絕俗,更難得是氣質不凡、秀若芝蘭,更兼之行止自有一股坦蕩之氣。她平生從未見過能與自己一較高下的人物,頓時就起了結交之心:不知這位jiejie芳名為何?小女慕晗瀟,想同jiejie交個朋友。 少女撲哧一笑,坐到她身旁來:交朋友就不必了。我難得來這里一回,日后也不會再回來。不過,同你這樣的美人兒說上幾句話倒是無妨。春草晗碧露,愁城困瀟瀟。瀟瀟其名,甚美。瀟瀟且記住,jiejie我叫周芷若。 周芷若,晗瀟在心里反復咀嚼幾次,只覺一股草木靈氣蘊含其中。她彎了眉眼,愈發覺得暢快:岸芷汀蘭,芳草其若。芷若jiejie何嘗不美。周芷若被她逗笑,卻不像平常女子一般故作姿態,只笑得盡興:瀟瀟妹子,看你滿面愁容,想必是遇到什么煩心事。若不嫌棄,倒可以同jiejie分說一二。 慕晗瀟心里親近這位jiejie,當下也不隱瞞,便將她與殷梨亭的事一五一十地交待出來。 周芷若聽完只是大笑:天生二氣,陰陽交接,本應相生相持,互敬互重。瀟瀟,聽jiejie一句話,欲要愛人,先要自愛。這幾句話說完,周芷若身上的玉牌突然亮起來,遂變了臉色,又道,jiejie有事,先走了。臨走之前送你一個解憂的好東西酒,喝了它,保管你再也不發愁了。 慕晗瀟還待說幾句話來挽留,回過神來眼前卻是空無一人。只余擺在面前的酒瓶證明著這里真的出現過一位絕代佳人。 很多年后,她都能回想起那位周jiejie的音容笑貌。若生命里沒有這個人出現,她一定會在紅塵中掙扎沉淪,痛苦不堪吧。 慕晗瀟喝醉了。 殷梨亭今日不見她來房門前絮叨幾句,去她房中又找不到人,心下正著急。不想下了樓梯,卻見她正坐在客棧大堂里。今夜的大堂格外安靜,他一徑走下來,全不聞一人開口說話,他們都在看她。 慕晗瀟原本就是絕色美人,此時醉酒,滿面緋紅,眼帶迷離,更添了三分嬌媚。她指若削蔥,執過酒杯,漫不經心地送入唇邊,那瓊漿玉液遂順次流入她口中。這一番動作下來,莫說是旁人,便連殷梨亭也看呆了。不過瞬息,待他反應過來,心間竟生出怒火千丈。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竟然敢在這么一大群男人之中喝酒!她難道不知道,這些男人個個不懷好意嗎? 他走到她獨坐的那一桌前,好容易按捺了怒火:瀟瀟,隨六叔上去。 慕晗瀟喝酒漸漸得了幾分趣味,哪里肯擱開手,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又開始自斟自酌起來。到底殷梨亭生性溫和,還待好好勸勸她:瀟瀟,隨六叔上樓去吧,這里風大。她終于被這個三番兩次開口打擾她的人吸引了注意力,醉眼朦朧間,也看不清楚是誰:我,我不走。你是誰?我只有一個表哥,才沒有叔叔呢。 原本周圍人見著殷梨亭來了,還可惜這下沒機會了。不想情形突變,這位美人似乎壓根不認識這個人,于是見義勇為的一號白衣人就站了出來:這位兄臺,在下朱武連環山莊衛璧。既然這位姑娘不認識你,那兄臺還是莫要苦苦糾纏。若兄臺執意如此,就莫怪在下不客氣了。 不錯,殷梨亭的確是溫良君子、謙謙如玉,但這絕不代表他不會發火。他轉過身去,將注意力分給了這位少年人,難得的好容貌,衣著光鮮,佩劍的劍鞘上還鑲著幾塊殷紅似血的寶石。若不是話里自稱是江湖中人,殷梨亭只當是個尚武的王孫公子。若在往日,他并不介意與這樣初出茅廬的后輩人客套幾句。但今時今日,被心事困頓折磨已久的他,這般遭到了心上人的拒絕,滿腔怨氣正找不到發泄口。再加上,莫以為他看不出,這位白衣俠客眼中對慕晗瀟的垂涎之色。他冷笑一聲,半點也不賣這什么所謂朱武連環山莊的面子,揮手間便把衛璧打出幾丈遠:收回你的心思。她不是你能肖想的女人。這一番動作完畢,他再顧不得周圍人的看法,徑直抱起慕晗瀟,回了房間。 這也是殷梨亭處事不周了。武當派的師兄弟確實相處和諧,有如親生兄弟。正因為如此,武當七俠中難得一個心眼多的,大多都是些思想天真的實在人。尤其是兩位年紀最小的,空有一身好武功,行事只怕還比不上失憶的慕晗瀟。 原本這衛璧對美色的興趣不大。實在是慕晗瀟太美,一時勾起了他的色心,若殷梨亭亮出身份,他決計會把美人拱手相讓。結果殷梨亭這樣在大庭廣眾下他面子,反叫他堅定了一份心思:他一定要得到這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