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許吃
2.不許吃
不早了。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陳默。江之恒看到她,眼角眉梢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但是語氣還是帶著慣常見到她時那樣帶著親昵的回懟。 陳默歪頭呆萌一笑:江之恒,你回來啦。裝作早上他倆那荒唐的一遭她完全不知情。 嗯。江之恒等陳默走近,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你有沒有想我? 有。陳默挑他高興聽的講。 陳默站在那兒想了想,這不是她自己家,起床后應該也沒有牙刷牙膏什么的。畢竟都是一堆大老爺們兒,而陳明妍就不怎么待見她,還是別繼續給人家添堵了。 你這水我能喝嗎?陳默指了指江之恒面前的農夫山泉。 能啊。江之恒不介意。但是我喝過了,你介意嗎? 陳默沒說話,直接拿著礦泉水走到門外,喝了幾口,漱漱嘴,吐到路邊的小溝里,然后沾濕雙手,簡單地洗了把臉。 等她回身再進去,江之恒拿了幾張紙巾遞給她,笑著說:幾周不見,你又變糙了啊。 陳默抬眼不動聲色地瞪他一眼,接過紙巾自己擦手,再擦臉。 她記得之前江之恒也這么干過,就拿著一瓶礦泉水簡單地漱口洗臉。她學了過去,學得很自然。 陳默,除了你這張臉,你看看,還有什么地方和糙漢子沒關系? 我沒有前列腺!陳默一語驚人。 江之恒和陳明開同時抬頭,語塞,相視一眼,低聲悶笑。 陳默坐到江之恒身邊的小凳子上,心里正想著這個五一假期該怎么過,餓了一夜的肚子極其不應景地叫了一聲。 江之恒又聽見了,他壞笑著歪頭看陳默,正要開口問她想吃什么。 陳明開走出來,把一份還熱乎的鐵板煎餅遞到陳默手邊。 吃這個吧。還熱。 江之恒看著陳明開這一舉動,不由得提心吊膽地吸了一口氣。那個煎餅,是陳明妍剛剛帶回來的,陳明開這是要干什么,他該不該在這個時候制止?如果沒有制止,陳默毫不知情地吃了,半路上陳明妍出來看到,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不過幸好,不用等到那時候,就在江之恒嘴唇張張合合組織著語言,胳膊將伸未伸制止未果之間,陳明妍叮叮當當地從樓后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問: 哥!你今天有沒有吃消炎藥,可以吃辣嗎...... 然后猝不及防地,陳明妍就看到陳默坐在凳子上仰頭看著她哥微笑,而她哥陳明開頗帶著愛憐地低頭給陳默遞上了那個煎餅,那個她放學后繞了遠路,還不顧大太陽排了快一小時的隊,特意給她哥買的煎餅!!! 哥!那是我給你買的煎餅! 陳明妍吼得江之恒抖了三抖,陳默更是嚇得都不敢伸手,立馬站起來,往江之恒身后躲。 我早上吃過了,現在吃不下。陳明開扶了扶額頭,一副頭疼的樣子。 你吃不下,就算是放在那里喂蒼蠅,我都不許你給別人吃!!!陳明妍氣得臉發紅,嘴唇說著氣話,抖得話音都在顫。 陳明妍。你最近,有點過了啊。陳明開垂下手,知道這個時候,有些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隨你怎么說。反正我給你買的東西,就算是你不要,我也不許你給別人! 陳明開皺著眉,轉頭跟陳明妍對視,那眼神是專屬于家長的,尤其是家長預備要教育孩子的時候。 江之恒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和陳默這倆外人,不該再摻和其中,待人為難,也待己為難。 額,陳哥,我給我摩托加把油去,中午就不留這兒了。我把默默帶走啦~有話好好說啊。江之恒伸手拉住陳默的手腕,陳默低了下頭,乖乖跟在江之恒身后。 江之恒的摩托就在門口停著,他上前,拿了唯一的頭盔,雙手扣到了陳默頭上。 來,戴上。 陳默也應了,在下巴下面扣上扣。 江之恒跨上摩托車,轉了轉鑰匙,摩托低吼著發動,江之恒轉臉對她甩了下頭,示意她上車。 陳默長腿一邁,坐在后座,看著面前寬厚的背,她愣了一下,最后還是伸出胳膊,結結實實地抱住了江之恒的腰。 走啦! 江之恒轉頭跟站在門口目送他的陳明開笑著揮了揮手。 陳默也跟著轉頭看里面,但她沒敢多說話,也沒敢跟陳明開揮手。 很明顯,陳明妍現在很反感她跟陳明開互動。 那她就不主動招她了吧。 江之恒開出去不到五分鐘,陳默在背后問他: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帶你去城區吃好吃的,行不行? 行。反正和江之恒在一起,陳默就從沒擔心過會無聊,江之恒滿腦子都是各種各樣新奇點子,輕而易舉就能吸引別人的注意力。 剛剛發生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陳明妍跟她哥從小相依為命,感情本來就深,陳明妍和你一樣大,你也知道啦,你們這么大的孩子,都比較捉摸不定,尤其是女生,碰上那么幾天,脾氣跟火藥一樣,一點就著。 而且啊,也不能只怪陳明妍,陳明開也是個死腦筋蠢直男,那個煎餅在清和可火了,要排老長的隊,每個人還只能限購一個。我之前給你買過好多次,你記得嗎?江之恒一邊開,一邊大聲跟她說話。 陳默抱著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背上,迎面而來的風把他的話也吹到耳朵里。 嗯,我記得。 唉。買來的東西都是心意啊。將心比心。我要是知道你把我買給你的東西給別的男人用,哪怕那個男人是你哥,我都能氣死,真的! 陳默聽完,靦腆一笑,換了一邊臉,貼在江之恒背上。 可是,陳明妍跟陳明開是兄妹,他們應該不是我們這種關系吧? 陳默剛問完,江之恒就騎到了目的地,猛地一剎車,陳默整個人都貼到了江之恒的背上。 她正要皺眉發怒,江之恒側扭過臉看她,瞇眼一笑:我們什么關系啊? 陳默抬眼看他,也歪頭一笑: 疑似兄妹關系。 江之恒揚了揚眉頭:嗯?你已經有哥哥了,我才不要當你哥哥。 你怎么能跟我哥比呢?陳默心里默念,臉上卻不動聲色。 其實她是偏愛江之恒的。但是還遠不到可以和陳肅相提并論的程度。 江之恒也明白這個道理。 他不會輕易觸及陳默的雷區。 而更讓他坦然的是,陳肅已經是陳默的哥哥了,有很多關系,不是陳肅可以跨越的,而他卻可以。這是天生的優越感。 陳明妍今天還去補課,你怎么不去呀?在一家家常菜菜館里,江之恒給她燙了碗筷,一邊晃著碗里的水,一邊問她。 都放假了,為什么還要補課,消化掉平時的課程,就已經夠累了。陳默手托腮,半是感嘆地吐槽。 哈哈。說的也是。江之恒燙完碗筷,把開水瓶放遠,又說:那你還有一年多高考,有想過未來去哪兒嗎? 陳默看著江之恒,老老實實地搖搖頭。 不知道。 陳默,其實有點人如其名,性格比較悶,成績也不出眾,在人才濟濟的清和一高顯得非常普通,但是她有一張讓人過目不忘的臉。 第一眼或許就能從人群里把她摘出來,第二眼以后心底就會有回聲,你會開始細細品味她的五官,不論是單獨去欣賞,還是放在一張臉上看總體的氣質,她都和普通一般這樣的詞有著無比分明的界限。 茉莉曾經跟她說過,她的臉是需要好好利用的武器。 茉莉是陳默的mama。她在陳默九歲那年去世,死于性病。 哦,默默...我六月份,可能要去當兵了。江之恒看著她,眼睛亮亮的,他在陳默面前很少會露出不開心的表情。 陳默又是一個小狗歪頭,眼神單純地看過來:那你要去哪里呀。 大概是幾個大城市。我爸媽給我找到關系了。還沒定,但是我最遲月底就得走。 哦。陳默心底有一片情緒一閃而過,快得她都沒體會過來,那到底是什么。 江之恒比她大三歲,一直是體育特長生,當年他也是清和一高的,高考后去了城區的一所體育學院,現在應該讀大二。江之恒家里算得上小康,父母都是搞投資的,小時候江之恒對樂隊很癡迷,他爸媽還特意為他們兒子在清和開了間小酒吧。 江之恒就是在自家酒吧遇到了陳默。 從此,白月光是她,朱砂痣亦是。 江之恒根本沒藏著掖著,從小就對她有著明目張膽的偏愛。不光是身邊的旁觀者陌生人知道,陳默自己也知道。 但是年少的愛戀,知道歸知道,又能怎么樣呢? 陳默直到現在,都還得被歸屬到未成年那一撥,而江之恒呢,20出頭,正是成熟意識剛冒尖的年齡。就算是家里有那個資本讓他后半輩子衣食無憂,他也不能肯定未來自己人生的走向,是踏踏實實做一份自己專業相關的工作,還是跟著他爸媽好好振興家族產業。 其實無論走哪一條路,他的人生都還是剛剛開始。 而更讓他感受到成年人壓力的事情是,陳默的哥哥陳肅已經給她提供了異于常人的優越條件,論家底論事業,江之恒他們跟陳肅比,根本算不了什么。更何況,是江之恒這種拋去父母家世之外,其他的條件都未必出眾的男人,想要入陳肅的眼,太難了。 吃完午飯,江之恒又帶著陳默玩東玩西,從小到大,陳默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想看到江之恒,江之恒每天帶她去看去聽去玩的項目,幾乎不會重樣。 而陳默從小到大,也不太懂怎么拒絕,有時候即使并不是很想跑來跑去,看著江之恒一臉陽光燦爛的樣子,也還是會陪他一起。 兩個人玩到傍晚,天都黑了,一人手里舉著一個甜筒,在馬路牙子上并排走。 江之恒好幾次都想開口問陳默待會兒還想去哪兒,但是總覺得時機不太對,他的心情也不太對,總不能把那種無法隱藏的感情搞得太外放,嚇到陳默了該怎么辦。 喂,江之恒。 后來,江之恒還沒說話,陳默倒是先停了腳步,江之恒回頭看她,陳默伸著舌頭把一小塊白色的奶油冰淇淋含進嘴里。 晚上,你要是沒事的話,去我家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