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3.異 心
C3.異 心
無聊的時候,江城梅喜歡倚在床榻一側,用靈氣勾木桌上的靈果來吃。桌上東西堆疊得亂七八糟,在她同楚流回宗后,紙片一般多的信箋更是隔三差五涌來。這其中有給楚流的,也有不少是給她的。一是見她多年來無心雙修,如今已至元嬰,仰慕者多得快踏破門檻,就差把那讓我也試試寫在開頭。 不少修真者私底下還傳著去年她同某位星機閣弟子和離的事兒,傳得神乎其神。說那一表人才的仙師對她這合歡宗妖女癡心不悔、情根深種,即便同他有了夫妻之實,她也是個絕情的狠人,秉持著不入流的雙修之道,給那少年英才抹了不少黑。 同楚流交好是真,一半還是被強。背著他放浪形骸的事她可是聞所未聞,哪個江城梅,莫非同名同姓?再說了,這楚流也都百好幾十歲的人了,又哪兒算得上少年郎。江城梅覺得好笑,軟墊里的身子側了側,露出了大半潔白肩頸。她用靈力把那些信箋抽著玩,想看看都是哪些修仙世家的弟子給她遞了話。江城梅心緒幼稚,想著既是愛慕她的人,皮相可得好看。于是從外面論劍回來的楚流便見到這幅場景,江城梅縮在艷色襦帳后,抽著張張帶有畫像的信箋,似是有些焦躁,又晃著腿玩,銀鈴丁零當啷,脆得惱人。 城梅,你師兄今日的藥給了嗎?楚流探手要摸祝清的劍柄,江城梅猛地坐起身,記起祝清更親近楚流的事,連忙把掛著的劍牢牢抱在胸口。 我馬上便去,你可別再碰我的劍了。江城梅瞪了他一眼,光著腳便向外跑。 一路上沒瞧見那些素來愛湊熱鬧的弟子們,倒是碰見了自個兒的好姐妹文瑤。 江師姐。文瑤笑瞇瞇的,灰棕的長發被隨意的別在耳后。 文瑤,可別打趣叫我jiejie了。江城梅翻了個白眼,這文瑤同她年紀相仿,前些時候還是一道溜早課的好戰友,這一番折騰下來,江城梅已然比她高出不少境界??蓜e人調笑她算了,文瑤這聲師姐可擔當不起。 我瞧那楚宗師也算是風度翩翩俏公子,以前見你是不開竅沒腦子,沒想到還留著這么一手,可算養了條好魚兒。文瑤還是笑,她的本命劍煉化的早,這都多虧了幾位熱衷于同她登山論劍的萬劍山直男們。和那些個武癡們打交道多了,她眼光也變得怪了不少,直盯著江城梅腰邊的靈器,你這劍我倒是第一次見,叫什么? 祝清。江城梅說完,水色的軟劍兀自鳴聲,她噓了幾下,祝清的劍靈才將劍意收回。 欸,好名字。文瑤點頭,和你那機關鳥倒是清一色的名兒,是那做機關鳥的人取的嗎? 海清在袖內聽到有人提起他,撲棱著金屬的翅,跳到了江城梅的肩膀。江城梅有一瞬的晃神,這般靈巧的機關楚流是做不好的,是他的師尊,也是那位曾經對她授之于援手的仙界翹楚柯海送的。 欸,不說這些了。你還記得嗎,我們除魔小隊里一道的,那個藥王谷的。文瑤嘻嘻哈哈從儲物戒里拿出了幾個靈果,丟到了江城梅的懷中,他啊,喜歡上了我們的師妹。你說,我們合歡宗的,多得是這樣的薄情女子,他怎就不理解呢? 文瑤指尖的靈氣凝成了一處,江城梅不明白,順著她的動作把手疊在一處。 你去星機閣的那陣子,他天天來我們這兒找她,找的多了,師父們也煩,一來二去,他竟墮魔了。柔和的靈氣汩汩灌入,江城梅閉塞的靈脈忽而暢通了不少。 嗐,結果你猜我們的師妹說什么?文瑤笑,月牙兒似的眉睫里承載著盈盈水光,她說啊,魔修修行更快,本是好事,但她心法不精,可惜了他的精氣。 我可要走啦,那破萬劍山的白毛瞎了眼,硬要和我這一介女流論劍,我又不是個劍修。文瑤嘴上不饒人,臉上卻掛了笑意。她走得步伐輕盈,腰身靈動似鳥雀展翅。 海清仍停在江城梅的肩側,見小主人呆頓,啄了啄她的臉頰。 * 師兄的藥苦。江城梅總是先嘗第一口,再慢悠悠往湯藥里放熬好的糖漿。她端起放涼的藥湯,抿了下碗邊,確是苦的。 她守著鳳怡的日子久了,掰掰指頭,又才不過短短幾月。 日子閑下來了,盼頭是等楚流所謂的法子。她真的無事可做,便又開始回憶她同鳳怡的過往。想她入門,想他教導指點功課,想著想著覺得寡淡,又想到了楚流咬牙切齒喚她城梅。 明明最初的楚流不是個多愛顯露情緒的人,只是冷。江城梅想到他從石墻后探出的臉,灰撲撲的,清冷厭世的眼里俱是不耐煩。但他們視線相交的時候,狹長的眼中短暫急促的爆發出一絲微弱的光。 他也會被皮相驚到,江城梅心思一動,轉瞬間又化作黯然。狼狽不堪的境遇下遇到了平生最討厭的合歡宗人,他那眼神里更多的是對她的不屑和嫌惡吧。如果這般厭煩,那又為何每晚來她床榻,同她一道休憩?江城梅想不明白,不過其余時間,只要江城梅不想瞧見楚流,他就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在正是黃昏,離楚流再回來還早,她拾掇好那些藥湯瓦罐,叮呤咣啷,撞到了一側的紫金獸爐,熏香灑了一地,不算好聞。這是前陣子楚流帶回來的符咒,和熏香一樣放在器皿點燃便好,只是濃得嗆人,點燃后整間屋子都會漫著股焦味。就這么一日一日下,師兄的臉色似乎有所好轉,也許明天就會醒了,也許。 這是她唯一的盼頭了。 夜色濃了。江城梅蜷在床角發呆,她試著運轉了下心法,和她最初的似乎有所區別。文瑤見了她就試探性摸了她的靈脈,就連楚流也是。 她測靈根的時候沒問,只想著做個普通人,現在看來又有些許疑點。 怎么還不睡?楚流卸了手套,五指攏在一道復又展開,他的無名指下有一道米白色的疤,江城梅沒有看他,他便不藏,即便看見了,她若有心,自會來問。 睡不著。江城梅垂眸,她望著蔥白的指出神,我師妹,她有個相好。 你還能對別人的相好這般上心?楚流譏諷一笑,順勢拉著她的手摸上腰帶,當真是相貌皮囊比我還好? 他墮魔了。江城梅淡淡,撇開眼,只由著楚流胡鬧。她心緒不寧,眼皮跳得利索,只差沒打一架。楚流的身體就在這一句輕描淡寫下逐漸僵硬。 江城梅覺察到了,臉埋得更低:不知怎的,我偶爾也會擔心你了。 楚流笑,攙著江城梅綿軟的身子,順勢一道往床榻躺去。他五指纖長有力,掌心guntang,落在江城梅鎖骨的梅花處,又仿若怕傷著什么,只輕輕描摹著花瓣的輪廓。 我終日飽思邪苦之欲,自是道心不穩。但若要說思緒震蕩也不至于。楚流勾了勾唇角,又覺得不妥,不滿地咂嘴添了句,我還不至于為你淪落至此地步。 那最好。江城梅撐著身子坐起,柔滑的長發順勢掃過楚流的臉。他恍惚著握住她,想到她前幾日交歡時鎖著鳳怡的手,動作蠻狠了不少。 我還有心愿未了,不足以震動道心。楚流輕聲囁嚅,江城梅沒聽清,她挺著腰板望向庭院內的樹,海清是只機關鳥雀,又有柯海靈氣作哺,沒有籠子也曉得歸家。它落在枝丫一角,睜著靈巧的眸子也望著她。 她直勾勾盯著海清,鳥雀也歪著腦袋瞧她,江城梅背脊的衣衫被褪下,肌膚觸及稍冷的空氣,一寸寸戰栗著。她覺著纏在腰間的手臂逐漸發力,攬著自個兒向后躺去。她踢到了腳邊的木板,銀鈴又晃蕩著,悶悶的。 要入三伏天了,屋子里黏膩膩的蒸騰著暑氣。楚流是個苦慣了的練家子,除卻捏清潔咒,幾乎不會刻意布置冰盆,就隨它熱著。江城梅伏在他身前,起起落落帶動了一大片黏滑的汗液,順著腰脊,再又在交合處重逢。江城梅上善訣大成,xuerou緊致,絞得他進出困難,這暑天又燥,兩人都懶洋洋的,誰都不愿主動。許是終于察覺到不適,楚流半坐起了身,借勁又按了按江城梅的肩,好讓她吃下他整個兒的性器。 江城梅有些發呆,興趣懨懨,濕滑的觸點被楚流頂弄著,游走在半寐半醒的神識才有些微松動,她回過神,垂眸望著楚流,他銀灰色的眼瞳里落了層灰。 這般時候還發呆,怕是我侍弄得不好,怠慢了。楚流啞聲說著,氣息噴在江城梅的乳間,熱辣辣的汗便淌了下來。他不費勁的抬起腿,用膝抵著她的臀,將腰身挺動得更積極。 一場歡好過后,倆人身上都帶著汗,楚流比先前懂得疼人,下手沒再那般不知輕重。只是悶悶的氣氛子在整間屋子里散不去,楚流捏咒,符紙順著藍色的靈氣緩緩點燃,風里帶著涼意,卷走了點曖昧不堪的旖旎潮熱。 江城梅坐在塌邊盤發,細軟的紅繩隱沒在同樣艷麗的瑰色長發里。她把那些濡濕的發絲向后撥弄著。柔軟的發總扎不順,江城梅手不算巧,越梳越毛躁。 這種事都做不好,我可是要擔心的。楚流看不過去,抬手解了她扣上的紅繩。他手指靈活翻動,松垮的將長發束好,連帶將那柄釵子固定住。 擔心什么?江城梅納悶。 擔心我不在了。楚流接話,沒有隱瞞。他年歲已至,過不了無情道,再不突破境界,也是到了該隕落的年紀。 你千歲了?江城梅微微偏著頭,楚流覺得心癢癢,向前又吻了吻她的側臉。 雖無千歲,也所差無幾。楚流抬手,又一道符咒默默燃畢,寡淡的木香徐徐散開,他恍神間看見指尖有黑色的紋路盤旋浮現,順著筋骨脈絡一支盤桓至腕,他心頭一跳,待要細細觀察時又恢復了平日里的膚色。 那你要抓緊點了。江城梅一字一頓,她想到他要修無情道的事,又記起兩人早已不是道侶,這般身份作態的關心,不合時宜,師兄還沒醒呢。 她的話輕飄飄的,像散開的柳絮,一下就沒了。說者無心,聞者有意。楚流皺著眉,望著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顏色的眼瞳,想要看到些什么。江城梅毫無察覺,只抱著膝,眼神清澈,楚流幫她束好的發辮一晃一晃,碰到了他的面頰,癢,也痛。 他的道心湮滅,魔意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