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自量力

    云瑤市的夏天，早上八點鐘，太陽已經高高的掛在天空，像是將軍檢閱士兵一樣把光芒灑向大地，明亮而又炙熱。

    林樓在公安局的門口躊躇良久，終于鼓足了勇氣走了進去。

    清早的警局還不是十分忙碌，辦案人員正在喝茶聊天，看到她進來紛紛抬起了頭，探詢的看著她。

    小姑娘，你有什么事？一位女警員問她。

    林樓突然退縮了，醞釀了一肚子的勇氣如同xiele氣的皮球，我，我要報警。

    林樓被請進了問詢室，她面紅耳赤的講完自己昨晚的經歷，又在筆錄上面簽了一個又一個名字，摁了一個又一個手印，就在她想要走的時候，卻被告知現在還不能離開，理由竟然是案情沒有了解詳細。

    自己明明已經說的很詳細了呀，每個細節她都沒有漏過。

    沒辦法，她只能繼續坐在椅子上挖空心思的想還有什么漏洞，可是一無所獲。

    林樓茫然的看著面前的警員，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仿佛，仿佛還帶著點隱藏不住地笑意。

    林樓有些摸不著頭腦。

    而時凝的到來徹底解開了她的迷惑，那個警察見到他便笑著迎了上去，親切的和他擁抱。

    林樓剎那間明白了，所謂的案情不詳細只不過是為了穩住自己，等待他的到來。他們本就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這一切，根本就是不自量力，更確切的說，是下了賊船又上賊船。

    林樓噌的站起來，轉身就走，她覺得自己可笑極了，更加痛恨這種官商勾結。無恥。

    時凝站在門口，伸手把她拉近自己的懷里，她頓時羞面紅耳赤，恨不得立刻鉆進地縫里。

    放開我，強jian犯。林樓惡狠狠的盯著面前滿面春風的男人說。

    那警員看了他倆一眼你這家伙不錯嘛，從哪找了這個妞，簡直是美貌與膽識并存啊，哈哈哈哈。

    去你小子的，皮癢了吧，我先走了，改天一塊聚。時凝說完，拉著林樓就往外走。

    林樓現在明白了，原來自己那些名字和手印都白簽了，騙子，都是騙子。

    她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自己的希望根本就是鏡中花，水中月，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她委屈的掉下淚來，連公安都不能申張正義，那自己還能指望誰呢。

    她一次次甩開時凝的手，卻被他一次次重新捉回去，逃不開，躲不掉。

    她就像掉進了他織的一張大網，把自己緊緊縛住，動不了更逃不開。

    林樓被拽上車，手腕紅紅的，疼。

    折騰了半天，卻是這個結果，她感覺自己像是一條擱淺的魚，充滿了無力感。

    她感覺很累，此刻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默默的垂淚。

    時凝看著旁邊的人兒，抽抽噠噠，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好不可憐。

    他嘆口氣，把她抱到自己身邊，摟著她，她不依，小胳膊胡亂的打他，卻沒有一點殺傷力。

    她力氣太小，根本掙不脫他，放棄掙扎的她撇開臉，不看他，無聲的抗議。

    時凝看著她身上有些破爛的衣服，樓兒，你穿成這樣怎么就敢跑出來，你看看你脖子上，我做的記號怎么能給別人看呢，寶貝，還疼不疼，啊

    林樓輕顫了一下，自己走的時候太匆忙，竟是連鏡子都沒有照，那自己這個樣子

    她又一次紅了臉。

    時凝看她可愛的樣子，怒火便全消了，早晨他發現她走了，怒火攻心的他差點把房子拆了，可在接到警局的電話后，他竟是又可氣又好笑。她竟然敢，可現在她在他懷里，他就滿足了，只要她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時凝吻吻林樓的頭頂，發動車子，離去。

    回到別墅，林樓遲遲不下車，時凝無法，只得抱她下來。

    進門的時候，只聽林樓嘟囔一句什么，他沒聽清，再問，她卻不說了。

    搖搖頭，抱她回到昨天的房間，房間里還是凌亂的，被子在地上，衣服散了一地，林樓不想待在這里，走出去，看著站在門口吸煙的時凝，說我要回去。

    回哪？

    你管不著。

    時凝深深的看她一眼，你這個樣子，能去哪？

    這場斗爭最終還是林樓戰敗，她最終還是沒有走，她睡到了客房，雖是早晨，但她的精力已經被耗光，頭剛沾上枕頭，她就沉入了夢鄉。

    當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走出屋子，靜悄悄的，這時，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在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

    餓了？林樓嚇了一跳，回頭看，原來是時凝。她這才覺得自己真是餓了。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我得走了。說完，飛一般的沖了出去。這次，時凝沒有攔她。

    林樓回到宿舍，沒有人，她松了口氣，趕緊去浴室沖了個澡，換上高領的衣服，去食堂吃了頓飯，回到宿舍躺上床，逼著自己入睡，卻怎么也睡不著，楊帆不在，今天是周末，她應該回家了吧，別人都有家，可是自己呢？

    她正沉浸在悲傷之中，電話響了。

    美女，出來賞個光吧。輕佻的語調，林樓自認為不認識他，便要掛電話，那男人仿佛知道她要掛電話，接著說道

    我是早晨那個警察，還記得吧，放心，我和他不是一路人，出來吃個飯吧，別人不敢接你這案子，我幫你。

    你，你不是和他一伙的嗎？

    嘿，我跟他啊，還真是一伙的，不過我是內jian，我就喜歡看他出糗，哈哈，你給我這個大好的機會，我怎么能不好好抓住呢，來吧，放心，我在盤龍等你，不見不散哦。說完，掛了電話。

    林樓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可是現在的她已走投無路，任何一點希望她都不愿意放棄，她收拾了一下，騎車去了盤龍。

    盤龍是云瑤有名的夜總會，她騎車到了門口，便看到了上午的那個男警察，此時的他穿著一身休閑裝，沒有了早晨的犀利，他看著她，嘴角撇出一個笑，痞氣十足，使林樓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他和人民警察掛鉤。

    林樓跟在他后面走著，聽他一路絮絮叨叨，我說你倆差十歲吧，他可真會老牛吃嫩草啊，meimei，你別跟著他了，跟著哥哥我吧，我年輕，比他可好多了，哈哈。

    一邊說一邊笑，林樓無語，無奈的聽著他在一旁自說自話。

    他推開一個包廂的門，把林樓拉進去，看看，我帶誰來了，怎么樣，說到辦到，老時，可別忘了你的承諾啊。

    林樓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竟然騙自己，混蛋。

    她在滿屋子的烏煙瘴氣里發現了那個窩在沙發里的男人，他正在抽煙，似乎沒有看向自己，她松了口氣，轉身要走，可自己已經被人群包圍。

    他們像看珍惜動物似得盯著她看著，瞅著，還有人給她端了酒，要和她碰杯，她慌了神，求救的看向沙發中的人，可他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哪里把她的窘迫放在心上。

    林樓只想快點逃離這里，不管不顧的接過一杯酒，一口飲盡，嗆的眼淚都流了出來，旁邊的人紛紛叫好起哄，她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跑了出來。

    時凝本想讓她求求自己，可她卻是這么倔強，寧愿被欺負也不想接受自己的幫助，寧愿被輕薄也不向自己開口。

    他看著她那視死如歸的樣子簡直要氣瘋了。

    可終是放心不下她，那么烈的酒，她喝的那么急，怎么受得了。

    時凝追上她，沖她吼誰讓你喝酒的，你不知道那是烈酒嗎，你這樣的怎么受得了！

    你現在管我干什么，剛才你怎么不管我，你不管我，還來罵我，你滾，我不要在見到你，你放過我吧，好不好？我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告你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林樓緩緩地蹲下身去，雙手抱緊膝蓋，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眼淚掛了滿臉，眼里滿是乞求。

    時凝看著她，想要抱抱她，可是他不敢。

    此時的他竟覺得心如刀攪，疼惜憐愛，都不足已描繪他現在內心的洶涌澎湃，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錯了，錯的無可救藥，錯的無地自容，錯的無力回天。

    他不忍，不忍就此與她別過，但他更無法直視此刻她的悲傷，他覺得自己犯了大錯，于是他只能慢慢松開手，放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