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我兒今日怎得如此糊涂,那葉氏是什么身份你還不清楚嗎?偏偏你若是應后瞧見了,心里難保會有些不痛快。回去的路上,小蕭氏面色不好地看著那打著哈欠,懶懶散散地擺弄宮絳的孫粲,從前這樣我也犯不著為此說你 可如今你嫁給了那應二郎,有眼睛的都知道你是應后一派的人徽徽!阿娘說的話你有在聽嗎? 孫粲嘆氣道:我不過是一時興起喝了杯酒罷了,哪里有想到這些曲曲彎彎的想法。那位便是瞧見了也不會把我怎樣,難不成還教應冀與我和離么?孫粲冷哼,閉著眼往后靠了靠,也不想想,除了我誰會嫁給她的阿弟! 小蕭氏繃著臉斥責道:我兒莫不是真醉了?那孩子到底是應相嫡子,長姊又是中宮!你真以為他就沒人要了?哼,滿帝京要嫁的女郎也不少哩!只不過人家沒有說出來罷了。你自個兒想想,自打嫁去后,應相也不怎么管你,除了大房討人厭外,整個相府誰會來礙你眼么?這比起人家要侍候公婆,管家治家的不知輕松多少。 阿娘又是聽誰說的鬼話,若真有愿意嫁的,那也不至于是我嫁過去。不過是飲了些酒,哪里會有這么多的破事是了!阿娘還記得崔家的那個兄長嗎? 小蕭氏愣了會,有些不確定道:阿晅嗎?見孫粲點頭,小蕭氏只覺莫名,好好的突然問這做什么?哦,我記得你和阿祁打小就愛黏著他。那是好孩子,當年傾慕他的娘子數不勝數,就連我與你說這個做什么,徽徽,你聽阿娘的,如今嫁給了應二郎,就與他好好過,那會結親的時候,你阿耶請人合對你們的八字,看過的都說是天造之和,由此可見你二人也是有些緣的。小蕭氏看著懷里的孫粲,輕撫她的鬢發,阿娘知道你心里不甘,可既然嫁了那便是嫁了,那孩子對你好,那便是好。徽徽,他可知道疼你么? 恩他待我還是好的。孫粲硬邦邦地回道。 只要你過得好,我們才放心。你阿耶他心里常常惦記著,那會你還沒回來,他還是每天叫人往你院子里送東西,有什么好看的也叫人送去擺起來。別看他常常冷著臉管你們,實際上他不也還是你這年紀過來的嗎?他年輕那會比你們還能鬧騰!可后來吃了苦頭,受了罪,才知道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他不過是想你們少走些彎路罷了。徽徽,你和阿祁出生那會他不知道有多歡喜。我那會來孫家做客的時候,常常看見他抱著你與阿祁逗啊,笑啊。阿姊就坐在他的邊上,時不時地搭把手,或是給你阿耶拭汗。小蕭氏說著說著,眼前又浮現了昔日的場景,她以局外人的角度站在孫家主院的一側,看著孫樊貞與大蕭氏親昵地挨著,她做夢也不會想到,原來孫樊貞那樣傲氣的人也會孩子氣地和人爭辯,孫粲姊弟到底是像他多一些還是大蕭氏多一些。 他溫順地坐在阿姊的身邊,眉眼含笑地望著她,時不時地說些什么討她歡喜。又或是變戲法般從兜里,袖里變出什么簪子發式,也有會是些精致的小玩意兒。 孫樊貞愛她,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孫樊貞愛大蕭氏,婚事是他求來的,不惜違抗圣旨,拋棄仕途,不顧一切地求來的。 小蕭氏很早就知道了,這世上除了阿姊,孫樊貞不會再為別的女人動心了,眼里也裝不下旁的女人一點。 她至今還記得大婚當日,孫樊貞揭了蓋頭,似完成紙上的任務一般,雖認真,卻毫無感情。 可是她又算什么呢?明明她也嫁給了孫樊貞,她也是孫樊貞的妻子,可偏偏,偏偏得到的卻是冰冷的也是她最不愿的相敬如賓。 小蕭氏知道,孫樊貞娶她無非是因為大蕭氏是她的親姊姊,有這個身份照顧孫粲姊弟也放心。并且她也知道孫樊貞暗地里也防著她,但凡她對孫粲姊弟有哪點不好,或是有什么私心,孫樊貞都不會讓她好過。 她其實很少和孫樊貞有交流,從前是因為身份不便,后來是因為他心里有人。兩人唯一的接觸好像就只有在床上。 哦,她曾為了孫粲的婚事和孫樊貞吵過,事后下人送了許多東西到她院子,美名其曰:謝罪禮 其實這不過是孫樊貞對她感到滿意,認為她真的有將孫粲姊弟放在心上的表現。這么多年了,他心里才有那么點信任。即便從前她好幾夜沒闔眼地在照顧生病難受的姊弟倆。 可這又能怪得了誰呢?孫樊貞能拋棄所有去娶大蕭氏,小蕭氏也可以為了嫁給他而長跪在父母前,又是絕食又是哭的 最終換來了一個冰冷的枷鎖將自己生生地鎖在一方小小天地。 阿娘怎么哭了?孫粲無措地拿起帕子,卻被小蕭氏止住,無礙,阿娘只是被風吹了眼睛,有些疼罷了。徽徽再靠會吧,你一早就進了宮,又喝了些酒水,瞇會吧。 小蕭氏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孫粲和孫祁是她的孩子,是她最最親的孩子,即便有了孫玫兄妹,她她還是要把孫粲姊弟放在首位。 即便孫樊貞可以手把手地教著孫粲,孫祁啟蒙,卻把孫祒扔給族學的先生教管。 值得嗎?這句話小蕭氏已經不記得想過幾次,又問過自己幾次。她只知道自己已經忘記最初對孫樊貞的愛戀有多甜蜜,見到他一眼也能歡喜地多吃一碗飯,多笑好一會。 她啊,現在只是四個孩子的母親,孫家的太太。 僅此而已,僅此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