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
詭異
此時的應冀是多年以后連殺連立三帝的大司馬,應仲于他而言不過是個手下敗將,早不知什么時候死的,手下敗將。 這樣的東西,也配窺伺他的妻子? 應冀毫不在意自己此時的樣子有何不對,也懶得去裝癡賣傻,將孫粲掩在自己的身后,不留一點視線在應仲前,摩挲著劍鞘上的花紋,陰冷的目光自上而下地從應仲身上掃去,大兄若是哪里不舒服便告訴仲卓,能幫著的自然是會幫一手的,即便是說不出口也無事,弟自會斟酌行事。鋒利的匕首被抽出,折射出寒涼白冷的光,應仲只覺襠下有些發涼,暗道這應冀是發什么瘋,怎么連面上功夫也不做了。 應桓眸光深深,在兄弟倆之間看了一圈,沉聲道:仲兒,你阿弟尚且還不舒服,我們便不要再打擾他了,走吧! 是。 一行人走后,孫粲想著應桓方才的模樣有些擔心,你方才的樣子怕是叫丞相起疑了。 那又如何,心長在他身上,難不成我還能給他摁住控制嗎?他將孫粲拉坐在自己腿上,忍不住想吻她,可心里卻還是酸澀,最終還是只將她抱在懷里。 還要再等等,還要再等等。 你肯定還頭疼著,我給你揉揉!應冀勒得她喘不過氣,手臂也被他錮得發疼,當即有些不耐,哎呀你怎么了,總覺得你哪里怪怪的。 當然她這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注意力很快便被外頭的煙火給轉移。 今天是她第一次在外過得除夕,并且從這次起的每個除夕,她都將和應冀一起過了。 絢麗的煙火在寂靜的夜空綻放盛開,紅的綠的,好多顏色交織在一起,那是她見過最美的顏色,也是轉瞬即逝的美。 應冀看見她有些怏怏地,出聲道:煙火不好看嗎,還是覺得太吵了?他已多年沒有和孫粲說過話了,故而一時半會也不知該怎么哄她開心,便是孫粲還在的那會,他們因為孩子的事情還有一系列的糟心事起了些嫌隙,鬧得最厲害的時候,甚至和離書也寫好了,就差在上頭簽字。 我想家了。她很誠實地轉頭望他,眼里千萬種風情交融在一起,化成一潭秋水盈盈。 果然,她心里心心念念的無非就是個孫家! 這里就是你家,你的家就是這里。他合上了窗子,將炮竹煙火還有嗆人的火藥味隔絕在外,看見孫粲不滿的樣子,應冀不由笑了,只是笑意絲毫不達眼底,或是說,他眼里根本沒有一絲的笑意,不過彎了彎唇,打量著孫粲道:你如今嫁給了我,于孫家就是個外嫁女。老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想他們,他們會想你嗎? 孫家若是真正在乎你,又怎會把你嫁給我呢?哦,不對!孫子靖倒是在乎你,當初跪著求在孫樊貞的書齋前,聽說都留下病根兒了!可是呀,那又有什么用呢,你還不是嫁了過來,夜夜與我共睡一張榻上么。你那姨母待你們姊弟倆的確沒得說,不過我倒是好奇,如果當初嫁的是你那meimei這門婚事真該如此順利嗎?好六娘,你是聰明的,有些戳人心窩子的話,不需要我來說吧! 那些藏在心里的事情被他毫不留情的戳穿講出,她顫著身子瞪他,渾身上下像是被扒光了一般站在他的面前,對上那雙陰鷙的眼睛孫粲往后退了退咬著牙喝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你不過是挑撥離間罷了,你這樣做又能討到什么好處,就算孫家 你以為你還是孫家最受寵的嫡女么?哈,六娘啊六娘,你可知道那日孫樊貞上門我阿耶說了什么嗎?如今孫家或是以孫家為首的一群士族皆是陛下心中的一根刺!我阿姊是中宮皇后,小太子又要稱我為舅,若不出意外,日后稱帝者從龍之功不好嗎?孫家當初就是靠著從龍之功而得皇恩,若是再有豈不美哉? 所以,所以就為了這個,他就這樣對我 不,這是整個孫家做出的決定,犧牲你一人,換來整個家族的榮耀,即便日后出了什么事端,登位者不是太子,那對孫家而言,也不過是犧牲個孫粲罷了。自你嫁過來是死是活都與孫家無干了! 你住嘴,我叫你住嘴!這都是你瞎編亂造的,這都是你騙我的 話雖如此,可孫粲知道,應冀沒有騙她,這樣的事,的確是孫家做得出來的。 犧牲的不過是個孫粲不過是個孫粲她對孫家而言不過是枚棋子孫家的榮耀都是從她身上踩去的。 如果應冀真是個癡兒,發瘋發癡的時候亂打亂殺為什么不想想她呢,她又做錯了什么,孫家為什么要這樣對她,如果沒有這道圣旨,孫家又該將她嫁給誰,又會換取什么利益? 孫粲捂著臉蹲下,她好疼啊,胸口的疼痛讓她喘不過氣,像是要炸開了,她抓著應冀的衣角,鉆心的疼痛叫她說不出話。 救救 疼嗎?她看見應冀俯身蹲在自己的身旁,溫柔的撫著她的眼角,很疼對吧,阿粲!你要記住,這樣的疼,是孫家,是孫家給你帶來的!我要你永永遠遠的記住他眼里是隱忍克制的瘋狂,柔情與殘虐詭異地參雜一起,他抱著孫粲一遍又一遍地喃喃:你要記住,只有我,只有我應冀才是真心待你的 醒來的時候外頭還響著煙火的聲音,應冀背對著她低頭不知道在想什么,聽見聲響忙轉了過來,六娘!怎么樣了,還有哪不舒服嗎?說著他又揚聲喚了下人將煎好的藥端上來。 胸口還隱隱發疼,她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舒坦的,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他一定得意極了,甚至還在心里嘲笑她的愚蠢與天真。 應冀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聲道:是我又惹著你了嗎?你先把藥喝了,把藥喝了你要怎樣我都依你成嗎?好,要不想見我那就不見吧,你把藥喝了我再出去。 他現在的樣子和剛才好像一點也不一樣,這樣無條件縱容的應冀才叫她熟悉。 孫粲現在的臉色青白,像是大病一場似的,喝了小半碗的藥,苦澀的藥味在口腔內漫開很難受,她一直覺得藥的味道很惡心。 來,喝口蜜水潤潤就不苦了。她剛喝完,應冀馬上將一小杯子拿來喂她,那些粘膩的蜜餞好像吃了對藥效不太好,以后要是怕苦就含蜜水在嘴里過過,把藥味去了便吐出來。 見孫粲還是不說話,他有些無措,試探道:那,那我出去了?唉,外頭這樣冷,我去拿件大氅,你在屋里休息吧,若是不舒服喊一聲,我就坐在門口。 他將被子往上掖了掖,垂著腦袋像是斗敗的狗兒胡亂地撿了件大氅便要出去。 全程孫粲都是閉著眼的,別過臉不想理他。 應冀悶悶地坐在門口的石階上,眼里逐漸清明,當他恢復意識的時候孫粲就倒在他的懷里,唇色發紫,看樣子是犯了舊疾,故而他馬上取了藥給孫粲喂下。 那人到底是誰,他用著自己的身體對孫粲做了什么或者是說了什么,更詭異的是小幾上留著一封書信,上頭的字跡和應冀完全是一樣的,就連一些習慣也完全一致。 至于里頭寫了什么他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 孫祁! 只怕這事只有孫祁能給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