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
書信
浣竹軒里,孫粲靠著小榻上,身邊堆放著一些絲線。 應冀一早就出去了,晌午也不見得回來,約莫是在外頭用飯了。李嬤嬤候在邊上,時不時地幫著搭把手,孫粲的女紅并不好,要想做些東西還是要人幫忙的。 是了!我突然想起來有人送了封書信給我。大概是去韋家百粹宴那日,早該看的,偏偏我竟給忘了。 李嬤嬤想了想道:您的東西自然是不會有人亂動的,奴去找找,應是收在那木匣子里。說著便要去取那匣子,果真見了封書信。 孫粲看了眼那熟悉的草書便笑了,我說是誰給我來信呢,原是十四!難為他惦記我。拆了信封,露著印有蘭草的花箋。 果然是孫祒的來信,孫祒年紀雖小,可字卻是不賴的。 孫粲便放了手上的針線交由李嬤嬤來弄,自己便抽了一張看了起來。 原來那孫祒兄妹去了蕭家,終日與眾蕭家姊妹兄弟玩耍,那邊的族學沒孫家那般嚴格,故而孫玫兄妹在那住得倒是快活。 只是擔心孫粲嫁到應家過得如何,是否舒心,便寫信一問,再者便是 孫祁的婚事。 雖說這姊弟倆同歲,但孫祁終歸是郎君,娶妻之事還是太早,不如孫粲一個姑娘家。可小蕭氏到底是被孫粲的事情嚇怕了,那會還沒出嫁時便拉著孫粲哭說對不住她,若是早些幫她將親事定下,那應桓就不會將注意打她身上了。 不過孫粲倒是覺得事已至此,再怎么懊悔也無用,那會她還看不上應冀,也看不上應家。每每安慰自己的無非是應冀癡傻,好擺控。 小蕭氏就怕再有個像應家這樣的看上孫祁,又弄了個圣旨來賜婚本就覺得孫粲一事已經夠對不住那死去的姊姊,若是再發生,那她豈不是 故而此次回蕭家,她還是有意為孫祁的婚事。 這看上的倒不是別人 就是那蕭家的十二娘子。 孫粲這么想著,便也起了好奇的心思,也不知這婚事怎么樣了,按理說男未婚,女未嫁的,蕭家不說絕對同意,但該是會考慮的。 哪知孫粲看到后面,眼里的笑意頓時煙消云散,而嘴角的弧度卻逐漸擴大,李嬤嬤看見她攥著箋紙的手泛白用力,仿佛下一刻便要撕碎一般。 蕭家她笑著吐字,聲音輕柔,可屋子的下人個個都屏住呼吸,李嬤嬤擔憂地看了眼孫粲,正欲說話,那孫粲猛地將桌上的果盤掃在地上,好一個蕭家,好一個清高世家!我呸,泥鰍似的玩意也當自個是龍了? 李嬤嬤嚇了一跳,那針猛地扎進手指,一屋子的下人都跪在地上。 恰好此時應冀也回來了,便問是出了何事,這不問倒算了,一問孫粲更是火大,她忍著脾氣對李嬤嬤道:嬤嬤傷著了便趕緊去抹些藥吧,這衣服晚些做好也沒關系。 喲,做衣服,給誰做的?應冀欲要拿起放在榻上的還未做好的衣服,偏偏手背便被人狠狠地打開。 那下人都出去了,屋子里自然只有夫婦二人。 孫粲啐罵道:看看看,什么東西值得你這樣好看?一天到晚的也不知去哪里,你非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個癡傻的嗎? 應冀被她突如其來的脾氣弄懵了,撓了撓頭道:好好的,怎么對我發起火來,這是怪我沒陪你嗎?那明日起,我便抽出時間在家孫粲閉著眼睛頭痛道:啊呀,你怎么你自己看,你自己看!她捂著額頭將那信紙扔給應冀。 那輕飄飄的兩頁紙在空中打了個旋,斜斜地落在地上,那應冀皺眉撿起,大致看了下,原來那蕭家的五房太太因為孫粲的緣故拒了這么婚事。 本來拒了就拒了,強扭的瓜不甜,倒也沒人說什么,只不過是心里不痛快罷了。只是,孫祒信里說那五房太太竟在背后譏諷孫粲姊弟,又說了些有的沒的,也不知怎么被小蕭氏知道了,氣得和她大吵了一架,當天便叫人收拾好行禮回帝京。 蕭家的人自然是要挽留的,奈何小蕭氏這次氣狠了,誰也不理,拜別了蕭家老太太便準備回帝京。 孫祒不是那多嘴之人,很多事情都是幾言幾語地概過。但孫粲清楚,那蕭家必定是說了好些不中聽的!她本還奇怪,怎的小蕭氏這么快就回來了,哪曾想是因為這個! 我說你氣什么呢,原來是為這事兒啊!啊喲,我的傻六娘,那蕭家的五房太太不過是個不長眼的婦道人家。你那好阿弟免了這門親事還該開心呢!莫非這天下就只有他們蕭家有女兒嗎?應冀好笑地攬著她的肩膀,見她還是氣哼哼的,應冀又道:說來孫子靖與你是雙生子,他這個年紀按理說也該會有什么思慕之人,當然,沒有也就罷了!可若是有平端多了個親事倒也麻煩。你何不去問問他怎么想?總歸是他娶妻,你與他感情好,你問什么他定然都告訴你。 我就是氣不過,憑什么我嫁了你嫁了你以后,一個兩個的都拿我當笑話。親戚尚且如此,更何況別人呢?阿冀,你告訴我,這種日子還要多久?我不管你要當什么大將軍丞相,便是個jian佞也好!我不想再聽見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了我受夠這種日子! 應冀知道她現在只是情緒上來了,但話說得倒也沒錯,這確實叫孫粲憋屈。 應仲已經知道我的事兒了,他那好阿舅又被我阿耶叫回來,我估摸著明日就該到了。他們不會放過我的,你也知道當初那和尚說的話吧那皇帝就是因為我傻,才起心思要拿我做棋子。不過他還是不夠信我應冀自顧自地嘟囔,很快的,六娘!有些事可以提前了,我們會不,這件事必須萬無一失。